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有一這麼一個軍事相關的說法,叫做‘哀兵必勝’。
對此,凱恩在有先決條件的背景下,是認同的。
其實哀兵也好,士氣如虹也好,關鍵點就在於‘忘我’二字。
一旦忘我,就會全情投入,就變得專注而純粹,其達成的效果,比之AI的純粹理智更爲強大,因爲AI沒有飽滿情緒的加成。
極致的情緒,往往容易引發‘忘我’狀態。
凱恩就是利用了這一點。
廢物利用一貫是他的良好習慣,如今技術強大,這一習慣愈發的無孔不入、效果非凡。
在那個剎那,時間法則的作用下,凱恩與聖衛們完成了一次簡短但卓有成效的溝通。
同時與所有聖衛進行溝通,並達成了目的。
然後就是給被暗算而意難平的聖衛們提供了一個抒泄情緒的渠道。
而且如今的凱恩出手,每每手筆不凡,聖衛們的精神力,也不過是引子,真正的肉戲部分,是利用教廷一脈的信仰共鳴,將聖心教堂所有還能用的魂力,全部調動起來,完成一場超燃爆發。
爲此,他直接獻祭了不久前獲得的光芒法衣。
這種浮財,來快去快,沒什麼好心疼的。他也不缺這個財。
隨着施法完成,教堂正對的高空彷彿開了一個蟲洞,有柔和的光芒灌瀉而下,將聖心教堂連帶周遭區域全部籠罩。
這光不是並非一成不變,而是像隔着半透明的、且轉動的紗網濾層,以至於光線有着斷續變幻的細節特徵,充溢着動態感。
在這光芒中,一個又一個的雲霧般的高大身影出現在空中,俯瞰着下方的教堂,彷彿是英靈在關注着人間的一方聖土。
難以言喻的鳴音響起。似呢喃,又似嘶吼;似在耳畔,又似在遠處。每個人聽到的聲音內容都不僅相同,有的是聖歌,有的是詩篇,有的則是咆哮或怒吼。
這就是《約伯記》秘卷中的《白之章》的部分應用。
它與《黑之章》對應,本應該存放於天使們守衛的某個聖所,但被趙文睿無疑中在其他宇宙獲得,然後被凱恩修改。
該術法與這個世界的《白之章》已然有不小的差異,但根源是相通的,都是闡述光暗的特性和由來,是知名的法則篇章。
隨着光明秘法的施展,聖心教堂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聖潔化。那些古拙的石牆,有着向漢白玉變化的趨勢,並且流溢着柔和的光芒。
而在這變化中,黑色的煙塵不斷溢出,這些煙塵中,隱約可見扭曲哀嚎的人臉。
這種範圍打擊,其實就是神術級的正能量沖洗,但因融入了信仰的力量,因此所謂的善念也成爲了一種攻擊手段。
該手段很多東方人都熟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聽起來十分的高大上,但其實也是一種冒犯和侵蝕,一旦完成,就會成爲黑化極端的反面,白化極端,沒了私心,也沒了人味,很隨意的就能將自我犧牲掉,什麼割肉喂鷹更是不在話下,短暫打交道可能覺得還好,時間一長,會產生了另外一種莫名的悚然感。
凱恩的目的自然不是製造極白垃圾,而是通過這種衝擊,對聖心教堂內的存在進行打擊。
眼睜睜的感受着自己的轉變,漸漸成爲自己最痛恨的那種人,這算是一種很殘酷的懲罰了。
“好了,不管教堂裡之前藏着怎樣的惡,如今都成了心懷大愛的極善化身。這裡也成爲真正的光明聖所,聖光將眷顧此地至少百年。教廷犧牲了一支聖衛戰團,換這樣一間聖所,也不算虧。”
換上一身古代巫師行頭(類似灰袍甘道夫)的凱恩說着將大檐細尖頂且彎曲的巫師帽戴好,拄着香柏木的、造型原始古拙的法杖,對艾莉薩四人道:“現在,倒是真的可以去喝杯咖啡了。”
艾莉薩四人都被11級神聖法術的效果和威能震懾到了,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聽凱恩這般說,才被拉回到現實,敬畏的望着凱恩,笨拙的應是。
幾人以幻影移形離開不久,教廷的人以及警察先後到場,自然是除了顯聖的聖心教堂,其他幾乎一無所獲。
當聖心教堂那邊陷入紛紛擾擾的善後事務時,凱恩無人已經在一家很有年頭的小咖啡館喝咖啡。
這是一間類似破釜酒吧的老式旅店,凡人不可見的那種。
不過相比破釜酒吧的陳舊破爛,這間深濃旅店在保養維護、以及清潔工作都做的很到位,並且有許多雅緻的小細節,體現了經營者的用心。
當然,更準確的說,是負責具體事務的家養小精靈兢兢業業。
凱恩甚至意外的發現,這裡使用的咖啡器具,竟然是明永樂年間的青花瓷,是那種專門定製的成套瓷器,品相也非常好。
深濃旅店雖然不是奧托的產業,但卻十分賣他的賬,位置最好的一桌,只留給奧托和他的朋友。
如今,凱恩四人就坐在這裡,既能對咖啡廳一覽無餘,又不會被打擾到,很是愜意。
魂傷在身的切莉婭已經去休息了。
而隨着熱飲下肚,艾莉薩他們亢奮的情緒也漸漸平復。
不過由於凱恩表現出的非人的強大實力,他們還是顯得有些拘謹,沒辦法輕鬆隨意的聊天。
凱恩倒是有意化解尷尬,可惜今晚註定很忙。
他先是接到了追殺變異血族的那八名魔魂怪異的一輪定期報告,成效還可以,已經有四個開張,另外四個的其中三個,也有了明確目標,沒有急着動手,不過是在等好的時機。
不久之後,他之前設置在亡靈之都的魔法裝置報警,有人在施展大型魔法儀式,觸發了魔法裝置。
他放下咖啡杯,對艾莉薩三人招呼一聲:“亡靈之都有狀況了,15號街那邊,我去去就回。”
也沒等艾莉薩他們迴應,人就幻影移形走了。
三人也是見怪不怪,弗洛朗雙手捧着散發着暖熱的咖啡杯,問兩位老友:“突然感覺自己好廢柴!我們是不是也應該行動起來?”
奧托笑:“我們甚至缺乏確鑿的目標,我的那個情報網相信你是知曉的,這次卻是毫無建樹。我覺得這次的搞事者,真的是事先做足了準備纔出手。”
艾莉薩接過話頭道:“這也愈發顯示了庫倫閣下的強大和高明!”
弗洛朗蹙起眉頭,斟詞酌句的道:“你們說,這位閣下,會不會是伴着搞事者出現的?說實話,強大到這種程度,卻又沒有一點與能與之相關聯的傳說,這真的……”
“詭異!?”奧托接話問。
弗洛朗聳聳肩:“說實話不該這般議論人,尤其是這位閣下對整個法蘭西都有着大恩情。但就是忍不住!或許正是因爲強大本身,令人敬畏的同時,下意識的在乎和關注吧。”
艾莉薩正要發表自己的看法,凱恩座位上方的空中空氣扭曲,緊接着,便顯出了凱恩,從時間上看,前後也就是去洗手間方便一下的功夫。
凱恩一撒手,叮噹當的脆響聲中,幾枚雨花石般外在潤澤,內中有玄奧紋路,且明滅着光芒的晶石滾落於桌上。
“這次滅殺,找到些有趣之物,想必你們認識。”凱恩這樣說。
艾莉薩三人確實認識,古代魔能石!
魔能石這種物品,在巫師圈比金加隆更具貨幣價值。尤其是這個時代,很多普通巫師根本就沒有足夠的財力購置,也只有那些純血巫師家族,纔有那麼幾顆,基本都用於祖宅、秘境等產業維持了。
最直觀的例子,無論是霍格沃茨,又或破釜酒吧,乃至眼前這間深濃旅店,都用到了魔能石。
畢竟魔法都是有時效性的,隱匿術不可能讓物品永久保持凡人不可見的狀態。而且物件大,耗能也大,像深濃旅店這樣的一般公寓樓,需要三到四名普通巫師共同施法,才能起到完全遮蔽效果。
因此,魔能石不但事關魔法造物的功能,還涉及功率等細節問題。這樣一來,魔能石的好壞,就像科技側的動力裝置般很有些專業說道了。
發明魔法石的尼古拉斯·弗拉梅爾,是一位殊榮載譽的鍊金大師,這個世人皆知。可這位大師之所以能掛上一個‘偉大’的頭銜,不是因爲他的發明有逼格,魔法石再有技術含量,也不可能惠及大衆,真正讓巫師圈認可這位大師的,恰恰是魔能石,而不是魔法石。
弗拉梅爾改進了魔能石能量回路,使之更適合魔力潮落現象嚴峻的現代,僅這一點,就有功於整個巫師世界。
艾莉薩三人都是圈內宿老級的人物,藝業不凡,往來的也幾無平庸之人,可謂見多識廣。他們一眼就看出,這些古代魔能石,來自埃及。
說到巫師的起源,公認的兩個源頭,一個是尼羅河三角洲,另一個是美索不達米亞平原。更直白點說,就是古埃及和古巴比倫。
絕大多數凡人們,將這兩處視爲人類文明的發源地,以及曾在古代執掌過文明大旗、建立輝煌一時的國度的所在。
但在巫師圈,凡人所以爲的輝煌時代,其實是由超凡者們建立的。凡人們所知曉的關於那個時代的神話傳說,的確是假的,卻也不是完全杜撰的純粹虛假,而是建立在某些真相上的誇大和扭曲。也就是所謂的真相不足,腦洞來補。
只這一條,就足以讓所有巫師們對那兩個地方始終心懷一份敬畏。儘管在現代,那裡雖然也有魔法學校,也足夠古老,但卻是不知變通,落後的代名詞。
因此,當來自古埃及的魔能石出現,艾莉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某古代遺蹟詐屍了。
這裡的‘詐屍’,更多的並不是說那些幾千年前的強者又活轉了,而是指某些有野心、有執行力、也不差錢的巫師秘社,成功挖掘並傳承了古代遺蹟中的財富和知識,從而試圖獲取巫師世界的權力席位。
類似的事件,在巫師世界可謂屢見不鮮。蓋勒特·格林德沃如日中天的時候,就藉着組織強大的人力物力,搞過這類發掘,而當今時代的秘鑰會,更是以熱衷挖墳而著稱。
而將秘鑰會、挖墳、法蘭西這幾個信息標籤聯繫到一塊兒,艾莉薩三人又很容易的就聯想到法蘭西的黑魔王,浮士德。
浮士德無疑是個壞種,但在很多巫師眼中,卻是壞的很浪漫,很法蘭西,尤其是很多女性巫師,對浮士德抱有不小的好感。
其根源,就在於浮士德的妻子奧塞斯。
奧塞斯給圈裡留下三大印象,美豔,風流,能搞事。
而浮士德則是堅貞不渝癡情漢。他的魔王來歷,都很大程度上是因對奧塞斯的癡情而成就的。
例子一,奧塞斯跟一個小白臉劈腿,並戀姦情熱,浮士德知道了,他一點都沒有怪罪奧塞斯,什麼一個巴掌拍不響,不存在的,就是小白臉的錯,然後跑去殺人全家。
例子二,奧塞斯跟另外一位頗有豔明的女巫爭風吃醋,誣衊對方,甚至當面毒舌人家,人家氣不過,說了幾句狠話,比如‘仗着有個捉鱉腦袋四處禍害,遲早劃花你臉!’
然後奧塞斯跑去浮士德那裡哭鬧,浮士德就殺了女巫全家,以及女巫的未婚夫全家,都是純血家族。
很多女性巫師嗷嗷叫着,稱浮士德太純情了,是哪怕與整個世界爲敵,都要寵你的極品男人。
但像凱恩之流,卻很不待見這種人。癡情是自己的事,殺人全家是妨害他人的行爲,這種行爲是不對的,哪怕以癡情爲由。
然而道理再硬,硬不過拳頭。浮士德的拳頭就非常的硬,奧塞斯的孃家,也非常的硬。
後來在某次大事件中,更是曝料出,奧塞斯的孃家是秘鑰會的一位大佬。奧塞斯本人更是聖女,而且是像阿三家聖女(廟女昌)那樣的聖女。
而秘鑰會,又是個類似沃爾普及斯騎士(食死徒)團那樣的秘密結社。如果某位成員不小心被揭露身份,發現是某純血家族的守護者或負典者,那麼無需驚訝,這就是事實。
所以奧塞斯其實是有一堆事業有成的圈內大佬暗中支持的,這誰能惹得起?
但正所謂夜路走的多了終遇鬼。某位二愣子表演了一把十尺之內,人盡敵國。
因接受不了奧塞斯愛過之後像丟破鞋般丟棄自己,在苦求無果之後,對奧塞斯連着使用了十多次剜心鑽骨。
這造成非常可怕的傷勢,軀殼還好說,關鍵是靈魂在飽受摧殘之後,已然幾近崩潰。在這種情勢下人死掉了,再想撈回來,還得是意識正常的,難度那不是一般的大。
二愣子發泄完之後直接自殺,但還是落得被浮士德鞭屍,不過很多很多人都暗中感謝他。
因爲隨着奧塞斯的死,浮士德的全部精力都用在找復活之法上了,也就沒什麼空作惡了。除了奧塞斯這片逆鱗,浮士德本人性情還可以,只不過後來有了幾分看透世情後的蔑視和毒舌,卻也從未因此就殺誰全家,最多殺了當事人就算了結。
而此時此刻,艾莉薩三人之所以將這次的事件跟浮士德聯繫到一塊兒的另外一個重要原因,是就在大半年前,作爲圈裡的高端人士,他們通過特殊的情報渠道,獲知浮士德挖古埃及神廟有了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