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者正是“鐵腳仙”玉陽子王處一。
時雨連忙向王處一行禮,說道:“見過王道長。”他至始至終沒有拜丘處機爲師,所以看見王處一也只是叫聲“道長”,語氣卻是十分恭敬。
王處一點了點頭,對時雨說道:“無論你如何胡鬧,但既然贏了擂臺比武,就得娶了這位姑娘爲妻,大丈夫處世,最重承諾,昔日荊軻,聶政爲一諾而身死,難道我師兄沒有教過你嗎?”
時雨只能點頭應道:“道長說的是......”
話沒說完,李莫愁“呼”的一聲竄了過來,氣沖沖的說道:“你這臭道士胡亂說些什麼?!自己想娶她,你就自己娶啊!哼!自己假正經,想娶老婆不敢娶,卻偏要欺負小輩!”她從小在古墓中長大,受師父教誨,最是討厭全真教的道士,是以半點客氣都沒有。
時雨喝道:“莫愁,不得對王道長無禮!”
李莫愁氣急,轉身對軟轎中的包惜弱喊道:“娘,你來幫幫我呀!”
包惜弱從軟轎中緩步走出,先對王處一福了一福,柔聲說道:“見過王真人。”
王處一還禮之後,正容說道:“王妃勿怪,按理說男女結親之事,本不該讓我一個道士來管,只是你家康兒與我全真教有些淵源,若是我丘師兄今日在此,也是如此這般。”
“王真人說的是。”包惜弱點點頭道:“只是康兒娶妻成親乃是大事,我一個婦道人家,也做不得主,還得回王府請他父王做主。”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來,王處一更是生氣,但他是謙謙君子,有道的真人,不願意在大庭廣衆之下說出包惜弱和楊康的身世舊事,只是皺着眉頭道:“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今日我王處一便做了這個媒人,只要這位穆英雄答應,王妃你再點頭,這門親事就算定下了,如何?”
王處一說這番話,也是一時氣憤所至,因爲這楊康原本是忠烈之後,楊鐵心的骨肉,現在娶妻成親卻要聽一個金國王爺的安排,是以他偏要今日就定下這門親事來,這番作爲反倒有些師兄丘處機平日的作風。
包惜弱聞聽此言,真是好生爲難,她不是個慣於拿主意的人,一下子便沒了主張,只能扭頭看向時雨。
時雨也是一臉苦笑,他可萬萬沒想到王處一的出現竟然會造成這種尷尬的局面,看起來自己對於這位玉陽子的性格還是瞭解的不夠啊。
李莫愁則一肚子氣惱,但是她知道王處一的武功比自己高出太多,強行出手一兩個回合就會被對方制服,白白受辱而已,於是也只能氣呼呼的瞪着眼前的臭道士。
穆易看着包惜弱,一顆心早就回到了十幾年前的那個夜晚,雙眼迷離,思緒紛亂。穆念慈方纔被時雨一陣摟抱,又被對方給自己披上了外套,一顆少女心全都撲到了這位翩翩公子的身上,現在見全真七子中的王處一願意爲自己主持婚事,心中自然是一百個願意,俏臉微紅,偷眼看着時雨。
就在這些人各懷心思的時候,一個人突然聲如洪鐘的說道:“王真人這般熱心我大金國小王爺的婚事,我只聽說全真七子在武學上頗有造詣,沒想到在管閒事上也有不小的心得啊。”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說話之人身材短小,卻目光如電,讓人不敢直視。
王處一打量了對方一番,朗聲說道:“足下可是威名遠震的彭寨主?今日識荊,幸何如之。”
彭連虎道:“不敢。”他取笑全真七子,王處一卻依舊客氣,這一下讓彭連虎也只能改了口氣,說道:“鐵腳仙玉陽子王真人大名遠播,如今做這強逼人娶親之事,恐怕有損全真七子在江湖中的名聲吧?”
王處一淡淡說道:“‘真人’二字絕不敢當,貧道與諸位師兄弟在江湖中有些微名,憑的不是手中這點微末的功夫,而是這些年言出必行,一諾千金,一點點積累起來的。”
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卻又謙虛自抑,讓彭連虎無從反駁,一時間也沒了話說。
時雨打圓場道:“王道長遠道而來,晚輩自然要做個東道,請道長前去王府一敘。”
王處一問道:“那穆姑娘的事,你怎麼說?”
時雨只能先答應道:“全憑道長安排。”
王處一點了點頭道:“這纔像話。你陪着王妃先回去吧,我隨後就來。”等時雨和其他人走後,他與穆易父女談了幾句,便走到郭靖面前,輕輕一拉少年的右手,微笑着問道:“你師父是誰?怎麼會我全真教的內功?”
郭靖聞聽對方是全真七子之一,連忙俯身下拜,然後把馬鈺在懸崖上傳他內功的事情前前後後說了一遍。王處一點點頭道:“那很好啊,你可知道剛纔那個小王爺就是要在嘉興和你比武的楊康?”
郭靖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晚輩不知。”
時雨隨丘處機上終南山後,丘處機便將身世之事告訴了時雨,後來王處一回山見到時雨,問起緣由,丘處機便將前前後後的事情都說了一遍,是以王處一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現在他見到郭靖如此俠義心腸,好打不平,心中很是喜歡,說道:“你放心,有我在,絕不叫你在比武中吃虧。”
郭靖連忙謝道:“多謝道長,晚輩只是想讓那個小王爺和穆姑娘順利成親就行了。”
王處一帶着郭靖回到旅店,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只見一個僕人模樣的男子進來拜訪,遞上了兩份精美點心和請柬,正是趙王府派來的人。
王處一看了看請柬,問道:“穆氏父女那邊可送請柬過去了?”
“回道長,已經送過去了。”僕人連忙回答道。
王處一點了點頭道:“那就好,靖兒,你隨我一起去吧。”
郭靖起身跟着王處一向外走,走了幾步卻又迴轉,挑了幾塊糕點,用手帕包好後放進懷中,再隨着王處一向趙王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