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恩將神殿山正在進行的諸事理了一遍,算着瑪麗婭應該回來了。
趁着還有點時間,他在神殿山的一處小殿佈置魔法陣。
神殿山是一處殿堂林立的建築羣,並不缺場地。
儘管即將開啓的操作,是典型的拔苗助長,毀人前程,但總算他還有點做人底線,不至於遂了自己的意,不管被利用者的死活,尤其還是個幾歲的孩子。
愛麗絲具體幾歲,估計也只有隱修會的人知曉。
就像有些人生來享受富貴,有些人卻要背個雜種的頭銜,這世上從來沒有公平可言,凱恩也不扯那些假惺惺,只問能否向自己交代過去。
隱修會是個什麼尿性,他還是清楚的。當年的高大上目標,早就隨着被厚重的歲月和不知足的人心所扭曲,神裔血脈開枝散葉,攥在手裡,成了資源,高弗雷相較而言都算是好的,至少擡他了,那些慘死的、生不如死的不知凡幾。
他這次的操作,等於是廢了一塊璞玉細心雕琢後最具價值的那種可能,但留個超凡+神裔的底子,卻也等於令璞玉成器,不至於一直埋塵,或當頑石被廢掉。
至於愛麗絲未來自己能不能把握好這個高起點,還要看她自己。像她這樣的人,從生下那一刻,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利用她的人,這種背景環境下,會培養出怎樣的性情,很不好說。
凱恩的雜思很快就被專注代替,這是早就養成的工作習慣。
等他繪製完法陣,見瑪麗婭已經到了,背後揹着的,正是昏睡中的愛麗絲。
也無須多說什麼,直接將愛麗絲放入魔法陣中。
以龍脊手杖替代魔杖,凱恩連着點了魔法陣的幾處節點符文,手杖的尖端跳躍着光芒,就像是火炬,碰觸符文之後,便如同點着了燃油般,光芒沿着之前勾勒的軌跡擴散,然後開始各自運轉。
愛麗絲被熱浪般的能量擡浮而起,身上漸漸有如水的光華流轉。
想要用,還得先養一養,這次,至少要抽掉五畝左右的神血漿果的力量。
凱恩善於利用資源,猩紅莊園的特產,自然也在他的算計之內。
其實主要能源還是來自金蘋果本身。
狂境的設計理念非常優秀,類似利用磁力相持相吸的原理,構成一個穩定的時空錨定點,也就是兩界廳。
只不過在凱恩眼裡,具體用以達成設計的技術並不算高明,沒能把金蘋果以及那些最頂尖的材料的性能發揮出來。
他之前將密銀環的束縛特性改爲導能,除了便於觀察結構金蘋果,主要是爲了造個大炸彈,足夠按照原歷史線,將猩紅山莊徹底抹掉的大炸彈。
如今卻成了用以運轉新項目的能源,屬於意外之喜。當時確實沒想到有個信仰系統玩到生不如死的半神等他收割。
他往常可沒有這樣的好運。當然換個角度,也可以理解爲他實力出色、準備充分,所以才能將危險化爲機會、併成功抓住。
隨着計劃的調整,原本打算砸在瑪麗婭身上的神血漿果精華,現在也有了更佳的利用法。
難得的是這並不需要犧牲掉瑪麗婭的利益,恰恰相反,掌控純淨的神力,以居高臨下的操作格局,施展相應的神力手段,強化瑪麗婭,遠要比通過注入神奇植物的精華強化來的更直接有效。
“瑪麗婭,我們需要1000以上的信徒參與事件,現在還有半數的缺口,你去完成這件事,要在午夜之前回來。”
“是,Baron!”瑪麗婭也不廢話,應了就立刻辦事了。狂境比外面的世界快1個小時,現在已經將近22點,時間不算很充裕。
其實時間對誰都不充裕。
何況事情從來都是遲則生變,夜長夢多。
按照凱恩的計劃,黎明將是最後的期限。
瑪麗婭離開後,凱恩很快也離開小殿,以幻影移形來在神殿山腳下的萊特鎮。
說是鎮,其實也就一百多戶居民加一些功能設施,主要街道只有橫豎兩條,其中通往神殿山的那條南北向的大道,有着與整個鎮不匹配的寬大、平整,藉此能想象出當年車水馬龍、信民入山拜神的繁華,只是現在就不太成了,細看多有破損,被鎮民用來當打穀的場地。
萊特鎮是高弗雷的基本盤,最後一座教堂,以及教區就是這裡了,至於南邊兩公里外的柯拜羅城,都是零散分佈的信徒,但畢竟有着龐大的人口基數打底,哪怕十不存一,也有着幾千人之多。
而暗血之主的教會,則聲勢浩大,光是柯拜羅內,就有幾萬的信徒,供養這座城市的周邊村鎮,也都有着信徒,教堂都是用的原本的光明教堂,可以說是踩着光明教會的屍骸建立的。
從瞭解了高弗雷的情況之後,凱恩就爲這糟糕的局面而懸心。畢竟暗血之主只需要一個念頭,就能令其教會和信徒踏平萊特鎮,那時高弗雷將失去僅剩的吊命依仗。
所以他才說,對手有同歸於盡的底牌,他這邊動靜搞的太大,暗血之主極有可能會發教團軍來攻打。
對於暗血之主而言,這麼作的代價,就是放棄兩界廳的爭奪,錨定點被毀,狂境脫離主世界。
可以凱恩來自歷史下游的眼光看,情況應該遠比暗血之主想象的嚴重。
他認爲隱修會當年搞這個項目,是有殺手鐗的,確保是不可爲時可以毀掉這一切,這個保障就是天國之矛。
第一次創世、第二次滅世,猩紅山莊只相當於頭皮,真正要毀的是狂境,也確實被毀滅了,這大約就是歷史真相。
萊特鎮凱恩之前就來了一次,當時時間略早,鎮民們尚未入寢,現在就沒問題了。他如同幽靈般挨家挨戶飄過,手杖尖端釋放着微弱的靈魂之光。
消耗命魂儲備中靈魂力量,構成臨時的類靈感效果,他在爲萊特鎮排雷。
果然,像他想的那樣,萊特鎮也已經被侵蝕了。
凱恩自然要抹去這種威脅,這是個技術活,畢竟現在還不適合打草驚蛇。
手輕輕一揮,門鎖便落了,再一揮,門無聲開啓,凱恩像幽靈般飄進房間,徑直來到臥室,手杖遙遙向着牀上一指:“酣睡不醒!”
牀上的人,呼吸頓時變得更加綿長。
凱恩行過去,小心翼翼的進行二次確認,然後翻起目標眼皮,在眼皮內層用臨時製成的魔法印章烙下魔法印痕……
挨戶排查,重複操作。
二十二名潛伏者被他發現,這些人僞信徒佔據了包括鎮長、治安官等重要職務,可以說暗血之主的教會只需派遣一支精銳隊伍,裡應外合,就能立刻將萊特鎮掀翻。
現在,這個惡毒的伏筆被抹殺在搖籃裡,說不定還有機會反坑對方一把。
與雨夜中沉睡的萊特鎮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喧囂的柯拜羅城。宛如萬聖節狂歡的狂獵活動這時已經進入高潮。
狂獵演變至今,已經成爲一種畸形的宣泄活動,平時按部就班生活工作的人們,會在狂獵之夜展露自己的另一面,通過殺戮和破壞,釋放情緒,疏解心中的苦悶和抑鬱。
柯拜羅從奇蹟之城,變成今時今日的黑暗之城,這座城市的住民要負很大一部分責任,是他們選擇了向墮落和放縱低頭。
高弗雷的光明教會的確是欺世盜名的騙子,可至少還保留着勸人向善、向正的表皮。從而形成一定的道德約束之力。
暗血之主卻是不斷地偷換概念,從自由到放縱,從奔放歡愉到虐他取樂,人心中的約束摧毀後,刺激的快感很快就變成了混亂和亢奮,以及事後的極度疲憊、頹廢。
然後,暗血之主的恐怖統治和解壓的獵殺狂歡登臺了。很多人都是靠着狂獵之夜的宣泄,來平衡日常中辛苦操勞、而又看不到美好前景的絕望感的。
是啊,在狂獵之夜很可能舉家被虐殺,而動手的很可能就是平時和和氣氣的鄰居、朋友。這樣的生活難道還不夠絕望?
城中的光明信徒,很多就是在這種黑暗絕境中,重新恢復往日信仰,甚至搜尋違禁的典籍、聖物,嘗試偷信的。
這種觸底反彈、於黑暗中尋找光明的主動信仰者,正是凱恩看重的。他們以後是否能長期堅守信仰凱恩並不太關心,能猛烈的爆發出一波信仰之力就成。
於是‘信仰便得救贖’的老套段子,在不計成本的操作下,不斷上演着。
相較於勞拉的開着地圖全亮競速搶救信民,瑪麗婭的營救策略更直接和血腥,她專找獻祭儀式下手。
毫無疑問,瑪麗婭救人於屠刀之下、同時大量殺傷暗血之主教會武裝力量的策略,更符合凱恩的需要。
但這樣做,很快就刺激到了暗血之主的教會,教會的頂級護教戰隊,奉命前往柯拜羅城殲滅瑪麗婭和她的屠戮小隊。
暗血之主教會的這個動作,則讓一直在暗中窺視的第三方力量發現了可趁之機,一系列劇變由此開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