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昌用了整整一天的時間纔到達峨眉東山的毒龍教分舵,這其中有半天是爲了躲避毒龍教無處不在崗哨。
四川分舵的主宰即是白虎堂堂主隋風,隋風率堂中骨幹前往西山與教主會合後,分舵便由副堂主之一的蕭猛執掌。此刻的蕭猛正與三大護璽使者、三大護戒使者把酒言歡。六大使者在教內的地位僅次於教主、左右副教主、四大堂主,比之各堂副堂主還要高出半分,皆是志慮忠純、武藝高強之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有資格、有能力保護蛇璽及蛇戒。
仇昌並不懂得易容術,更不會四川方言,未免節外生枝,只有憑藉自己的高絕輕功潛入。正好即將入夜的天色,和將要換班的守衛,給了仇昌極大的方便。
仇昌原以爲峨眉分舵不大,畢竟峨眉山頂方圓有限,可進入分舵內部仇昌才發覺自己真是小覷了立教百年的毒龍教——這峨眉分舵竟然有着偌大的地宮!
仇昌服下一粒“天清丹”,這是大內御醫所研製之藥,可防、解百毒,所耗藥材極爲名貴,原是貢品,龍千早年蒙先帝賜藥十粒,後來都轉贈了這唯一的愛徒。地宮並無房樑,卻給仇昌帶來了麻煩——他不能像在太行十七鷹的寨子裡那樣將自己“隱身”。
地宮甬道數十、頗爲複雜,仇昌可不想像無頭蒼蠅一樣轉來轉去,那樣太容易被發現,只能暫且躲在一個偏僻的小屋內,靜待時機。
或許是正在晚餐時分的緣故,地宮內並無人走動,只有每隔一刻鐘經過的巡邏守衛,仇昌已在此等了半個時辰。戌時將過,仇昌所在甬道兩側的房間內走出不少侍婢點燃甬道牆壁上的蠟燭,已經滿身汗水的仇昌不敢再等。待最後一個侍女即將返回屋內時,仇昌魁梧的身影在她身後突然出現,仇昌擡手封住她的上身大穴,將其掠回方纔隱藏之處。
錦衣衛的逼供方法雖然不及三廠多,但也絕非浪得虛名,仇昌本人也不是個憐香惜玉之人,半盞茶的功夫仇昌就從這個驚恐至極的小姑娘口中得知蕭猛宴請六大使者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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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風率人支援教主以及教主交代隋風的任務蕭猛都已從飛鴿傳書中知曉,蕭猛從中嗅到了權術的氣息。隋風爲人木訥不假,但這不表明他不聰明,他對教主忠心耿耿,因而雖然他在兩大副教主、四大堂主、六大使者中資歷並不深,卻無人敢對其身處要職表示不滿;但正由於他太忠心、太木訥,教主幾乎所有見不得人的事都是他去執行的,從情報看這次的“點子”怕是過江猛龍,教主這麼做是要兔死狗烹!
但這並不妨礙蕭猛繼續爲教主效力,因爲教內已然大定、教外勢力發展迅猛,這時候對教主效忠可謂前途無量。而此時此刻蕭猛更關心的是隋風若死,白虎堂堂主寶座何人來坐的問題。白虎堂原有三位副堂主,一位副堂主因刻薄教內弟兄,在十天前教主來視察教務時已被免職,另一名隨堂主前往西山怕是也不能回來了;即便他立功回來,自己的資歷和苦勞並不輸他,自己還有個先天優勢——自己和教主同是苗人,而那個副堂主是白族人!除了原堂副堂主繼任堂主外,六大使者也可升任堂主,蕭猛卻對他們的態度絲毫不知,想來想去便想設宴款待六人,在宴上探聽虛實,畢竟酒後吐真言嘛!
一頓酒七個人喝了一個多時辰,已然多次嘔吐的蕭猛卻心滿意足了,六大使者兩人資歷尚淺,三人年已老邁無進取之心,餘下一人卻瞄上了副教主的寶座,這白虎堂堂主之位看來自己已經握於掌中!
蕭猛又感胃裡不適急欲如廁,向六人告罪。剛推門而出,蕭猛忽然感覺肋下一痛,睜大雙眼一看,面前一個面無表情的虎狼猛士正用他那猶如千載寒冰的目光盯着自己,“噗”的一聲,一柄刀從自己的胸口帶着飆飛的鮮血抽出,而自己彷彿看到那堂主寶座離自己越來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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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古之聖賢誠不欺我!”片刻後,仇昌從那間裝飾精美的房子中走了出來,帶着自己萬年不變的冰冷和一抹難以言表的譏笑。
沒有在護戒使者的身上搜到戒指,仇昌只得夜探三大護戒使者所住廂房。可惜,運氣卻並非一直系於他的身上。
“什麼人?”正在搜查房間的仇昌感到背後的寒意,那是來自對方目光中的寒意,來自對方身上殺氣的寒意!
仇昌慢慢地轉過身來,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個十八九歲的長相頗爲甜美的小姑娘。五尺有餘的高挑身材在女子中是頗罕見的了,白皙的皮膚猶如凝脂,漆黑的雙目猶如星辰,黛眉朱脣掩蓋不了她的巾幗英姿,細長的脖頸上那一道淺淺的劍痕更映襯出她的颯爽非凡。她很美,儘管仇昌在皇宮大內見過上百個比她還美的女子,儘管仇昌曾見過美得攝人心魂的上官雲姬,但仇昌還是第一次感覺到他的心因一個女人的美而瘋狂跳動,儘管那個女人正用匕首指着他。
“姑娘,你是何人?”
“姑奶奶乃是毒龍教上官教主座下親衛統領上官昱!大膽毛賊,你是何人,竟敢擅闖毒龍教峨眉山分舵!”
任何人被人稱作“毛賊”都難免會有三分火氣,仇昌經歷過最初的心動,也恢復了往日的冰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峨眉山什麼時候成了毒龍教之地,我怎不知?”
“哼!”上官昱再不答話,也不再詢問仇昌身份,只是用行動來表達了她的態度。上官昱雙手持匕猱身而上,兩柄匕首上下翻飛,分別向着仇昌的心口和頸上動脈而去。突然間的靠近令仇昌措手不及,待仇昌反應過來,這麼近的距離,這麼狠的殺招,已不容仇昌拔刀,仇昌瞬間氣勢盡喪、落於下風。論武功,仇昌在一流高手中不落下風,這女孩不過二流,仇昌高於此人何止一籌,但空手、氣勢、空間狹隘、貼身搏鬥這些都成了人高馬大的仇昌的不利因素,再加上一點傾慕之心,仇昌只能疲於格擋。
仇昌到底老於作戰,臨敵經驗豐富無比,狼狽的躲過四十餘招後,仇昌剛好挪到背對門口的位置。仇昌左臂擡起架住上官昱自上而下刺來的右手匕首,右手捏住上官昱左手脈門,身子略微後傾,右腳撐地,左腳虛浮,露出腰眼好大一塊破綻;雙手被制的上官昱眼見敵人腳下無根,又露出致命破綻,唯有擡起一腳踢中仇昌腰眼,希望一舉制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