第四十章求職

蒼山府城一座普通的宅院的後院中,一名白衣少女正在幾根木樁間縱躍騰挪,劇烈的運動讓她雙頰緋紅,少女表情認真,手上使了一雙月牙短刀,舞得蝴蝶穿花似的,化作兩道蛇形銀輝,一招一式看着賞心悅目,卻是暗藏殺機,招招狠辣,招招奪命。

“哎喲,我這表妹還是一個高手,看不出來丫!前陣子得罪她,只是磕了幾下,沒有直接給我兩刀,還真是老天保佑,謝天謝地!”秦進財神情誇張,雙手合十,一副感謝老天爺的慶幸模樣。

練武的不是旁人,秦進財的那位表妹秦玥,自從那晚見到蒙面女子是秦進財的姑姑,蕭天雷上了心,這可是隱藏在身邊的一個危險,不得不慎重,暗中觀察。

秦進財姑姑和表妹秦玥所居住的宅院,看似普通,其實經過精心挑選,後院廣闊,三面都沒住戶,院牆較高,外人很難看到其中的情況,倒是可以爬上近處的屋頂觀察,只是練出罡氣的武人,感官敏銳,近處偷看極容易被察覺。

此時蕭天雷、鄭彪、秦進財、蕭天寶幾個正在蒼山府城一處制高點,用一具望遠鏡,對她們母女居住的院落進行觀察。較爲透明的玻璃製作出來之後,蕭天雷就讓野豬嶺的工匠試着製作望遠鏡,試做了許多個,絕大多數都失敗,如今這個算是比較成功的一個,造型是一個手臂粗細的鐵皮管子,看着蠻醜陋的,兩端的玻璃還帶着一些淺淺的綠色,看到的景象也是淺綠色,看到的距離也不是很遠,好歹能用。

除了望遠鏡,野豬嶺的工匠已經能造出不少外人看來稀奇古怪的事物,不要小看人的智慧,合適的條件下,爆發出讓人瞠目結舌的力量,對此,蕭天雷當然是鼓勵,讓工匠們多琢磨、多試驗、大膽去做,偶爾自己也會去參與。其實要說科技,這個世界也有相當的發展,只是這些高端技術主要掌握在少數人手上,嚴格保密,主要用在彰顯權貴們的身份和地位上,各種精巧的車馬、工藝品、武器、盔甲,戰場上也有運用,不少還屬於國家機密、皇室專用,在一些武將故事中常常出現威力巨大的火龍吼,蕭天雷感覺就類似於火炮,此外還有一些奇特武器、機關戰車。當蒙面盜劫掠大戶,偶爾就能搶到一些精巧的機關,這些機關多數都當作玩物。

“財哥,我看見你爹進後院咯,他好像曉得你表妹會武功!”正在用望遠鏡的蕭天寶忽然叫道。

“我看看!”秦進財推開蕭天寶,通過望遠鏡觀望,“硬是我爹,看他的樣子一點都不奇怪,肯定早就曉得。”

蕭天雷有寒冰射手模版,自然不用望遠鏡也能看到那院中的情景,只見秦進財的父親,也就是蕭天雷的七姑父秦仁安正在與秦進財的姑姑說話,秦進財的姑姑名叫秦蘇,那座院中,除了住了母女兩人,還有一個名叫老馬的老奴兼車伕,年歲半百。

“說不定你爹也是一個高手,隱姓埋名啥的。”鄭彪猜測道。

“恩,還真說不一定,要不要我去探聽一下?”秦進財覺得還真有可能,以前沒在意,現在想來,自家爹的來歷還真有一些蹊蹺,很少聽他說起家氏、親人,這個姑姑和表妹也是突然冒出來。

蕭天雷卻覺得沒必要,道:“不必了,隱藏這麼多年,豈是輕易可以探出的,武功在身,警覺性又怎麼會差,你別查不出啥,反而暴露咱們。你爹不願意說,肯定有緣由,至於你的姑姑,只要不招惹咱們的話,咱們也犯不着拆穿,全當作不知道,暗地裡小心些就是。”

“雷哥,這個望遠鏡真不錯,給我玩幾天。”秦進財突然道。

“財哥,你拿望遠鏡去幹嘛?”蕭天寶好奇地問道。

“嘿嘿,你財哥肯定是想用這玩意兒,去看哪家姑娘!”鄭彪怪笑道。

“噢噢!”蕭天寶恍然大悟。

“呸呸,我像那種人嘛!我就是想用望遠鏡到處看看!”秦進財爭辯道,不過,秦進財那色色的表情實在缺乏說服力。

“小心點使用,別讓人看到。”

“曉得咯!”

幾人用望遠鏡在蒼山府城中四下觀望,看看這裡,看看那裡,直到有兄弟來稟告:“大哥,青溪派派來了一些人,說是上門賠禮道歉。”

“哦,眼看這幾天就要年節,這些人趕着來給咱們送禮。”自從那日宴會之後,就有不少人上門來送禮,雪猿努努的存在,讓不少人都不得不對兄弟會服軟。

“進財,青溪派你熟悉,等一下你出面,咱們在一邊看着。”

“那咱們要不要宰他們一刀?”

“算了,青溪派現在跟咱們也有一些生意,咱們還是不要太囂張,咱們現在的實力可不強,犯不着爲了幾個挑撥是非的傢伙,跟一個大門派結死仇。”

邊走邊商量,幾人回到兄弟會堂口,趕在年節之前就趕來,青溪派就算是展示了相當的誠意,準備了一份厚禮,來的也是派中一位身份蠻高的長老前來,還有幾名與秦進財關係比較好的弟子。長老姓羅,微微發福,滿面帶笑,一看就是老於世故的老江湖,見面就是一陣告罪,表示青溪派已經處罰了那幾名挑撥是非的弟子。

秦進財作爲兄弟會代表,說了一些套話,表示這事就這麼揭過,只是希望不會有下次等等。然後,又與那位長老談了一些生意,此外就是閒談一些江湖上的事情,也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而已,犯不着摻合到江湖的恩怨中,兄弟會如今也算不得江湖門派,更多是一個做生意的商業機構。

像青溪派這樣的門派就是朝廷那裡掛名的門派,弟子可以參加武試,加入朝廷的一些武人機構。此外還有就是一些朝廷不認可的門派,有黑道幫派,也有一些是前朝的一些門派,改朝換代,一些門派也會在其中發揮作用,失敗者不容於新的朝廷,只能改頭換面,或者暗中活動。

話又說回來,江湖中的那些恩怨,大多數也不過是爭奪名聲和利益的噱頭,聽羅長老說起一些江湖中的武會,比武已經形成較爲固定的規矩,多數比武並非生死相搏,多數更像是友誼賽,一般不會太過分,爲得就是給年輕一輩揚個名,找個工作,徵個婚,外帶給自家門派打打廣告,私底下還是按照各家的勢力劃分利益、地盤。

隨着兄弟會的發展,掌握越來越多的財富和利益,總會有人眼紅、想打主意,兄弟會捲入江湖恩怨,不過是遲早的事情。

蕭天雷也清楚這一點,也只是因爲如今兄弟會處於陵州,陵州因爲地理位置、惡劣環境,一般都被其他大州的那些勢力忽略,陵州本地也沒有那麼多複雜交錯的勢力,兄弟會才能較爲安穩發展一段時間,現在雖然有雪猿努努坐鎮,但是,畢竟不算是兄弟會本身成員的力量,威懾力有限,真想對付雪猿努努,蕭天雷都能想到不少手段。打鐵還得自身硬,想要維護自己的利益,兄弟會還是得展現出相應的實力,不然就得面對許多惡狼的圍攻。

蕭天雷基本不怎麼擔心,兄弟會一直隱藏實力和諸多底牌,野豬嶺那邊的發展也極爲迅速,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蕭天雷還是願意低調發展,犯不着像一些勢力那樣,爲了彰顯武力,特地做一些大事情來立威。

“應該還能安穩發展一段時間!”蕭天雷這麼想,不過,兄弟會倒是安穩,他自己和一干兄弟可不安穩,回家過年節,頓時一個個被煩得不行。

“哎呀,看啦!那些小子回來啦!”

“喲,都騎着大馬,好威風!”

“沒想到這些野小子,一下都出息啦!”

“我聽說兄弟會那天發了好多金銀,咱們一輩子也沒見過那麼多錢啊!”

“我聽說啊,那是一筐一筐地往外灑啊!”

“這些小子咋這麼敗家啊!我光是聽着都心肝疼啊!”

“他嬸子,你家娃子不就在兄弟會,你家以後也跟着發財!”

“呵呵,誰說不是,我家那小子本以爲就是一個種田地,我都不知道怎麼就發了,果然是老天保佑啊!”

“什麼老天保佑,我看這是跟對了人,對了,你跟你家娃子說說,讓咱家娃子也進兄弟會唄!”

“你家娃子才兩歲!”

“那……先掛個名兒!”

“哎呀,他們過來了,快看看!”

“不要擠!讓開點路!”

“彪子,我是你嬸兒啊,我小時候抱過你呢!”

“娃子,快來看看你表哥,以後跟到你表哥!”

……

回到鄭家莊,受到出乎意料的熱烈歡迎,像一羣珍稀動物一樣被圍觀,堵在路上,最後鄭百戶帶人來維護秩序,一行人好不容易纔掙脫。

年節到來前幾天,鄭家莊的防護牆也完工,起初是鄭百戶的臨時起意,蕭天雷得知之後,特地撥了一些錢財和物資,還找一些工匠,特地做了一些設計,安裝了一些機關。如今兄弟會發財,鄭家莊也富裕起來,難保不會有人打鄭家莊的主意,所以,防護是必要的,以前蕭天雷讓蕭天富呆在家中,也是爲了父母的安全,如今防護牆建立,也不是萬無一失,蕭天雷琢磨着調集一些山越武人過來,同時讓鄭家莊的一些男丁平時都做一些防衛訓練,晝夜保持警戒。

今年蕭家年節的宴席,比往年又熱鬧了幾分,又來了一些據說是親戚的親戚,一來是蕭家好幾個小子都是兄弟會頭目的因素,二來也是蕭家出了三個秀士,老一輩光耀門楣的願望似乎快要達成。

往日冷淡的一些叔伯兄弟都變得熱情似火,蕭天雷、蕭天富、蕭天寶幾乎找不到安靜一點的地兒,總有人上來搭話,說自己是那個誰誰誰,三個人都被衝散。那麼多親戚,蕭天雷哪裡記得住,每個人稍微應付,點點頭啥的,也搞得精神疲憊。

蕭天雷覺得無趣,有些精神恍惚,找了個清靜的地兒,坐着靠牆休息,沒過一會兒,耳邊傳來七姑姑蕭七妹的聲音:“小玥,快來,給你雷表哥問個好!”

“雷表哥,年節好。”

“嗯?……嗯!”蕭天雷一下提起精神,只見秦玥這丫頭正站在自己面前,盈盈行禮,腦袋低垂。

“哎呀,這個愣小子又犯迷糊了,不知道你在兄弟會都能幹些啥,人家玥兒給你問好,你還發愣!快回禮,還有,給你秦姑姑問個好!”七姑姑嘮嘮叨叨地催促。

蕭天雷猜到秦蘇、秦玥母女應該是跟着七姑姑來的,回過神來應道:“秦姑姑年節好,小玥表妹年節好!”擡眼看了一眼秦蘇,與七姑姑一般的打扮,只是顏色不同,同樣款式的衣服穿在她和七姑姑身上,七姑姑一看就是一個商戶出身,秦蘇姑姑卻是一個富家女,面帶溫和淺笑,只是臉頰上一道淺淺的傷痕。

蕭天雷本以爲招呼一下就完事,就聽七姑姑說:“雷娃子啊,七姑姑給你說個事哈,進財說這事得跟你說,你秦姑姑呢,母女兩人不容易,想給你小玥表妹找個事情做,掙點銀錢養家餬口,你看兄弟會有啥合適的差事?咋”

“可以,最近工坊都缺人,適合女孩子的事情也不少。”蕭天雷嘴上答道,心裡卻犯起嘀咕,秦蘇怎麼會讓秦玥到兄弟會做事,如果是以前還不會多想,現在倒要考慮一下對方的目的。

“你個沒心沒肺的娃子,你就忍心讓你一個嬌滴滴水靈靈的表妹去做一些粗活?”蕭七妹立刻嚷嚷起來。

蕭天雷一時間也想不出秦蘇的目的,似乎也不好拒絕,不如就給她安排個事,看看有啥目的,於是問秦玥:“哦,那你都會幹些啥?”

“我會……”秦玥張口就答,隨即啞然,她忽然發覺一件事,她好像除了練武,什麼都不會。

蕭天雷就看到秦玥一副苦惱的傻樣,順口就叫道:“你不會啥都不會吧?!”

“呃……”秦玥面上一僵,頓覺自己被這個愣愣的傢伙鄙視,心中氣惱,偏偏不得發作,只得雙拳緊握。

七姑姑此時又說話了:“你們幾個小子,成天還不就是跑來跑去的,看看這看看那,指手畫腳,也沒見你們做個正事,讓你表妹也當個管事不就成了!”

蕭天雷和一干兄弟,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到了七姑姑嘴裡成了沒幹正事,蕭天雷也清楚跟七姑姑講道理沒用,兄弟會不收閒人,這一點底線不能破,只得道:“會裡有規矩,進兄弟會得從底層幹起,不能壞了規矩!”

“規矩還不是人定的,女孩子家家的,總是不一樣的,當個端茶倒水的使喚丫頭也成啊!”七姑姑再次敲邊鼓。

“咱兄弟會沒端茶倒水的,倒是有專門燒水送水的,應該沒問題吧?”

“燒水好啊,就燒水了!”七姑姑當即拍板,讓秦玥去兄弟會燒水,在蕭七妹想來,燒燒水那是輕輕鬆鬆的一件事情,她每天都在店裡燒水,不過,她大約不知道兄弟會燒水,與普通的燒水可不一樣。

蕭天雷也沒提說,接着例行公事地道:“年節過完,就可以到兄弟會報到,薪資按標準,加班有加班費……”

“好了,好了,年節過完,我就帶小玥去,到時候,你得多照顧點,要是敢欺負她,我可饒不了你這小子!”七姑姑打斷了蕭天雷,一邊說着,話音中帶了一些別樣的意味,一邊對他使眼色。

七姑姑的話語神情,蕭天雷也大約明白,無非是“你小子抓住機會”之類的,秦玥確實長得漂亮,表面看着挺文靜的,嬌滴滴、水靈靈的,實際情況,目前也就知道她武功不差,其他如何也不清楚,蕭天雷心懷戒備,也想看看她們母女是不是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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