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瑾瑜終是沒有用的上“萬里碧雲天”,因爲就在細川彰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遁、他即將出手之際,威勢無匹、凌厲霸道的一刀從側面劈向了孫瑾瑜。
從這一刀中聞到了毀滅的味道的孫瑾瑜顧不得去看是誰人偷襲,他當機立斷的向旁邊跳開,這才逃過了自腦袋往下“一刀兩斷”的劫難。
這一刀不僅圍魏救趙、解了細川彰的困苦,還令孫瑾瑜好是受了一番驚嚇。
“好快!此人的身法猶在我上!”孫瑾瑜心中暗叫。
又退後兩步,孫瑾瑜算計好距離,在這個距離上對方想當着自己的面逃跑並不易、想偷襲自己也頗難,因而他可以好整以暇地站穩下盤。這時候他才微微轉頭去看究竟是誰壞了自己的行事。
“果然是他!我就知道他跟這兩個倭人必有干係,原來他是跟這忍者一夥的!……嗯,此人功夫也不容小覷!”孫瑾瑜從剛剛露面這人身上散發的氣息中,輕而易舉的判斷出此人就是先前在遠處觀戰的那名功夫強於雙和致使自己忌憚的人。
孫瑾瑜看見的這人自然是大內信長,只是他有一點猜錯了,大內信長確實跟細川彰有干係,但他卻並不是跟細川彰一夥的。
“沒想到你細川彰還需要假扮他人、藏頭露尾,沒想到你細川彰也會被人打壓的如此悽慘!哈哈哈哈!報應,報應!——細川彰,你還認識我嗎?!”這是大內信長說的第一句話,是用日語說的,是衝着“北條壽”——細川彰說的。
“咳!漢人!這個人我必須親手殺死!因此,我必須阻止你!”這是大內信長說的第二句話,是用生澀的漢語說的,是衝着孫瑾瑜說的。
孫瑾瑜並不懂日語,但聰慧如他早已從大內信長的聲調和表情上看出了一些端倪——面前的這兩個日本人認識是認識,但有的恐怕不是友情而是仇恨!不過,孫瑾瑜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北條壽”和這個突然出現的跛足倭人——如果他沒有看到李純鈞等人出現的話,他或許會因爲考慮到戰力不足而選擇“坐山觀虎鬥”,但現在他知道,只要自己拖住了這兩個倭人,等李純鈞他們騰出手來這兩個人一個都逃不了,他又何必退讓、平白落了漢人的面子呢?!
於是,孫瑾瑜難得霸道一次地再次揚起了手中的湛盧劍。
北條花道至今仍沒有和玄音魔劍分出勝負。這兩個人一個以攻代守、招式狠辣,另一個身如磐石、肌肉似鐵,雖然民族上倭漢有別,但功夫上卻都是中國的修煉法門,堪稱爲“矛”、“盾”之爭。
玄音魔劍沒想到自己的“魂劍”再一次失手了。《魂劍劍法》雖能影響人的心智、刺激人的精神,但也得看對手是什麼樣的人。玄音魔劍的對手如果是李純鈞這樣內心卑弱的人,那他的獨門劍法必能派上用場,助其以弱勝強、打贏李純鈞也說不定;如果他對上的是孫瑾瑜,《魂劍劍法》也有建功之用,雖然不能完全影響到孫瑾瑜這種心思靈透剔透之人的心智,但須知,越聰明的人思維越複雜,若心志不堅則越容易被引入心魂上的“歧途”。
可惜,玄音魔劍此時此刻面對的北條花道卻是個一心追求武術極致的“武癡”!北條花道雖不算笨,但此時全心全意的投入了與玄音魔劍的戰鬥,連自身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又怎麼會受其劍招中“魔音”的作用!
“砰!”“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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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北條花道的鐵拳再次砸退與自己功力相仿的玄音魔劍時,他自己的胸前也被玄音魔劍的龍吟劍劃出了一道口子。汩汩流淌的鮮血不一會兒便溢滿了北條花道的上半身。
“怎麼……內力終於……支撐不住了?還是……你那仿冒的《金剛護體神功》不夠用了?”玄音魔劍氣喘吁吁地調笑着北條花道。
剛纔這一會兒,玄音魔劍雖然沒有受傷,但與北條花道全力對拼的他畢竟年紀大了,這時候體力消耗甚巨以至於要喘着粗氣說話。
北條花道死死地盯着疲態盡顯的玄音魔劍,也不說話,只是右手立掌護在身前,伸出左手在胸前豁口處抹了一把自己的血,然後將左手掌放到了嘴邊大口舔舐。舔幹了手上的血液,他竟衝着玄音魔劍狂傲的大笑起來!他沒有笑出聲,卻把那染滿鮮血的紅色牙齒悉數露在外面,看起來尤爲可怖!
看到北條花道這樣子,玄音魔劍不禁擰起了眉毛,不知爲什麼,他有一種直覺,對方還有他所看不見的“後手”,或可翻盤的“後手”!這後手或許是一種武功,或許是一種謀略,但無論是什麼,他都無法從這個看上去有些狂傲實際上卻最樸實不過的倭人漢子的表情上參透出來。
“呀!誰快去把那醜陋的倭寇給我宰了!”與小嘍羅纏鬥的林筱媚分神向這邊看來,卻正好看到這嚇人的一幕,臉色登時變得蒼白。
一旁壓陣的李純鈞聽聞此言,心中狠狠一動。他突然有種衝動,一種站出來替林筱媚解決北條花道的衝動。這衝動來的是這麼突然,讓已經踏出了一隻腳的李純鈞愣了一愣。他愣的是自己身體的這種近乎本能的反應,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這樣。
他又回頭看了看林筱媚,看了看那張熟悉而又疏遠的臉龐。
“反正殺了這倭賊是爲國除害,爲什麼出手不都一樣嘛!”
李純鈞好不容易纔爲自己找到了“解釋”,可這時候近在咫尺之處卻傳來“辰豪”的豪言壯語:“林姑娘莫怕,在下這就替你去除了那倭賊!”朱宸濠說完,便挽了個劍花,衝北條花道奔去。
李純鈞這才發覺朱宸濠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殺死了與他放對的那名日本忍者——他並不認識的細川智之。這時,李純鈞再向林筱媚看去,卻見對方的臉上露出了難得一見的溫婉笑容和絲絲崇敬之色!
李純鈞眉毛一緊,掙扎着抿起了嘴角,帶着微微的心痛嚥下了一口不甘的苦澀,同時慢慢地不着痕跡地收回了自己已經踏出半步的腳。
這一刻,局面看似清晰,卻愈加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