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釋態度的改變,對儂依曼來說,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只見她臉上神色絲毫未變,靜靜看向遠處,過得一陣,纔回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
“至於原因,我想就算我不說,前輩也應該明白吧,這次的天祭失敗,我們沒有能用大量三教之人的鮮血祭奠巫族先祖,故此,想要彌補一下而已。”
“真的只是這樣?曼荼羅之地有規矩,無論天祭的結果如何,期限一過,就不會再有任何動作的。”
對於儂依曼的回答,帝釋好像十分不滿,已經柔和下來的眼神,又變得有些冷厲起來。
“是的,的確如此。”
儂依曼平靜的點了點頭。
“真的?”
帝釋雙目一眯,眼神更加冷厲,身上的氣勢亦漸漸變化。
“唉~~~~~~”儂依曼輕輕嘆了一口氣,隨即好像想通了什麼似的,淡淡一笑,扭頭看向對方,堅定的點了點頭:“不錯,原因就這麼簡單,前輩就是殺了我也是這樣的。”
帝釋一愣,一股無邊的怒氣從胸中升起,可當其看到對方的眼神之時,卻又不由自主的呆了一下。
那雙眼睛,深若幽潭,不可見底,而其中盛裝的除了堅定之外,就是無盡的憂傷,縱使是歷經萬載風雨滄桑的他,看到這對幽深的眼睛之時,也不由自主的被其堅定所折,爲其憂愁所傷。他當下也不由愣在了那裡。
“唉~~~~~”
良久,一聲長長的嘆息,終於從帝釋口中發出,其身上的凌厲氣勢亦慢慢緩和了下來。
只見他微微搖了搖頭,平緩的說道:“丫頭,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姑娘,我聽說這次你們帶三教之人去那裡,是習昊的意思,說是他要爲牟依嘎討回一個公道,並且順便用三教之人的血,祭奠巫族的祖先,不過,我們卻是不信,故此,纔來找你問問。”
帝釋此言一出,儂依曼身體立即微微一震,眼中無盡憂傷逐漸轉化爲痛苦。
原本,按照大祭師的計劃,是要將這次事情推到習昊頭上的,但儂依曼想到如果這麼做,可能給習昊帶來無窮的麻煩,故此,她起初才一口咬定,就是爲了祭奠巫族的先祖而已。
而此刻,聽得帝釋之言,明顯已經有人將風聲已經透露出去,若自己在否定的話,帝釋等人的懷疑必然轉移到曼荼羅之地上來,若是這樣,自己等人復興巫族的計劃必然會受到影響,甚至還有可能前功盡棄。
一邊是習昊,一邊是曼荼羅之地衆人多年的理想,又叫她怎麼去取捨,又怎麼能夠取捨?
“唉~~~~~~~”
見儂依曼不說話,帝釋卻是會錯了意,以爲被自己說中,當下也不由輕輕一嘆,搖了搖頭。道:“以他的身份,要這麼做當然是無可厚非,不過,姑娘能幫我帶句話嗎?”
“嗯?”
聽帝釋的意思,好像已經認定了習昊似的,儂依曼心中一急,猛地回過神來,手微微擡了擡,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似的。
帝釋卻是輕輕揮了揮手:“姑娘你不用說了,麻煩你告訴他,就說無論他做什麼,都沒有任何人有權力阻止他,但是還請他適可而止,不要枉費了其先祖的苦心。”
說完之後,其人又好像很落寞的搖了搖頭。隨後化作一道流光,向着遠處飛去。
“前輩~~~~~~”
儂依曼手輕輕擡了擡,輕呼出聲,可惜卻已經晚了。
帝釋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其舉起的右手不由瞬間定住,眼神之中充滿了懊惱之色。
“我剛纔爲什麼沒有堅定的否認?爲什麼要給他和梵天十二神之間造成誤解?”……
神秘的雲羅國中。
一間狹小的密室之中,靜靜的坐着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身上籠罩着厚厚玄色霧氣的怪人。
而其對面,是一個全身黑衣,手拿一根榆木柺杖的老婦人,卻正是那曼荼羅之地的大祭師。
兩人靜靜而坐,相對無語,好長一段時間,怪人才擡起頭來,眼中卻露出一縷擔憂之色。
“現在,那十二個老傢伙定得很緊,這次的事情至關重要,只要這次成功,我們的計劃基本上就成功了九成,可你說儂依曼對習昊的感情很深,他會不會對那些傢伙否認是習昊的主意?”
“呵呵~~~~”大祭師輕輕一笑,站了起來。
“師兄,你太過緊張了,儂依曼那丫頭,我太瞭解了,不會的。”
“哦。”
怪人輕輕點了點頭,仍舊有些不放心。“可是,就算儂依曼承認是習昊的主意,以那帝釋那些傢伙的精明,估計相信的可能性還是不大啊。”
“師兄啊,我說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婆婆媽媽了?”
大祭師輕笑搖頭,看了怪人一眼。
“你放心,我對那丫頭的性格卻是太瞭解了,她肯定會死撐的,既不說我們的計劃,也不說是習昊的主意。而我早就將這件事情是習昊之意的消息放了出去,那丫頭這麼一死撐,在加上以前她對習昊的種種作爲,那些老傢伙就算是白癡,也知道那丫頭對習昊的感情很深了,他們自己就會往習昊那小子身上想了。”
若是儂依曼和帝釋在這裡,聽到大祭師這一番話,一定會驚訝的合不攏嘴,因爲事實基本上和她說的差不多……
習昊、牟依嘎、寧雨欣三人,正在雲羅國的重崇山峻嶺之中玩得不亦樂乎,牟依嘎的身體已經完全復原,習昊每隔三天,就會用許多蘊含強大生機的靈物製成一顆丹藥,給她服下。
三人遊玩之時,牟依嘎時常避開習昊,偷偷的和寧雨欣套近乎,總是詢問一些關於摩舍之咒的事情。
而寧雨欣出來之前,就曾經得到怪人的關照。說是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切不可將摩舍之咒的訊息給二人透露,以免節外生枝。只有等待此次事情結束之後,才能詳詳細細的告訴他們,好讓他們爲習昊身上的咒言擔心,無暇顧及自己等人的事情。
故此,無論牟依嘎怎麼套近乎,寧雨欣都是堅定自己的原則,一個字都未曾透露。
接連幾次失敗之後,牟依嘎也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從對方口中得到什麼消息的,也只得索性放棄。
不過,摩舍之咒這個名詞,卻被其深深的記在了心中。
雖然寧雨欣的隻字未露,讓牟依嘎心中有些忿忿不平。但是,在習昊身邊的快樂,卻早就將這絲不快抵消得無影無蹤。
故此,二十天的時間之中,基本上,牟依嘎都還是蹦蹦跳跳的。
二十天的時間轉眼即逝。
這日,是一個雨後的早晨。
連綿的山林之中,還殘留着濃重的水汽氤氳,再加上林間的光線本就黯淡,更增一種幽寒之氣。
習昊三人從居住的山洞之中走出。
寧雨欣深深吸了一口帶着溼溼水汽的空氣,隨後,又擡頭看了看樹葉逢中的天空。
“怎麼了?寧姑娘好像很緊張?”習昊淡淡一笑,輕輕開口。
“不是。”寧雨欣搖了搖頭,神色複雜的看了習昊一眼。
“我是覺得這二十天實在太短了,公子烤的野味我都還沒吃夠呢。”
“呵呵~~~~~~”
牟依嘎輕輕一笑。“這次的事情完了,我們還是朋友,你有空到大嶼的話,我會叫他再烤給你吃的。”
“呼~~~~~~”寧雨欣卻是輕輕的吐了一口氣,一臉的蕭然之色:“希望還有那麼一天吧。”
說着,她又搖了搖頭,將滿臉的蕭然甩去,看向習昊兩人。
“我們還是先別說這些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也該啓程了。”
對於寧雨欣的反應,習昊、牟依嘎兩人雖然疑惑,但是,他們亦明白,就算自己兩人問,對方估計也是不會透露什麼的,當下遂對視一眼,各自點了點頭,騰身而起,跟在寧雨欣後面,向着遠處飛去。
三人一路朝西而行,沿途之中,腳下風光也是甚爲秀美。奇峰疊翠,河流縱橫,幽谷迭出,牟依嘎則是一路看得興致勃勃、高興異常,遇到十分喜歡的地方,還要求下去遊玩一番。
習昊自然是不會有什麼意見,可奇怪的是,寧雨欣似乎也是一點不着急似的,慢慢陪着兩人遊走。
這樣一路走走停停,耗費了三日時光,三人才來到了一廣闊海面之上。
“哇~~~~~~好漂亮哦。”
看着遠處海天一碧,紅日映照的奇景,牟依嘎不由興奮得大叫。“上次來海上的時候,我眼睛卻是看不見,雖然能用元神感覺,但是,卻沒想到,在海上真實的看太陽,會這麼漂亮。”
“呵呵~~~~~”
習昊似乎也被牟依嘎的興奮感染了,輕輕一笑,憐愛的摸了摸她滿頭的秀髮。“傻丫頭,這纔是日落而已,海上的日出,纔是最好看的。”
“真的?”
牟依嘎雙眼一亮,扭頭看向習昊。“海上的日出比日落更好看?”
“對。”習昊點了點頭。“明天早上,你可以看下,若是你喜歡,我以後天天陪你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