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一聲爆炸聲從車外傳來,待仇昌掀開車窗位置的布簾向外探看時,只見到漫天飄飛的木屑,和空中正駕馭着輕功的孫輔臣、李純鈞二人。
“唔,越來越強了……”仇昌呢喃了一聲後,緩緩放下了車簾。
“朝聖殿的人?我毒龍教沒招惹過儒教弟子啊?”突遭襲擊的孫輔臣心下嘀咕了一句,想了想,他決定先裝裝糊塗,於是婉轉問道:“小兄弟,好俊的身手!不知你是哪一門哪一派的少年高手,找孫某何事?”
“孫副教主您可是跟張三前輩一樣的江湖傳奇前輩,在下與一干志同道合的後生晚輩早心生敬仰,今番特意前來相請,以求平復我等思慕之情!”
“呵呵,年輕人哪裡學得如此油嘴滑舌啊!”孫輔臣仍是一臉笑容,看不出半分情緒波動。
“哪裡哪裡!在下嘴拙口笨哪裡能說出如此微言大義,這是前不久貴教上官教主相請家父一位知交時交代的言語,在下今日原封奉還!”李純鈞目光灼灼,亦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孫輔臣心中終於明悟,手捋鬍鬚的笑道:“原來是朝聖殿那位姓李的小朋友,我聽張楓說過你,我還以爲你和錦衣衛的仇大人早已離開,未想到仇大人在我毒龍教總舵做出恁大的事來,想來其中也有足下的功績吧!——足下功力確實不錯,可要在這數百人中‘請’走我,這可是有點不自量力吧!”
“哈哈,晚生以爲是否不自量力,應該手底下說話!”
李純鈞話音剛落,便施展起“君子務本”的腿法攻向了孫輔臣。
孫輔臣見其腿法剛猛,不敢硬接,袍袖一揮一招“袖裡乾坤”試圖將李純鈞的勁道卸去。孫輔臣練了七十年的道門童子功,鶴髮童顏的他雖因爲天資所限未能登峰造極,卻已是準一流的高手,無奈他今天遇到的卻是在一流高手中不落下風的李純鈞。
李純鈞的腿法在“和而不同”的輔助下,愈加兇狠,孫輔臣的暗勁柔功雖然卸去了他的一部分功力,卻沒有將他踢來之腿帶偏,這一腳踩着孫輔臣的衣袖狠狠地印在了孫輔臣胸前。
孫輔臣到底是年已古稀之人了,任其功力再高又豈能受的起這一腿?!當下,孫輔臣一口血箭噴出,暈倒在地。
苗哥早已從隊伍前列返回,親眼見到孫輔臣這樣毒龍教僅存的大高手竟然在李純鈞手下一招落敗,心裡頓時先怯了三分。此時雖招呼着衆人齊上、圍攻李純鈞,卻怎麼也不敢露頭起那表率作用。他不露頭,李純鈞也不認識他,因此只顧着打發身邊的嘍囉,卻沒發現貌似混亂的敵人中還有人在指揮戰鬥。
李純鈞無暇看到的,躲在馬車裡的仇昌卻瞧了個正着。
仇昌冷笑一下,從懷裡摸出匕首,想了想又放了回去,轉身拿起了李純鈞的天罡戟,透過車窗的位置一戟擲向苗哥!
仇昌投擲這一戟所用的法門極爲精妙,喚作“歿身不殆”,乃是“游龍八爪”中的第七爪。“游龍八爪”招式的名字皆取自《道德經》,據聞龍千青年時是以道入武,於是便根據讀道家經卷所得感悟創此神功。“天乃道,道乃久,歿身不殆”的本意是做人做事周全才能符合自然的“道”,符合自然的道才能長久,這樣才能令自己終身不會遭到危險。然而兵乃兇器,既然是會武功、佩刀刃的俠客又怎能終生不被危難波及?所謂“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便是這個道理!於是乎,這一招的真義便是將自己的全身內力分層次的灌注在自己的兵刃中,用特殊的手法將兵器拋擲出去,讓別人受到“兇器”的荼毒,而令自己“歿身不殆”!
這道飛戟內藏了仇昌自身的六成功力——這也是仇昌此時所能用上的最大力量,卻只顯示出了兩成。苗哥耳聞飛戟破空之聲,見其雖然來勢驚人,但蘊含的功力並沒有非常深厚,自己完全接得住,於是決心在這一戟上找回剛剛受李純鈞打擊而失掉的自信心。
苗哥拔刀在手,雙手握住刀柄,屏息凝神,在天罡戟飛到胸前時大喝一聲,以自身的八成功力輕鬆地擋下了這一戟。但他還沒來得及興奮,臉色就已經驟然大變!
磅礴而兇狠的力量從戟內突然釋放,爆裂的內力席捲苗哥全身,苗哥還來不及驚駭的大叫,就已經被天罡戟洞穿胸膛,生機盡逝。
其實本來即便苗哥硬接這一戟,以他的功力最多重傷而不至於亡命,但他受仇昌的拋擲手法所騙,以爲飛戟所攜帶的力量自己足夠抵擋,在用八成功力擋下天罡戟的那一瞬間他的內心是極盡歡喜的,自然防備之心盡去,纔在下一瞬間難渡此劫。
苗哥周圍看到這一幕的青龍堂教衆或副教主親衛盡皆大驚失色,苗哥的本事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至少整個毒龍教裡有把握打贏他的不超過十個!自“峨眉山事變”後,苗哥更是坐上了毒龍教前五高手的座椅,除去“陰陽指”鄧濤看守毒龍教禁地、少有人知,教中高手數完上官雲姬、楚懷、李霜明、孫輔臣再就是他了,連他的頂頭上司張楓都不是他的對手,可如今卻被一招奪命,怎能不令人驚悚!因而這羣毒龍教教衆雖然明知馬車中有人,卻無一人膽敢靠近,相比馬車中人,看起來還是李純鈞“好欺負”得多。
他們卻不知道,本便身體不適的仇昌在用盡力量投擲完這一戟後,身體已經十分虛弱,若是遇到一兩個人自然不怕,但人海戰術此時對他卻是極爲有用的!
由於馬車裡神秘高手的一擊,李純鈞感到身上的壓力瞬間加重了幾分。一則,在沒有了指揮的情況下,毒龍教教衆們的攻擊不再有層次、有節奏,他們反而一擁而上、悉數圍攻着李純鈞;二則,因爲神秘高手擊殺了他們的副堂主,欺軟怕硬的人性使得他們將怒火轉嫁到了李純鈞頭上——雖然這個“軟”只是相對而言,並且軟的有限!
月移西天,此時李純鈞在敵人的圍攻下已經堅持了大半個時辰,滿身浴血的他配上那硬朗的容貌、健碩的身姿看起來並不十分猙獰,反而有些瀟灑,至少躲在一旁邊吃乾糧邊看熱鬧的“暴力崇尚者”仇昌是這麼認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