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科老實乖巧跟在林一身後,落下幾步遠,小心翼翼的模樣。當初那個可以任意羞辱的鄉下小子,早被其忘記個一乾二淨。眼前的只是一頭蟄伏利爪的猛虎,一隻隨時可以吞噬性命的猛獸。不容睥睨、不容輕忽,令人膽寒,只能敬而遠之!
“金師兄,你我如往常一般即可,如此做作,生怕別人不知嗎?”林一頭也不回的說道。
“啊……是,還是林……林師弟想得周全。”金科心頭一驚,忙陪着笑臉,可腳下還是不敢靠近。
這林一也太讓人意外了,年紀輕輕怎麼如此心狠手辣,且武功高的讓人難以想象。此人一定來歷不凡!虧自己還一次次尋上門去,真是瞎了自己狗眼了。隨他做什麼吧,以後再不敢惹麻煩了,除非自己不想活了。
醒來後,不見了幾人的屍首,料定被毀屍滅跡了。想着那四人的下場,他不由得脊背冒涼氣,口中發乾。
偷偷在背後打量林一的背影,忐忑不安的金科,心中更加陪着小心。
見金科依舊這份德性,林一懶得理會,卻眼珠一轉,揚聲說道:“金師兄,若是小弟以後有何不解之處,還望……”
“在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此刻的金科,心思都用在林一身上呢,自然知曉對方言中所指,應聲不迭。
二人回到茶鋪時,茶鋪的夥計神情微怔。林一眼光隨意掃過夥計,落在文倫身上。
文倫正襟端坐,呆望着面前的茶壺。見林一回來,他眼色一亮,隨又苦笑道:“我說師弟啊,我都喝了兩壺茶了,這肚子早已水飽。”
林一輕笑道:“沒想到有事多耽擱了一會,讓師兄久等了。”
文倫擺手說道:“咱弟兄還客氣什麼呢!”看着林一身後的金科,他好奇問道:“不知救人之事如何了?”
金科目視林一,面上擠出笑容,卻不敢多言。
林一打量一下四周,笑道:“已無妨了,你我還是回去吧!”
文倫此前見過金科,也知此人甚是跋扈,卻不知爲何變得如此恭謹謙遜。他本身生性憊懶,也不願多想,便抱着自己的果脯肉脯,拉着林一便走。
回山用罷了午飯,胡萬與沈丁免不了去搶奪文倫的零食,任三人胡鬧,林一獨自帶着馬兒來到了後山。
午後熙和的陽光下,林一雙手枕在腦後,躺在柔軟的草地上。
想起上半天發生的事情,林一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真沒想到,這天龍派還真是風雲彙集之地。
林一在茶鋪中,便發現那夥計不對頭。那夥計雖一再掩飾,可目光閃爍,沒有鄉下人的敦厚與淳樸。夥計面對文倫無意中的疑問時,神情中的一絲慌亂,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這夥計神色謙卑卻目光深沉,實在與一個鄉下的夥計不符。故此,林一便心中留意。
金科第一次來到茶鋪時,夥計雖是低頭回避,還是被佯作不知的林一,察覺到了幾分異樣。
金科無意遇到林一,隨後又刻意迴避。他二次來到茶鋪時,謊言欺騙,林一當時就知其言有詐,依然故作不知,卻不想連累文倫。何況獨自一人,行事也更方便。
跟隨金科去尋許月,未到那處空地之時,林一的神識中,便已察覺到了埋伏。見那四個蒙面人行跡隱秘,他心中確定了金科要加害自己,依舊佯作不知。
那四個蒙面人武功不俗,卻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林一深陷埋伏,卻心有成算。只是在九龍山下殺人,還是讓他心有顧慮。
待與金科對話之後,知曉幾人不會放過自己,且只要瞬間擊殺幾人,對自己並無不利,林一便決心一個不留,將之全部殺掉。否則被幾人纏上,以後他就別想呆在天龍派了。
出手殺了三人,而故意留下那個爲首者,也是林一有意爲之。《煅神鑑》中有搜魂之術,此術極爲歹毒,自修成後,從未用過。此術對人施用後,會讓人真正的成爲喪失心智的行屍走肉。
而這幾人欲對林一使用‘失心丹’,令人憤怒。對其怒下辣手,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何況,他也想知曉幾人的來歷,便留下一人並對其施展搜魂術。
用強大的神識,去侵入對方識海,搜尋對方腦中的記憶,讓林一知曉了許多讓江湖人駭然聽聞的秘密。
這四人竟然是滄海幫的人,與多日前伏擊木青兒的蒙面人皆是一夥。那個武功高絕的蒙面老者,是滄海幫的副幫主卞振鐸。這幫人夥同排幫,已經在九龍山周圍,經營了兩三年之久。
滄海幫距九龍山,不下萬里之遙,竟下了如此的本錢,可見這夥人對海外一事志在必得。
多次針對天龍派的計謀失敗,滄海幫便改變了策略,由天龍派內部下手。
這‘失心丹’是從南疆求來的蠱毒。吞食此丹後,心智喪失,對施術之人言聽計從。否則,蠱毒噬體,讓人一命嗚呼。
而此蠱毒沒有解藥,林一查看四人身上,毫無所得。搜魂之後得知,受蠱之人只聽從施蠱之人的指令。施蠱人死亡後,蠱毒自解。
這也是金科親自要林一吞食丹藥的緣故。只是金科對蠱毒知道多少,便不是林一所操心的了。
從蒙面人的記憶中,林一沒有得到門內其他弟子中蠱的消息。可他卻不敢相信,這滄海幫只有金科這一個內線。連集市上茶鋪的夥計都是探子,誰曉得滄海幫還有多少後手呢。
這是天龍派與江湖幫派的恩怨,與他一個養馬弟子無關。半年後,自己便要離開這天龍派。屆時,交代此處的幾位朋友多加小心便是。
林一沒殺金科,也是有自己的想法。這金科被逼做了滄海幫的內間,最怕的是自己的身份泄露,應不至於將他這個養馬弟子牽扯進來。
而金科會不會讓滄海幫來對付自己,林一對此毫不擔心。滄海幫若想來尋自己報仇,即便是將他林一的行蹤大白於天下,而滄海幫的謀算也將被天龍派得知。如此一來,滄海幫顯然是得不償失。故爾,暫時自己應無大礙。
何況殺了金科也沒什麼好處,在集市上與其同行,定被無數人見到。若金少爺無故失蹤,林一便是衆矢之的了。
……
與此同時,金貎峰江長老的洞府中,三個老者圍坐一起。
正中的是白髯童顏的江長老,左手是一位鬚髮灰白,面色清濯的老人。其雙目有神,是三人中修爲最高的喬長老。右側是一鬚髮青灰的老者,若不是滿面刀刻般的皺紋,會被人當做中年人看待,此人便是門內的朱長老。
“江兄,喚我二人前來,莫非有什麼事情?”朱長老問道。
喬長老端坐不語,自是靜待江長老下文。
江長老看着眼前兩位老友,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他便將多日前木天成拜見自己時,所遇到的古怪與猜測,與二人敘說。
“當晚,洞口的陣法引起波動,引起了我的警覺。隨即用神識查看四周,隱約感到有一縷神識在一旁窺視,我卻找不出他來,此人神識比我高出太多啊!”
江長老言罷,神情露出一分擔憂。喬朱二人也是愕然相視。
江長老苦笑着說道:“莫非兩位好友不信江某所言?”
朱長老皺着眉頭,搖頭說道:“令人匪夷所思啊!且不說大商境內的修仙者寥寥,便是有,也與我等彷彿,怎會莫名出現這麼一個高手,還在我九龍山窺伺,這沒道理啊……”
喬長龍微微頷首說道:“朱老弟所言不差,在修仙者眼中,這九龍山沒什麼值得好奇的,若是修爲高深者,自然也不屑與你我敵對。”
江長老聞言,嘆道:“喬兄話裡的意思,此高人自然也不會窺視與我了?或許是我年老多疑,如此倒也讓人放心。可二位還信不過我的三才鬼旗陣嗎?”
喬長老聞言,沉吟道:“既然如此,我二人當然信得過江老弟的。只是,此人是何來意呢?同爲修仙者,當知仙路艱難,現身相見一番,對彼此也不是壞事。”
朱長老也是若有所思的說道:“此人或許是海外歸來者呢?”
“不然!我懷疑此人不是外來者,而是商國人。二位也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誰人會輕易離開那個地方呢!”江長老不無肯定的說辭,讓二人聞言也是若有所悟,並對此深以爲然。
三人離開那個地方迴歸故土,也是逼不得已,無奈而爲之。
江長老接着說道:“我邀二位前來,便是一起商討此事。此人從何處來?是路過九龍山,還是專意來此?此人是敵是友?”
朱長老搖頭說道:“這些我等都不知曉啊!”
喬長老沉吟了片刻,才緩緩說道:“若是此人真是本土人士,修爲上即便高過我等,也高不到哪裡去。此人來意不明,卻也看不出惡意來。無論其路過九龍山,或是潛伏在附近,我等靜觀其變。若其再次露面,我等還應示好纔是,不應與之交惡。否則對我天龍派不利啊!”
“就依喬兄所言吧!此人若是潛伏於此,外事堂與山外集市是最好的隱身之處。我會吩咐天成小心行事。”
三位長老隱居金貎峰,不理俗事。遇到了大事時,便由江長老出面代勞。這位老人爲了天龍派,不得不多操一分心思。
……
林一對天龍派的太上長老,保持着足夠的敬畏。而三個老人也在對林一這個潛在的高人,暗自警惕着!
……
林一每日養馬遛馬,過得悠閒。與胡萬三人逗趣打鬧,也讓平淡的日子充滿了笑聲。
蔣方地三人,隔三差五的會來找林一去後山遊玩。許月的笑容如同金秋的山谷,愈發的嫵媚,也更加的迷人。
日子便這麼一天天過去,天龍派也迎來了門內的一件盛事。十年一次的弟子較藝,將於九月初一如期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