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一年前我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當三叔在講《聊齋》,但這大半年來,很多的東西叫我完全‘迷’茫了,曾經的世界觀彷彿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那些意料不到的事情一直牽引着我的腦子,不讓我有半點自己思考的意思。
且不說別的,單憑今天這太多的事情就讓我已經回不過神來,我有太多的疑問需要向三叔追問明白,年輕人心頭藏不住話,於是沒有等他沉默多久便對他說道:
“三叔啊,我都已經糊塗了,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情呢?祖父爲什麼要修建這樣的神秘土室,你們到底又是什麼樣的人啊?這些事情,我以前怎麼一點都不知曉呢?”
三叔回過頭來聽我說完,笑着說:“哈哈,別說你,就是你的父母恐怕也是半點不知情,剛纔在土室裡面我見到你一驚一咋的,就知道你已經完全糊塗了!我看你今天不知道個大概也是睡不着覺的了。來吧,我們還是去土室說,我也沒有睡意,索‘性’都給你說明白的好。”
我立即興起,連忙起身跟在他後面,三叔提了一個熱水瓶,我們又返回到土室中來。趁着三叔喝水的工夫,我又仔細的查看了這個密室。
除了以前看到的佈局之外,我又發現了醮壇的左上角牆壁處有一個碗口大小的黑‘洞’,深不見底。
我感到奇怪,不知道它的作用,於是問了三叔,三叔笑着說:“哎喲九兒,還虧得你是個大學生呢!這個土室密不透風,你說這房間要是不透空氣這油燈能點得燃麼?這個孔一直通往廚房的煙囪,目的是爲了排氣。”
我聽了他這樣解釋,笑着說自己可真是笨的了,連這麼簡單的原理都沒有想到。
三叔喝完水,喊我坐到小木桌邊上去,我見他點了一支菸,吸了兩口後便開始凝神,目光注視着前方,像是在回憶着遙遠的事情。
土室內一片的寂靜,大地已經安睡,萬物開始沉眠,或許誰也想不到這三間破舊瓦房下面還有這樣的一間土室,還這樣坐着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在暢談玄幻神秘之事。
“九兒啊,我問你,你可知道你名字裡爲何單取了一個‘九’字?”三叔突然問道。
“這個我知道,我是出生在農曆九月初九這天的,所以祖父纔給我取名一個‘九’字。”我回答道。
三叔點了點頭說道:“對,所以啊,這話還得從庚申年重陽節說起。當時你祖父一見你生在這天裡,便推算起生辰八字起來,這一推算不打緊,他立馬的如坐鍼氈起來。剛好那時伏龍山的大祭酒傳你祖父上去商量事情,於是你祖父便順便對她提及此事。大祭酒閉目掐指後,當時就對你祖父言明,說這庚申年爲陽年,九月九‘日’又是個重陽之數。你又生在午時陽氣鼎盛的時刻,偏巧你父母皆是二十九歲才得的你,又是個男娃娃。你這命相里面一口氣佔了六個陽字,這可是我們命相中所說的‘大陽命’。在我們易學中,六爲極‘陰’,九爲極陽,皆是變幻之數,所謂否極泰來,月盈則虧便是這個道理,所以說尋常人佔到這樣的命相,那可決計是無法活過弱冠之年的!”
“啊,那是爲何呢?”我吃驚不小,睜大眼睛追問道,我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世,還有這麼多的蹊蹺。
三叔回答道:“原因就是這‘大陽命’的人,乃純陽之體,天生的陽氣蘊藏,‘精’元飽滿,乃採陽補‘陰’的絕佳對象。當時大祭酒就對你祖父這樣說了:‘你這孫男呀不是紅塵中人,何苦要去遭那世間男男‘女’‘女’的罪!立身方外、歸我三寶纔是明哲保身。學我些道法,到時得了三昧,就算不能羽化飛昇,也總能夠個百年長壽吧!’聽了她這話,當時你祖父也有這樣的打算。於是和大祭酒商量後,由大祭酒安排兩名道觀的師姐同你祖父下山去,先由兩位師姐上‘門’勸解你母親答應你出家。你母親不知究竟,和你祖母堅決不答應。你祖父在外見她二人沒有辦法說服便親自進去遊說,結果被你祖母罵得狗血淋頭。你祖母當年和你祖父結婚後,見他半夜裡只顧打坐煉氣,對這男‘女’之事卻是寡然無味,罵他是個神經病。於是二人便有了隔閡,和不來了。這些年他老倆口彼此見不得對方,早就分開住了。”
“二老歷來不和,這個我也是知道的,但我一直不知道根本的原因,我更不知道祖父在修什麼方術!”我輕聲的說道。
“你祖父和我修習的都是內丹術,這天地萬物啊,只要悟到吐納胎吸引導之法,得了一元,那便是人老則仙,禽獸、蟲蛇、草木老則‘精’!”三叔一本正經的說道。
“所謂的吐納之法,說簡單點,不過是吸取天地‘日’月‘精’氣來爲我所用罷了。這道理淺易,方法也不復雜,然而要每‘日’裡不辭辛苦、持之以恆的調息卻是極難,世人十有**是做不到的!正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所以我們這大寶也不是哪個人都能輕易得到的。這吸取天地‘日’月的‘精’氣來成就大寶,那是走的正道。但也有偷懶取巧的苟且之士,總想來點終南捷徑,自己貪圖冒進,不思朝夕經營,要去行些蠅營狗苟的勾當。見到人家得了點點丹寶,便起了謀害奪取之心,傷人‘性’命,吞人丹寶歸爲己有。這樣的人歷來都大有人在,成不想別人起早貪黑的打磨,煞費苦心。他倒好了,盡去揀些大便宜,別人忙活半天可卻是爲他做了嫁衣。哎喲九兒,你年少不諳世事,這樣的事情我們可是見多了的……”
三叔各自在那裡搖頭晃腦的說着,說得很是津津有味一般,這些話對我來說卻沒有多少興趣。我只希望他早點把我心頭的疑慮打開,讓我瞭解我想知道的事情。但他卻是一個勁的說道這些,我沒辦法,只得規矩的注視着三叔,希望他儘早的把謎團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