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家裡,我問起母親我出事情的經過,母親說電話是婷婷打給他們的,說我在這邊出了點事情,喊他們過來一下,二老一聽,當場就嚇的不得了,過來後我已經在醫院了,婷婷守在旁邊一個勁的哭。
一問起來才知道這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是樓下的保安突然看到我發瘋似的衝到街上,然後被迎面而來的大貨車撞飛了起,送去醫院後,頭顱受到撞擊顱腔積血,腦神經受到壓迫,醫生說如果不立即開刀動手術的話,就可能成爲植物人。
我在醫院裡昏迷了半個來月,大家都是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說完後我母親又誇婷婷是個好姑娘,告訴我她這段時間跑上跑下人都瘦了一大圈。我趁父親出去買菜的機會,就把我最近被阿黑咬傷和阿黑離奇死去的事情給母親說了一遍,又說了我接連頭疼的事情,哪知道母親聽完後半天不說話,露出恐慌的神色。
見她這樣的表情,彷彿有什麼隱情,於是我問她怎麼了,母親支支吾吾的不願意說,我突然想到祖父去世時父親和魯三叔吵架的事情,我又想起前幾天在醫院父母也提及過這件事情。
於是在我一再的追問下,母親纔開始說起來,說祖父去世後的一天裡,魯三叔突然過來找她說了一件事情,說我命裡註定二十七歲的時候有個大坎,不只是非常的兇險恐怕還有性命之憂!
我母親聽了很是害怕,連忙問怎麼才能化解,魯三叔說最好能請幾位端公和神婆(巫婆)來家裡面做場大的法事,看能不能得以化解。哪知道後來我母親把這件事情還沒有對我父親說完,我父親就咆哮起來,跑過去狠狠的說了魯三叔一頓,說他想騙取錢財。
或許以前他就記恨魯三叔和我祖父詭秘的來往,現在終於好借題發揮。
兩人開始吵了起來,魯三叔後來賭咒發誓的說這原本是我死去祖父的意思,說自己現在倒是費力不討好,然後就氣喘喘的離去了。
我父親聽了他的解釋還是不相信,說他想借我祖父來騙取錢財,簡直是夜蚊子叮木腦殼——找錯了對象!這樣的話實在是傷人,於是乎父親和魯三叔就有了更深的過節了。
過了幾天魯三叔來給我祖父燒三七的時候,偷偷交給我母親一個黃布袋子,說不管她信與不信,這個多少能保我平安,一定要讓我時刻帶在身上,又說兒子是她的,她願意要就拿下不願意就扔掉。
我母親半信半疑的收下布袋子,想到人家也是爲我作想,又沒有惡意,母親又擔心我的安危,於是就囑咐我帶在身上。
我們把這件事情一合計後都有些害怕,我又把我最近頻頻做怪夢的事情給母親說了一偏,母親聽後眼睛裡面露出了更多恐慌的神色,然後說要告訴我一件事情,說這件事情在她心裡埋藏了二十多年,以前本沒有當回事情,現在看來還是應該好好的思考一下這件事情。
接下來母親說她剛生下我的一天夜裡,夢到一位中年婦女對她說這個孩子命相奇特,最好是送到寺廟或道觀去寄養最好,母親醒來後覺得很奇怪,但後來一想到做夢原本也是沒有什麼的,不過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罷了!
哪知我剛滿月的時候,一天家裡突然來了兩位道姑,說是從伏龍山上下來的,進門就對我母親說我的命相有問題,不是紅塵中人,一生坎坷曲折,最好是出家修行的好。
我母親三十才得子,心肝寶貝似的,自然不肯聽和尚道士的話,正說着的時候,我祖父突然的來了,也對我母親說起同樣的話,當時我祖母在我家服侍母親做月子,便大罵我祖父老東西老糊塗了,想要斷子絕孫……
兩位道姑見無法說服我母親和祖母,於是走了,出門的時候還送給我一對長命鎖,讓我戴在脖子上,結果被我那正在氣頭上的老祖母一把扔到大街上去了。我父親下班回來聽說此事,吹鬍子瞪眼的把茶碗都砸了。
我雖然從小就被父母祖父母細心呵護,但那方外之士卻是一言成畿!我打小就體弱多病,又愛弄些事出來讓家人提心吊膽的。三歲的時候從樓梯上跌下來把額頭摔了一個大口子,現在都有一個大疤痕,六歲的時候被一根魚刺卡住差點送了性命,十一歲的時候掉到塘裡淹了個半死……
大大小小的生病犯事就更不用講了,反正是把父母也折騰夠了,天可憐還是過了十六歲後才基本穩妥起來。
我母親每次說起,總是感嘆萬分,說把我養大,真是不容易的很!
我們正在說起,父親突然買菜回來,我和母親各自打住,停止了談話。半夜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隔壁父母在爭論什麼,語調時而大時而小的,本想去聽聽,但腿腳不方便,只好作罷。
早上起來,剛吃過早飯,父親過來找我說話,問及我最近遇到怪事和做怪夢的事情,於是我纔想到昨天晚上他肯定就是和母親在爭論這件事情。事到如今,我悉數的說來,父親很仔細的聽,並沒有反駁和插話,聽完後沉默了一會,然後一句話沒說就出去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還不見父親回來,母親說他去永祚寺燒香去了。聽了這話我真是想笑,他老人家怎麼就突然的迷信起來,母親說他說要去燒香是希望我能早點好起來,我立刻無語,一點也笑不出來。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看到父親額頭的皺紋和花白的頭髮,又想起他今天去燒香的事情,突然的感動起來,我忍住眼角的淚水,決計不讓它流淌出來。
我們都沒有問他燒香的事情,我想到上了年齡的人,或許膽小起來,又或許過於對兒子的疼愛!幾十年的信仰,要讓他一時的放棄,這可真是難以做到,然而在兒子性命攸關的時刻,他終歸是在人生上做了信仰的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