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大祭酒這樣說,無塵道長也點了點頭,繼續的說道:“後來這陰長生從青城山下來,來到了巫峽草山傳道,遇到了當時渝地著名的道士王方平,二人傾心交談,相見恨晚!於是結拜爲兄弟,二人每天遊走於江湖,抓鬼捉怪,很受世人稱道。他們把抓來的鬼怪馴服養在身邊,作爲奴僕供自己吆喝,作爲日子久了,身邊竟然聚集了一大羣鬼怪。於是這二人靈機一動,立據草山,創立草山陰教,二人合稱爲‘陰王’,爲陰教第一代正副教主。爲什麼叫陰教呢,一說是因爲陰長生姓氏取的,二說是因爲他們和別的教派不同,這所有的教衆中,除了教主之外其他的成員都是鬼怪。教主下面設有兩大護法和三魂七魄一干教衆,教主完全是憑藉咒語控制屬下的。這些年來,陰教也傳承到了三十多代了,可它們的行事一直卻是很詭秘,極少和外面其他的教派打交道。直到現在,也沒有人知道陰教的教主是什麼樣子的人,是和尚道士、達官貴人、還是平民百姓,沒有人知道。唯一曉得的就是他們的總部在巫峽草山上面,靠法術治教,奴役百鬼,所以以前甚至還有人懷疑他們和雲南苗疆的趕屍部落是一夥的。”
我們都聽得出奇,沒有人再問問題。無塵道長停了下來,喝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在當時方士們創教立壇,原本這也沒有什麼希奇的,希奇的是這二人創辦的方式和別派完全的迥異。只因爲這教主除了收嫡傳掌門傳人以外,決計不會再吸納外人進來。這後來更有奇怪的事情了,陰長生和王方平二人不知道怎麼的,竟然和地府的幽冥大神孟婆扯上了關係,認了酉忘臺的孟婆阿奶爲乾孃。
在孟婆的授意下,後來這陰王二人帶領門下之徒,經過幾天的激戰,剿滅了鬼誠酆都的一羣厲鬼。當時這酆都的一干魔頭可都是不尋常的鬼怪,它們時常到陽間尋事,只因行事詭秘,天庭派了幾次天兵都沒有把他們剿滅乾淨。如今被王方平設計抓捕了,上面自然的是高興。這王方平卻是有頭腦想得遠的人,他建議陰長生並不把這羣鬼怪誅滅,而是將它們馴服整編起來,分爲三魂七魄爲陰教所用。
這樣一來,草山陰教名氣大震,勢力也壯大起來。這個時候,地府的孟婆阿奶上書幽冥教主地藏王菩薩,說世間逃竄的孤魂野鬼太多,建議把草山陰教納如地府管轄範圍,協助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面捉拿鬼怪。幽冥教主問了問天庭的意思,於是採納了她的建議,封陰長生和王方平爲地府大護衛,屬下三魂七魄皆爲陰役,專門捉拿逃竄的野鬼送到地府去受審判。你看看,這原本一個很尋常的教派,沒過多久竟然堂而皇之的成了地府的子弟兵了!這也是陰王二人善於運籌帷幄的結果……”
“天下厲鬼山精無數,這和鬼怪打交道的事情,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稍不注意就要惹禍上身!也虧得陰長生要去攬這一碼子事情。”相木匠插過話來說道。
“這話說得有理,當時天下的方士大多都是這樣想的。可這陰王二人明知山有虎卻偏向山中行,可見二人是所慮深遠的人!”大祭酒感嘆的說道。
“是的,所以這事後來大家才明白,爲什麼王方平要把從酆都捕捉的一干厲鬼留下,目的是馴服爲我所用,壯大自己的勢力。他二人將這些厲鬼魔頭按法力來劃分,以三魂七魄命之,每個厲鬼都有明確的分工。這些在《雲笈七籤》上專門是有記載的。三魂者,第一魂爲胎光;第二魂爲爽靈;第三魂爲幽精。這三個鬼啊,都是時刻監視着世人的,一個主命,一主財祿,一主災哀。
這下面還有七魄,第一魄名屍狗;第二魄名伏矢;第三魄爲名雀陰;第四魄名吞賊;第五魄名非毒;第六魄名除穢,第七魄爲臭肺。此皆三魂七魄之名也,都是濁鬼。每月月朔、月望、月晦的時候,七魄便會流蕩遊走,去陽間捉拿逃逸的鬼怪回陰間地府交差。這陰教創立後,仗着有孟婆大神撐腰,所以行事一直都是自以爲是,獨斷專行,過於跋扈。這自然引起了江湖方士們的普遍不滿,但大家看在地府的面子上都是相以忍讓……”
無塵道長在那裡講解着陰教的事情,除了大祭酒和相木匠時不時的接過一兩句話,這些晚一輩的都沒有發言,仔細的聽着。那道長時不時的引用文言文出來,就連我這樣漢語言文學本科畢業生聽起來都很吃力,可三叔他們這一幫人卻是聽得津津有味的,這讓我覺得非常的驚奇,不由得暗暗稱奇。果真是十步之內,必有芳草;十室之內,必有俊傑,山野草莽也是藏龍臥虎啊!
“這孟婆就這麼大的面子,天下的方士都這樣畏懼着她?”樊廚子在椅子上搖晃了一下身子,終於按耐不住問了出來。
他一問完,大祭酒說道:“傳說這孟婆神生於西漢,幼時熟讀儒家的經典,並莊重的敬誦佛經。修到凡是過去的事不思,未來的事不想的境界。在世的時候勸人戒殺、吃素。年八十一歲時,童顏鶴髮,始終守精,未損童貞。她只知道自己姓孟,當時的人都稱之爲‘孟婆阿奶’。後入山修真,一直到東漢的時候才得了大道。因此,玉皇大天尊敕命她爲幽冥之神,在奈何橋邊建造酉忘臺,選拔鬼吏供其使喚。將十殿閻王所擬訂,發往何地爲人的鬼魂,用採自俗地的藥物,合成似酒非酒的湯,分爲甘苦辛酸鹹五味,世人稱爲孟婆湯。所有的鬼魂轉世前都要飲次湯,以忘記前生的事情。
這孟婆神爲地邸大神,尊位與十殿閻王相當,所以世人又稱之爲女閻羅,法力廣大,與衆神的關係也複雜,就是我們上清派的祖師紫虛元君,見了她恐怕也要禮讓三分……”大祭酒剛說到這裡,突然的停了下來,給旁邊的常清使了個臉色。這常清點了點頭,悄悄的望窗口走去。我們都覺得奇怪,不知道她們這是什麼意思。
只見常清走到窗戶旁邊,口裡誦了咒語,揮手比畫了個手訣,猛的指向窗戶外。只聽得外面“啊”的叫喚了一下,然後聽到外面撲通的一聲如同有東西掉到地上了。大家嚇了一跳,連忙起身跑過去打開了窗戶,只見一個瘦瘦的道士四腳朝天的躺在院子的花園裡。等大家跑出去把他拉起來一看,才發現是知客堂的道士常寶。只見他四肢不停的抽縮,面色發黑,牙齒咬得緊緊的,口裡流淌着白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