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邂逅

頭一天蕭天雷和蕭天寶沒能進無涯學宮,因爲兩人不是文士也不是學子,其實不算嚴格,判斷是不是文人學子,主要看穿着打扮,所以,第二天,兩人從那些唸書的蕭氏子弟那兒拿了一身文士袍穿上,帶了一些文房用品,一大早就前往無涯學宮。

無涯學宮,位於神都中心地帶,東側的一處高地,一組樣式與周圍建築有着顯著風格差異的建築羣,其中最大的是一棟八角三層高樓,頂上一隻仰頭長鳴的銅鳳,那是無涯學宮的藏書閣,名爲鳳鳴樓,大約有百鳥來朝之意。

蕭天雷和蕭天寶來得比較早,庭院中還有一些無涯學宮的人員還在灑掃,迎着新一天的朝陽,樓頂的銅鳳閃耀金色的光彩。

兩人做了文士打扮,裝作謙遜地低着頭,走路也變成小碎步,兩個普通學子一般,守門的只是瞥了一眼,問都沒問。

進了大門,直奔鳳鳴樓。

鳳鳴樓無人看守,門口寫了一些圖書館規定一類的條例,大約就是書籍不許帶出,看完放回原處。

專門爲存放圖書而建立,結構經過設計,三層樓全是一排排的書架,當然這些都是謄寫之後的書籍,真正一些珍貴的書籍、或者原本,外人輕易看不到的。蕭天雷也不指望看到那些珍貴的書籍,一般的就足夠,主要是種類齊全。鳳鳴樓的書籍做了較爲細緻的分類,不然,想在如此多的書籍中,找出想要的書籍,也不容易。

蕭天雷對於經史子集之類沒興趣,主要是找雜類中的科技、技術類的書籍,如今讀書人所謂的學問,爲了迎合統治者統治而衍生出來的學問,大體與前世的歷史上的儒家差不多,幾個學派的學術興盛,至於其他不被統治者所喜的學派,自然成了雜學,非正統,不過,那些主流學派還沒有到獨霸天下的程度,彼此也有爭鬥,所以,其他學派還有一些生存空間,民間遺存一些傳承,論述其學術的書籍也有流傳。

前往雜類書籍的書架逐一翻閱,感覺有用的就取到書桌前細讀,或者抄錄下來。

雖然學習這個世界的知識,不過,蕭天雷依舊是以前世的知識爲主體,這些知識只是補充自己前世知識的一些缺失,一旦有所啓發,回憶起什麼,就會寫下來,或者做一些批註。

時間一點點流逝,鳳鳴樓陸續來了一些文士、學子,多數是來遊玩的,無涯學宮如此有名,來到神都的文士、學子,總要來遊覽一番,只有少數是爲了抄寫書籍,查詢典籍,樓內大體還算安靜。

“咦……族弟?!”

蕭天雷正一邊抄錄,一邊回憶,忽然傳來一聲輕喚,擡眼一看,原來是蕭天賜,他身後除了護衛一般的蕭鐵翊、蕭鐵驥,還有幾個陌生的青年文士。

“果然是族弟,我還以爲認錯了人,你怎在此處,你這打扮?”蕭天賜有些驚異地問道。

蕭天賜這幾日在神都遊覽,結交了一些青年才俊,今日前來遊覽無涯學宮,見到兩個文士的容貌有些眼熟,走近一些,認出似乎是蕭天雷和蕭天寶,只是蕭天雷、蕭天寶不是沒念過書麼?怎麼如此打扮?而且還在專心寫着什麼。

蕭天雷可沒空跟蕭天賜閒扯,並不說話,取了一張紙,刷刷寫了四個字“請勿打擾”,對着蕭天賜一晃,不在說話,低頭繼續抄錄。

“呃……”

蕭天賜愕然,知道蕭天雷性子比較冷淡,也不奇怪,不過,看到“請勿打擾”四個字,蕭天賜眼前一亮,說是沒念過書,恐怕是虛言。單單這四個字就極有功底,不是一般人寫得出來。

蕭天賜越看越喜歡,四個字就寫得極爲漂亮,人如其字,用在蕭天雷身上再合適不過,他認真書寫的時候,神情專注,眼神銳利,全然沒了平時的呆滯,加上文士袍子本就有襯托氣質的效果,就算只是普通的文士袍,蕭天雷此時儼然一名身份高貴的貴公子,脫俗的氣質,俊秀的面容,在其身上閃耀。

只是有一點,蕭天雷如此樣貌實在是太過出色,讓人見了不自覺生出自慚形愧的感覺,不敢靠近之感,如果不是自家族弟,蕭天賜都有點不敢打招呼。

“我這位族弟,不喜與人親近,諸位勿怪。”

蕭天賜向那幾名青年文士告罪,也不打擾蕭天雷,與幾名青年文士一同離去,繼續遊覽無涯學宮。

等到遊覽完畢,那幾名青年文士告辭離去,蕭天賜又回到鳳鳴樓,只見蕭天雷還在埋頭抄錄,一邊做一些註解,書寫速度極快,偏偏規規整整,字字漂亮。蕭天寶在一旁捧着一張稿子,若有所思,冥思苦想。

蕭天賜也不打擾,看蕭天雷桌子上的書籍,都是一些雜學,蕭天賜對雜學也有一些涉獵,取了一張蕭天雷寫的稿紙一看,頓時皺起眉頭,那些抄錄他還看得懂,只是那些註解,只看得懂一些個別的字詞,特別是一些符號、圖形,幾乎是一頭霧水。

蕭天賜可從未見過這些符號標記,要說是胡寫亂畫,蕭天賜可不信,一旁的蕭天寶似乎就看得懂。

時間流逝,又過了大約一個時辰,蕭天雷感覺已經得到不少啓發,需要回去進行整理,蕭天雷停下書寫,將那些書籍放回原處,文稿收攏、裝好。

“我看族弟看的都是一些雜書,怎不讀經典?”蕭天賜不禁問道。

“沒興趣。”

“需知經典纔是大道,其他都是旁門小道。”蕭天賜勸戒道。

蕭天雷聳聳肩,隨便蕭天賜怎麼說,經典中或許確實有些道理,多數是一些大而化之的道理,一些理想狀態的東西,看着很美好,根本沒實際用途,或者現實中極難實現。或許其中不少關於這個世界的一些人生智慧之類的學問,蕭天雷早有自己的三觀,怎麼會去學這些侷限性極大的所謂智慧,將自己圈在裡面?再說,其中不少還是一些假大空的吹噓,跟一般人吹牛並無本質的區別,只是用了較爲優美深奧的語言,吹成了一門學問,除了忽悠人,也讓學習者自我感覺良好,自覺明白了天地間的一切似的,仔細去論證的話,似是而非,或許符合邏輯,卻不符合實際。

蕭天雷不想太複雜的,活在當下,做好手上的事情,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也不與蕭天賜做口舌之爭,浪費口水。

蕭天賜倒是想跟蕭天雷討論學問,只是,蕭天雷完全沒興趣的樣子,他也無法。

搭了蕭天賜的便車,幾人一同回返祈府,就見蕭天佑也剛從外邊回來,這幾天基本不見他的人影,每天早出晚歸,似乎十分繁忙。

蕭青雲、蕭青羊也在,見到蕭天雷、蕭天寶這副打扮,跟見了鬼似的,兩小子突然轉性了想要念書,還是也學着附庸風雅?

不管旁人怎麼想,蕭天雷和蕭天寶回到各自的屋子,趕緊換回原本的裝束,文士裝束實在是不習慣,穿着難受,換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到花園中活動了一下筋骨。

兩人練了一會兒,微微出汗,周圍隱隱傳來一些女子嬉笑聲,卻是祈府的一些丫鬟,躲在一邊觀望,確切說來就是在看蕭天雷。

昨天一個丫鬟,說是後院客房住了一個極好看的公子,本來祈府中的丫鬟們除了日常事務,也沒什麼事,整天也就聽八卦、看熱鬧,對於新來的住客也有些好奇,其他人也跑來一看,果然不假,引來更多人圍觀。

蕭天雷如今已經習慣被圍觀,大約是因爲lol系統的緣故才長成這樣,他一段時間努力鍛鍊,想練出一身肌肉,增加一點男子氣概,結果一點效果沒有。即便知道這副樣貌會惹來一些注目,但是,蕭天雷不是一個喜歡遮遮掩掩的人,在他想來,遮掩反倒引起更多的好奇,不如正大光明,別人看得多了也就習以爲常。

練出一身汗水,洗漱了一番,蕭天雷和蕭天寶繼續整理今天的摘錄和一些註釋。

祈府給蕭氏的一行人安排了一些奴僕照顧,吃喝完全不用操心,到時候自然有人來請。

蕭天雷用過晚飯,洗漱一番之後,回房坐在窗前,一邊思索,想起一些什麼就寫到紙上。

“雷哥,隔壁的女的又在彈琴,要不你也吹吹笛子,羞她一下,她估計就不好意思再彈了,咋樣?”蕭天寶突然冒出一個主意,他也想聽聽蕭天雷吹奏的曲子,那是極好聽。

“餿主意,這些大家閨秀喜歡音律傳情之類的玩意兒,我要是一吹,說不定搞出一些誤會,落個調戲女子的罪名。”

“大城裡規矩真多,吹個曲子也這麼麻煩……咦,來人了,是蕭天榮他們!他們這是想幹啥?”

蕭天雷擡眼一瞧,比蕭天寶看得清晰,確實是蕭天榮等人,一夥人興沖沖地跑到花園中,抱着一個布包裹着的物什,拆開布來平方,卻是一張琴,不知從哪裡弄來的,看樣子,他們想要來個琴挑佳人。

“雷哥,他們這是想搞音律傳情?”

“應該是吧,人都沒見到,這羣傢伙就急不可耐,萬一是個醜女,呵呵!”蕭天雷起了一些玩心,等着看熱鬧。

“對,那就有意思了!惹出官司來纔好!”蕭天寶也來了興趣,靜靜觀看。

錚錚……過了半晌,琴聲才響起,斷斷續續,蕭天榮幾個人爲誰彈、彈什麼而爭執。音律也是讀書人一門必修課程,文士一般都會,只是蕭天榮他們彈奏出來,有了對比,蕭天雷也聽出了差距,比隔壁的差了不知多少,不堪入耳。

“哪來的登徒子,打擾我姐姐彈琴?”

突然,一聲女子的嬌喝,聲音比起剛剛的琴聲簡直是天籟,只見一道人影跳過牆來,卻是一名綠衣少女,容貌清麗可人,嘴角一顆美人痣,此時,少女板着一張小臉,眉毛豎立,一臉的怒容。

蕭天榮等開始還嚇了一跳,見是一名美女,一個個趕緊整理衣冠,紛紛開口報以歉意。

“聽到琴聲,情不自禁!唐突了佳人!還請見諒!”

“驚擾小姐並非有意,還請勿要見怪!”

“這位小姐清麗無雙,小生莫不是見了仙女!”

“小生唐突,敢問這位小姐芳名?”

……

綠衣少女這般漂亮的女子,確實少見,蕭天榮等人有些激動,爭相表現,說話也有些語無倫次。

那綠衣少女小臉給這麼一通搭話,小臉漲得通紅,隨即面色一冷:“一羣不要臉的酸丁,胡說八道些什麼吶!小姑奶奶,今天就教訓你們一下,讓你們這幫登徒子張長記性!我打,我打!”少女不知哪裡摸出一根棍子,舉起來就是一陣亂打,毫不留情,打得蕭天榮一干人等抱頭鼠竄,琴都丟下。

“下次再讓姑奶奶見到,非打斷你們的狗腿不可,呵呵!”

追打了一會兒,將蕭天榮一幫子人都打跑,少女忍不住呵呵直樂。

“哎呀媽呀,跳出一隻母老虎!”蕭天寶不禁道。

那少女聽到話音,四下張望一下,就發現正在不遠處窗前觀望的兩人。

“看什麼看!你也想捱打不成?!”少女惡狠狠地揮動拳頭。

“呃……”蕭天雷沒想到會牽扯到自己身上,心道這個丫頭好生刁蠻,多半是哪家的小姐,不想招惹,反正熱鬧也看完了,於是給蕭天寶使了各眼色,一起轉過身去。

剛轉了一半,卻忽然聽綠衣少女說道:“唉!你們不敢看我,是不是心裡有鬼?”

“……”蕭天雷無語,這句話怎麼跟前世的影視作品裡的狗血臺詞似的?大約就是爲了體現女人的矛盾,讓人無所適從,蕭天雷本以爲只是臺詞,沒想到真有遇到的一天。

蕭天雷可沒心思去研究女人的心裡,對方還算不得女人,只是一個小丫頭,於是反問綠衣少女道:“你說我到底該看,還是不看?”

少女猶豫了一下,忽然杏眼圓睜,大叫一聲,掩住小嘴,將手中的棍棒一扔,受了什麼驚嚇一般,飛撲撲地小跑着離去。

“這下沒戲看咯!”蕭天寶有些可惜地道。

花園中只剩下一些蟲鳴聲,天上一輪明月,灑下清冷的月光,十分美的景色,卻是有些孤寂。蕭天雷突然想到,或許可以成立一個戲班、文工團之類的團體,將前世的一些劇目排演出來,豐富一下野豬嶺的文化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蕭天雷又去無涯學宮看書,爲了避免有人打擾,他也是選在較爲僻靜的位置,對於那些前來結交的人,蕭天雷一點興趣欠奉,都冷淡地打發,特別是那些塗脂抹粉的傢伙,得保持距離,文士的圈子比較亂,不少人好男風,也就是搞基,蕭天雷想想都起雞皮疙瘩。

抄抄寫寫了大半天,步行回返祈府,走的又是一些僻靜小道,路途遠了一些,卻可以體味神都的一些市井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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