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路西法而言,烏瑟是恩人,愛琴則是他自少年起便追尋的一個夢,爲了這個夢,路西法驅策無前,在他眼中,愛琴是完美無缺的人。
或許勇敢一些,這世界就變得不一樣了吧?
但路西法不敢僭越,只是空守着那份摯誠。
那個天地無光的暗晨,少男與少女命定相遇。
“你叫什麼名字?”
“威廉。”
“好土的名字,我看到父親收藏的聖經裡有一個名字叫路西法,代表着晨星,以後我就叫你路西法吧!”
從那一天起,他拋卻了自己的名字,卻找到了屬於他的信仰——路西法,一個代表了美麗晨星,也同樣代表着背叛的名字,成爲他烙刻在心底的印記,以背叛之名,宣誓守護。
血漸漸乾涸,路西法滿含眷戀地看着愛琴,終於心滿意足似的閉上了雙眼,他累了,守着兩人心知肚明的‘秘密’太久,終究會累,如今將摯愛摟於懷中,這一世,已無遺憾。
愛琴感受這路西法逐漸冰涼的身體,一時呆住,這並不是她第一次見證死亡,但那股鑽心的痛楚卻前所未有,愛琴不知道該用什麼言語來形容此刻的感想,世界往往就是這麼殘酷,愛一個人,要分時間,早一點或者晚一點都不行,兩者約莫都是向來情深,奈何緣淺的結果。
她並非生來冷漠,只是註定要成爲黑荊棘的主人,在殘酷的世界中,豎起一面不倒的旗幟,所以,她習慣了用冷漠和戲謔來防衛自己,幾乎沒有人和她真正交心過……除了俞勝蘭。
或許找到一個懂她的人並不難,但難的是,讓她自己卸下僞裝。
愛琴並不傻,路西法對她的感情,已經超出了朋友,主屬以及兄妹,她又如何察覺不到?
但太熟悉的人,始終會讓她產生排斥,就算現在讓她再選擇一次,恐怕也會是一樣的結果,人類就是這樣,同樣的問題,會採用同樣的解決方式。
詹妮弗拔出了肩膀上的指匕,傷口很深,但沒有傷到動脈,血很快就止住了,她臉上的表情極度扭曲,眼神中充滿了怨毒:“該死,你們弄疼我了,我把你們的屍體剁碎,拿去餵豬!”
一邊說着,向愛琴撲去,從衣袖裡抖落出一把寒光四射的匕首,看材質,應該和畫筆筆尖一樣,是由銥合金打造,可以輕易斬斷鋼材,這就是詹妮弗一直暗藏的殺人利器,不管是誰,只要輕輕一捅,就算穿再厚的盔甲也無濟於事。
愛琴卻彷彿失魂落魄似的,沒有絲毫反應,只是緊緊抱着路西法已經開始僵硬的身軀,她微微擡起頭,看着在空中刺向她的那把匕首。
這是一副很奇異的畫面,時間彷彿靜止,愛琴還有空隙生出一個念頭……這就是死亡前的預兆嗎?
微風拂面,讓愛琴似乎嗅到了鮮血的味道,並不噁心,對於聞慣了鮮血的人來說,這味道,反而還有些……香甜,她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已經分不清是別人的血還是自己的血。
匕首離她的眼前不過尺寸距離,她甚至已經能看見匕首上的合金裂紋。
死亡離她,僅僅一線之隔。
她露出了微笑,等待着屬於她的結局,人終究是要死的,只不過吉爾伯特家族的人,從來沒有善終,愛琴或許早就已經做好了準備,和路西法死在一起,似乎是個不錯的死法,她沒想過,面臨死亡,原來也可以如此坦然。
詹妮弗面容扭曲地道:“不許笑!”
她要代號零死在絕望中,而不是現在這樣如解脫一般的坦然,詹妮弗恨代號零,不僅是因爲代號零殺掉了她的主人,這些年,詹妮弗瘋狂一般地追尋代號零,以代號零爲目標,不斷前進,正是因爲仇恨,才讓詹妮弗變得強大!
而仇恨的終結,永遠是另一段仇恨。
詹妮弗的手中匕首停下,但隨即,一下子劃在了愛琴的臉上,堅硬鋒利的刀刃,輕鬆在愛琴臉上劃出一道血痕,詹妮弗眼中綻放着怒火:“給我哭,我要看着你在悲傷和絕望中死去!”
但愛琴依舊在笑,她很少露出這種微笑,即便是在俞勝蘭面前,她都沒有這麼甜美的笑容。
在血海中微笑。
詹妮弗再揮刀,愛琴臉上出現了一個十字血痕。
死亡天使中的一個黑人大漢,七大首領之一的‘拉斐爾’擺脫圍攻,衝了上來,但詹妮弗一個閃轉,把匕首插進了他的胸膛,利刃毫不費力地鋸斷了肋骨,把拉斐爾的心臟直接切了下來。
和拉斐爾關係最好的加百列狂吼了一聲,也不顧黃島殺手們的圍攻,往詹妮弗撲去。
詹妮弗身形極爲敏捷,只是一個側身,手中匕首一劃,把加百列揮舞而來的拳頭從中劈成了兩半,是的,不是斷手,而是直接把手從中劈開。
加百列雖然不顧疼痛,抽回了變作兩條柴的手臂,正要揮舞另一隻手,身體卻一個踉蹌,兩把短刀從他的胸膛前破出,加百列當下悶哼一聲。
他背後是黃道‘雙子’,破開他胸膛的兩把刀,正是他賴以成名的‘雙子星’,把後背交給黃道殺手,顯然不是明智的選擇,加百列低頭看了一下胸前的兩個血窟窿,力氣迅速抽離,跪倒在地上,垂下頭,便徹底沒了聲息。
代號基地和死亡天使的潰敗已成定局。
詹妮弗看着臉上掛着兩道血痕,卻仍在微笑的愛琴,似乎失去了興趣,寒聲道:“代號零也不過如此。”說着,揮動了手裡的匕首,直向愛琴的天靈蓋刺下!
正是此時,從旁側的老礦井通道中,前後衝出了三個人影,而遠在數十米外的詹妮弗,只覺手上震麻,拿捏不穩手中的匕首,瞬時脫手。
“無人不冤,無情不孽……”是個男人的聲音。
“東隅採菱。”
“天下紅衣。
”
後面兩句分別由兩個女人的聲音念出。
然後詹妮弗眼睛一花,一個身影竄到了她面前,然後抓住了還未落地的匕首,詹妮弗心中駭然,她以身法敏捷見長,可居然沒看清楚這人到底是如何過來的!
異變突起,黃道殺手們一時反應不過來,呆呆地看着。
詹妮弗定睛一看,是個外表很普通的亞裔男子,沒有英俊到可以讓女生花癡尖叫,也沒有魁梧到讓女人兩腿發顫,丟在人羣裡,大概很難一眼看到他,可詹妮弗天生對危險有種敏銳的洞察,這男人,是個很可怕的人物,詹妮弗只看了一眼就斷定,至少是黃道十二級別的。
愛琴仰起頭,看了一眼身側正在把玩匕首的男子:“你來晚了。”
男子看了一眼躺在愛琴懷中的路西法,又掃了一眼代號基地大廳中那地獄一般的慘象,無奈地苦笑道:“天公不作美,冰雹下得太久了。”
男子對通道前抱着一個小女孩的紅衣服女人招了招手,女人來到了愛琴身前。
“還有救嗎?”
“你有完沒完?我是紅衣教主,又不是江湖遊醫!”
這三人,自然是楊小志、沐紅衣以及辛採菱。而沐紅衣抱着的,正是羅斯柴爾德北美唯一繼承人。
楊小志撓了撓頭,無奈道:“反正你醫術這麼高,就充當一下醫務兵嘛!”
沐紅衣輕哼了一聲,但也沒有耽擱,放下了懷中的小女該,低頭看了看路西法的情況,開口說道:“他失血過多,而且是喉嚨刺穿,被血嗆住了呼吸……”然後從衣兜裡取出了一個瓷瓶模樣的東西,放在了路西法的鼻前。
又是熟悉的一幕,一隻小蟲飛出,鑽進了路西法的鼻腔中。
沐紅衣起身拍了拍手,又抱起了小安妮,這混世女魔頭,倒是很難得看見小安妮後,簡直就像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一樣,抱着就不肯撒手。
楊小志訥訥地道:“這就行了?”
沐紅衣白了他一眼:“當然不行,我只是用‘寄魂蠱’暫時吊住了他的命,如果不盡快送去醫院輸血,照樣得玩兒完。”
楊小志看了一眼場中的局勢,便說道:“那速戰速決。”
詹妮弗有些生氣,但臉上掛着很是甜美的笑容,對楊小志說道:“大哥哥,你手上拿的東西是我的,能還給我嗎?”
“嗯?”楊小志看了看手裡還沾滿了鮮血的匕首,又看了一眼詹妮弗,嘴角微微勾起:“小姑娘,你家長沒有教過你,小孩子不能隨便玩刀嗎?”
詹妮弗看見他臉上的戲謔笑容,心中不由一股無名業火,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冷,緩緩說道:“我不記得了,要不然你去問問我的爸爸媽媽吧?”
“好啊,你爸爸媽媽在哪兒……”
詹妮弗的笑容變成了詭異的猙獰:“那我送你去見我爸爸媽媽,他們在地獄裡,正好能有伴。”
楊小志愣了愣,卻見詹妮弗從地上抄起了畫筆,像頭豹子似的,向楊小志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