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聽了這話,都沉默起來,各自想着心事。我只希望常清道長快點恢復過來,千萬不要再出現什麼意外。
“我看眼下只有一步棋可以走,成與不成呢,也只有看常清的造化了!”姚老道對着無雲子道姑慢吞吞的說道。這個百歲老道士坐在那裡一直很少發言,通過這些日子我可以看出來,這人老是老,但想問題都比我們想得深遠周到。
“大師傅的意思是?”一聽這話,大祭酒連忙說道。
“茶河鎮……”姚老道把身子往無雲道姑那邊傾斜了一下,然後說了這三個字出來。
……“您的意思是拜謁祖太?”大祭酒思索了片刻,然後低聲的問道。
“對。”姚老道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回答道。
大祭酒聽完後,緊鎖着眉頭,一言不發的怔在那裡。我回過頭來,見到無塵道長和羅常月同樣是這樣的表情,都愣在座位上了。我很茫然,不知道姚老道說的這是什麼意思,更是納悶爲什麼他們幾人聽了“茶河鎮”這三個字後都不說話,開始沉默起來。
“大師傅這個想法好是好,但恐怕是行不通的。”無塵道長皺了皺眉頭,低聲的說道。
“太師傅說的祖太,難道是半個世紀前,威名震播西南的一代巫門大宗——聾山伍祖她老人家?”羅常月小心翼翼的問道,從他的口氣就可以看出來,他對這位言談中的聾山伍祖充滿敬畏,生怕說錯話冒犯到她。
姚老道眯着眼坐在那裡,並沒有直接開口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略略的點了一下頭表示首肯。
“常月我也是虛度了四十三年的人了,對於這位玄門大德也只是以前聽師傅及太師傅說起過,並沒有親眼目睹過一眼尊容。這些年來更是很少聽到有人說起她老人家的事蹟,如今物是人非,我都以爲這位大德已經羽化飛昇了!今日聽太師傅說起,難道她老人家真的還仙遊在人間?”羅道士情緒尤其激動的說道。
無塵道長笑着對羅道士說道:“你纔多大的年齡呢,我今年多大年紀了,見到祖太的次數這十個指頭都數不完!大祭酒也沒有見過多少次吧?還是大師傅和她老人家有交情,相處的日子最多。”
“說來慚愧,我總共也就見過祖太三次,第一次是三十多年前我剛來西南,大師君帶我去聾山拜訪她老人家;那次三年後我又陪大師傅去給她老人家祝壽;最後一次是十年前我路過茶河,去拜訪過她一次。最後這一次說起來還有趣的很,我還被乞姑下了逐客令。當時我和祖太剛閒聊了半個來小時,乞姑就進來了,黑着臉把我哄走了,哈哈……”大祭酒笑着說了起來。我見到她這個樣子,有些吃驚,她這個人,一向都是面帶威嚴,難得見到過笑臉。以她這樣身份的人,被別人羞辱,那是絕對不舒服的。哪知今日見她說起這事情,不但沒有怨憤,反而還異常的開心。
大家的話語驅使着我對這位伍祖充滿了強烈的好奇,暗自猜想這位大德的身份來歷。“難道是上清派的前任掌門?或者是大師君的師傅,要不然爲什麼連大祭酒這樣地位尊崇的人,一提起她也是滿懷敬意。”
“乞姑這脾氣,對任何人都是這樣,伍祖都是拿她沒有辦法。”姚老道開始說了起來,“以前伍祖就當着我們的面取笑過她,說乞女這脾氣啊,就跟別人都借了她的新米還了陳穀子爛糠一樣……哈哈……脾氣怪喲!你們是不知道的,我呀最清楚不過。”
笑完後,大祭酒說道:“祖太她老人家的事蹟,只有我們這一輩以前的人才知道一些,象常月常清這一輩以後的,知道的就更少,有的甚至是沒有聽說過的。”
“六十年前,老道我都還跟常月一般大小的時候,這位伍祖太就手持一根蓍杖捉妖降魔,威震陰陽兩界了!沒人知道她姓甚名誰,老少都稱她‘伍祖’,又稱爲‘祖太’。其實這些都是以訛傳訛!祖太並不姓伍,她原本是一位民間的‘巫祝’,這巫祝是巫師的一種非常高的職位。老百姓不知道怎麼稱呼她,只知道她是巫祝,又不知道這兩字是怎麼書寫的,以爲她姓伍,於是‘伍祖’就這樣開始喊起來了。
那時她住在大巴山的南麓聾山腳下做陰差,行鬼神之事,門下徒子徒孫成百上千。除了傳授祝由之術外,還以符咒禁禳、百草萬物來治療疾病,行醫一輩子。爲了體恤百姓疾苦,從來都是分文不取,有的敬奉推辭不過,也只是象徵性的收取一點。所以在聾山那邊,現在都還有人把她刻成石像,供在家裡當菩薩拜祭……”姚老道津津有味的給我們說着伍祖的事蹟,包括大祭酒和無塵道長,我們都對姚老道說的事情聽得很仔細。
聽到這裡,無塵道長立馬來了精神,接過話來說道:“這位近代玄門宗主,因爲她的功高德著,所以被地府冊封爲‘陰長侍’。這種陰差的封號,我們整個大西南幾百年來僅此一人,可見殊榮!可惜四十多年前,天師道的一名道士爲了庇護一名陽間屈死的鬼魂,和地府的陰吏牛頭阿傍發生衝突。這牛頭和馬面兩位陰吏,竟然將這位道士的魂魄和那屈死的鬼魂一同捉到了地府,那罰惡司不分青紅皁白,竟然判處他二人都下阿鼻地獄去受腦箍拔舌之刑。
此事一傳到陽間,玄門各派舉皆震驚,天師道大教主親自下地府去與鬼王和寇判官周旋,去了三趟結果還是沒有辦法挽回此事。地府的人一口咬定這二人有罪,非下地獄不可。後來祖太知道此事後,非常的氣憤,當晚就下到地府去,以她那支百年蓍杖力抗牛頭馬面、黑白無常等地府衆鬼,當着楚江王的面把小道士的魂魄和那屈死的鬼魂給帶了回來。當時此事震驚各界,天庭都在過問此事,地府的人意見極大,說非要嚴懲伍祖纔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