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國宮中。
上書房,此時除了太子百里潭,還有元堪。
百里臻臉色黑沉,緩緩的開口:“今日雲國太子和雲國的使臣已經離開了。”
百里潭和元湛一聽軒轅玥離開,不知道爲何,二人皆覺得心中鬆了一口氣,不過百里臻的話又響了起來。
“不過他留下話來,十二月初六乃是他與花疏雪的大婚之日,讓朕不要誤了他的良辰吉時。”
百里潭一聽上首百里臻的話,臉色陡的冰霜一樣冷,暴戾的開口:“這軒轅玥太過份了,難道我們闌國會怕他不成,那雲國也不見得多好,聽說軒轅玥和雲國阮皇后,**二人並不和,不但如此,文順帝並不喜歡這阮皇后,寵愛的可是那韓姬,聽說韓姬有個兒子宣王,也深得文順帝的喜愛,如此算來,他都自顧不暇了,憑什麼到我們闌國還如此的盛氣凌人,我們大可以不理會他。”
百里潭一直以來也在留意雲國的動向,自然深知雲國內部的分支也很大,比起闌國來有過之而無不及,那軒轅玥憑什麼到闌國來耀武揚威的。
百里臻望了望兒子,自然知道兒子爲什麼會如此的氣憤,還不是因爲那和親的人乃是花疏雪,若是換了一個人,他肯定不會如此的生氣,就是自已也是如此,但現在說什麼都爲之晚矣。
雲國雖然內部分支很大,但是軒轅玥一直掌控着雲國的大局,所以若是他想和闌國爲敵,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雲國雖然分支很大,但軒轅玥一直掌控着大局,若是我們現在得罪了他,必然會遭到他的報復,若是我們和雲國一打,夏國究竟幫助哪家還不知道,若是夏國也摻合進來,我們闌國可就吃大虧了,到時候事態一發而不可收拾,所以這聯姻是必行的,至少現在明面上,雲國不會與我們爲難。”
上首惠帝的話落,下首的百里潭和元湛不說話了,沉默無語。
百里臻的臉色慢慢的籠上了肅沉狠厲,再次開口:“十一月十六我們闌國派使臣把晶蘭郡主送往雲國和親,此事便如此定了。”
此事已成定局,百里潭就算有心阻止,也知道不可能,所以沉默不語。
雖然雲國現在很亂,但正如父皇所說的,軒轅玥仍然是主持大局之人,他要想與闌國爲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這聯姻是必行的,可是他的心裡十分的沉痛。
元湛也沒有說話,一雙清透明亮的瞳眸好似黑矅石似的耀眼,卻難掩其中的落寞。
大殿上首,百里臻並沒有理會百里潭,而是望向了元湛:“不過朕絕對不容許花疏雪嫁到雲國去。”
皇帝話一落,百里潭臉色一沉,望向上首的百里臻,他不知道爲何父皇一定除掉花疏雪。
“元湛聽旨。”
惠帝突然的開口,元湛立刻恭身領命:“屬下接旨。”
“闌國使臣送晶蘭郡主前往雲國之時,在闌國境內,你務必要保證好晶蘭郡主的安全,但是出了闌國,朕要你率一千錦衣衛除掉花疏雪。”
太子百里潭臉色一沉,難看至極的開口:“父皇,兒臣不同意如此做,花疏雪仍是一個弱質女子,父皇爲何要對她狠下殺手。”
百里臻眯眼望向自個的兒子,心裡盤算着該不該告訴百里潭關於慧遠大師推算出來的事情,最後想到百里潭對花疏雪的心意,所以不打算告訴他,若是他知道了花疏雪的命盤和慧遠大師推算的像,他一定會認準花疏雪的,到時候,只怕雲國和闌國又要起禍端,一切等除掉花疏雪再說,百里臻打定了主意,臉色一沉,犀利的開口。
“這是朕的決定,元湛領旨吧。”
“是,皇上,屬下告退。”
元湛走了出去,上書房裡,百里潭見百里臻有些疲倦,想想父皇的不容易,他終於什麼話都沒有說,便告安退出了上書房,出了上書房,看到前面不遠處行走如風的元湛,不由得喚了一聲。
“元統領。”
元湛停住腳步,他之所以走得如此慢,便是等這雲國太子百里潭的,因爲他知道百里潭定然不希望他殺花疏雪,所以他肯定有事找他。
“見過太子。”
百里潭左右望了一遍,然後一伸手拉了元湛的手,難得親熱的開口:“元統領,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身爲東宮太子,皇宮裡的一草一木,一花一草都是很熟悉的,所以百里潭拉着元湛,找了一處僻靜沒人注意的高亭坐了。
“元統領真的打算除掉花疏雪嗎?”
百里潭實在不忍心讓元湛對付花疏雪,雖然花疏雪很厲害,可是她必竟是一個弱質女子,如何對付元湛和錦衣司的一千人,若是他們對上,必然凶多吉少,所以他十分的擔心,纔會拉了元湛到這高亭中議事。
元湛不動聲色的望着百里潭,既不說除掉花疏雪,也不說不除掉花疏雪,淡淡的開口:“太子是何意思?”
百里潭深邃幽暗的瞳眸陡的黯然下去,然後沉聲的開口:“你能放過花疏雪一次嗎?本宮不知道父皇爲何非要除掉她,難道是因爲本宮喜歡上了她的原因,所以纔會讓父皇下了殺心嗎?”
“太子想多了。”
既然百里臻不說,元湛自然也不會提到關於花疏雪命盤和慧遠大師推測出來的相似,想到師傅此次所做的事情,元湛的眉頭忍不住深鎖起來,此次師傅泄露天機,恐怕會爲自已遭來惡果,天機不可泄露,他這又是何苦呢?只因爲欠了百里臻的一次救命之情嗎?
“你能饒她一命嗎?”
百里潭不理會元湛的高深莫測,一雙泛着波光的瞳眸,緊緊的盯着元湛,生怕他不答應自已。
至於元湛會不會去稟報父皇,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
雖然他和元湛相處得不多,但是衝着他的名聲,還有短短的幾次相處,他多少還是瞭解一些,此人的心性是正直無私的,並不藏私。
對付一個弱質女子也許非他所願,所以他纔會請他饒過花疏雪。
“太子,這是讓湛難處了?”
元湛淡然的開口,高亭之外,一縷陽光照射進來,落在他的臉上,驚心動魄的美,長睫如蝶翅一般好看,這男人當真是令人驚豔,百里潭在心間嘆息,不知道他究竟會不會答應他饒過花疏雪一命,正想着,元湛已經站起了身,清透舒爽的聲音響起來。
“太子請回吧,元湛會仔細盤衡這件事的。”
說完,他轉身悠然的下臺階,離開高亭,那清雍的背影,好似一棵翠綠的雅竹,讓人覺得特別的賞心悅目,百里潭卻是鬆了一口氣,他說了會盤衡這件事,總好過一口拒絕,百里潭起身,太子府的侍衛走過來,恭敬的開口:“太子,我們走吧。”
無事逗留在宮中,總歸是不大妥當的,若是皇上知道,又要生出煩心事來。
“好,出宮吧。”
這一日樊城內,忽地颳起一股謠言,闌國上官將軍府請客,上官家的小姐上官如夢在宴席上演奏一曲,竟使得滿府肅敗的花草競相開放,一如春天,不但如此,還引來了無數翩翩起舞的彩蝶,使得宴席之上的賓客目瞪口呆,大加讚賞,最後所有人一致認爲,這上官如夢果然是天命所歸,她一定是闌國未來的準太子妃。
傍晚,這則消息也傳到了花家暖雪閣,花疏雪聽了紅欒的稟報,脣角間勾出冷冷的笑意,也許之前,她只是想轉移闌國皇帝的注意力,好讓自已脫身,但這百里臻竟然再次對她起了殺心,這使得她十分的憤怒,她不惹人,人卻一再的惹她,難道她還要忍不成,想着,便挑眉望向紅欒:“去,今晚把小東邪給我調過來,我有要事相商,。”
“是,奴婢立刻去辦。”
紅欒應聲走了出去,房內,青欒看到花疏雪攏在日暮光芒中的臉色很冷,主子如此的神色,很顯然,她是怒了,看來是有人要吃虧了。
房內一片安靜,門外響起了輕快的腳步聲,小九從門外飛奔了進來。
“姐姐,姐姐。”
本來他們是可以離開這花府的,沒想到竟然被那雲國太子給阻住了去路,小九十分的不甘心,他實在不願意待在這花家,尤其是這兩日整個府邸裡都籠罩着一種沉悶的氣息,不但如此,花家的下人還個個臉上面無表情的跟活死人一般,讓他實在覺得厭煩。
“我們什麼時候再離開這裡?”
小九伸出手摟了花疏雪的脖子,柔柔的撒嬌,花疏雪本來心中還有些怒氣,但一看到小九,便開心了不少。
“現在還不能走,如若現在走,雲國向闌國要人,闌國必然把花家一門的人全數下了大獄,所以我暫時不會走,但可以在和親的路上乘機離開。”
花疏雪說完便伸手掐了掐小九的臉頰,笑眯眯的開口:“你是不是心急想離開啊。”
“是啊,這整個府裡的人,一臉的死相,當真是讓人厭煩。”
他本是怨靈,從前一直生活在怨氣中,所以現在很討厭看到那些死氣沉沉的東西,偏偏這兩日花府便是,上上下下的人沒有一個笑臉,全都擺着一副死人臉來,。
花疏雪無語了,人家現在有死人,哪能笑嘻嘻的:“你啊。”
小九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和親的日子,他們什麼時候可以離開花家啊。
“姐姐,和親是什麼時候啊?”
“十一月十六從闌國出發,十二月初六在雲國舉行大婚儀式。”
花疏雪想起了軒轅玥,不知道爲何卻有一些心疼,爲他心疼,此番回雲國不知道遇到什麼樣的事情,雖然雲國很強大,但同樣的事情也很多,但看闌國皇帝百里臻便知道了,身爲高位者,從來是視人命如草介的,雲國皇宮恐怕也好不了多少。
雖然對軒轅玥有幾分情意,但是她是不會嫁往雲國去的,現在她只想遠離紛爭,永不涉及這些天下紛亂,若是太平盛世,她與軒轅玥說不定還有機會,或者他不是高位者,不是雲國太子。
花疏雪想得入神,偎在她懷中的小九沒有說話,伸出細長的手指開始計算,十一月十六還有多長的時間,然後計算明白了,便苦惱的開口:“姐姐,還有二十多天呢,難道我們就一直待在花家嗎?”
花疏雪回神,脣角撇了撇,二十多天正好可以讓她來對付闌國皇帝百里臻,她要在大婚之前送他一份大禮。
“姐姐有事要做呢,所以你彆着急。”
“喔,那我不急,我等姐姐。”
小九乖巧的點頭,這傢伙長得好,而且十分的會賣萌,很容易便會讓花疏雪的心情變好,看到小九,她便想到了連錦,忙喚一邊的青欒:“去把連錦給我叫來。”
白天的時候,連錦一般都會在外面的大樹上,或者在僻靜的角落裡睡覺,青欒應了一聲,走出去一會兒功夫,便走了回來,很快,連錦從窗外躍了進來,房間裡沒人,所以他也不和花疏雪客氣,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雙臂抱胸,酷酷的開口。
“說吧,讓我做什麼事?”
若是無事,花疏雪是不會喚他出來的,既然喚他出來,必須是有事吩咐他去做。
花疏雪勾出笑,睨着眼盯着連錦,長得漂亮,武功又好,人還聰明,他究竟是什麼人啊,想着再次開口:“連錦,你究竟是什麼人啊,如果你告訴我你是什麼人,我就不用你保護了,我們兩一筆勾銷,從此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她實在是太好奇這傢伙的來歷了,太神秘了,不過她可以肯定他和雲國的軒轅玥定然有關係,因爲幾次雲國的人出現,他都隱藏住了,不但是軒轅玥,連雲國的侍衛出現,他都不現身了,那麼他的身份,連那些侍衛都認識嗎?那可就有些高了,難道他是雲國的王爺,聽說雲國不但有太子軒轅玥,還有宣王軒轅昱,好像還有另外幾位皇子,連錦不會是其中之一的皇子吧,如此一想,陡的開口。
“你不會是雲國的皇子吧。”
連錦臉色微微一變,不過很快就恢復如常了,冷冷的開口:“我只負責保護你的安全,不包括回答你任何無厘頭的問題。”
連錦雖然嘴上如此說,不過心裡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的聰明反應快,沒錯,他正是雲國的懷王軒轅錦,宣王**的人,他母妃早死,因爲阮皇后的善妒,所以他母妃被活生生的折磨死了,若不是韓姬,他早就沒命了,所以長大了,他自該爲宣王效力,只是沒想到上次刺殺軒轅玥一事,竟然沒成功,自已還差點丟了命,由此他知道,和軒轅玥鬥,短時間內是戰勝不了他的。
花疏雪聽了連錦的話,沒說什麼,不過她把連錦微微一變的神色看在眼裡,心裡還是有了數,不過十分的震憾,沒想到她隨手一救的人,竟然是雲國的皇子,看來她回頭要讓小東邪查一下,若他真的是雲國的人,那麼她就斷然不能一直讓他跟着,在和親的路上,正好甩了他,心中所想自然不好表現出來,一揚手不甚在意的開口。
“好了,好了,不回答就不回答吧,你現在幫我去查件事,這件事有點費事,不管是花錢還是什麼的你都可以做主,幫我查查闌國最近朝中的動向,有沒有什麼大的事情發生?”
“你查這個做什麼?”
“這用不着向你稟報吧。”
花疏雪有些不高興了,冷下臉來,連錦只當沒看見她的冷臉色,慢慢的站起身:“這事恐怕不會那麼快得到消息。”
“不急,你老慢慢辦,只要幫我查清楚就行了。”
“好,那我就走了,你另派人保護小九。”
“我知道。”花疏雪點頭,看着他從窗戶出去了,對於連錦,雖然知道他的消息不多,但是至少確定他的心地並不壞,而且對人很忠誠,這是她當初救他之時,一眼便認準了的事情。
花疏雪把連錦安排了出去,纔想起了小九沒人保護,眼下她要撥人出去辦事,小九倒是一時找不到人保護,不過可以讓這傢伙跟她住一起,想着柔聲開口:“小九,你跟姐姐暫時住在一起怎麼樣?”
小九一聽這話,那小臉蛋便成了一朵盛開的花朵了,嘔哎嘔哎的叫起來,然後放開花疏雪在房間裡高興的跳起來。
“好啊,好啊,我跟姐姐一起住。”
花疏雪望了青欒一眼,聳了聳肩,好笑的開口:“這傢伙魔怔了。”
小九一聽花疏雪的話,再次撲了過來,一把摟着她:“姐姐,人家是高興的,早就想跟你一起住了,就是怕你說人家沒有擔當,男子漢還要跟姐姐一起住。”
“你啊,心眼可真多。”
花疏雪伸手點了一下小九的腦門兒,小九吐了吐舌頭,越發的可愛了。
房間裡一片鬧聲,晚上,紅欒回來稟報,說小東邪已經得到消息了,今夜會回來的。
晚膳後,小九累了被花疏雪早早的哄睡了,然後花疏雪坐在臥房裡等小東邪,亥時一刻這傢伙總算出現了,不過穿了一套男子的裝束,貌若潘安,玉樹臨風,說不出的秀逸挺拔,似蘭似竹,宜男宜女,男子裝扮的他,秀逸如翠竹,女子裝扮的他,秀麗如梅花,淡淡幽香撲鼻而來,這傢伙真是神了。
花疏雪一看到他便笑了起來:“邪兒,你怎麼不穿了女裝來給我看看呢,我特別喜歡看你穿女裝。”
小東邪一聽花疏雪沒良心的調侃,狠狠的呸了一下,然後伸出手來掐她:“你個小沒良心的,若不是爲了你,我何苦來着,竟然男扮女裝,你不但不安慰我,還調侃我,看我如何收拾你。”
花疏雪趕緊的躲他的手,因爲她有些怕癢,雖說小東邪是男的,但她們鬧慣了,所以紅欒和青欒二婢沉默不做聲,動也不動一下,等到他們兩個瘋夠了才停下來,小東邪走到一邊坐下,喝了一大口的茶。
“主子,你是有事嗎?讓紅欒叫我回來。”
花疏雪翻了一下白眼:“我的事你不知道啊,現在我被闌國皇帝封爲闌國的郡主,下個月的十六要前往雲國去和親。”
“我知道啊,但是按我對主子的瞭解,你應該沒這麼快想成親,所以定然另有安排啊。”
花疏雪狠狠的瞪他,尼瑪太瞭解了也不好,不過她下面還有話要說呢:“你知道闌國的皇帝封我什麼郡主?”
“晶蘭郡主啊。”
這件事雖然他沒有在場,但上官如夢迴府後大發了一通脾氣,自然說到了主子的種種,他自然知道。
“晶蘭,水晶蘭?”
花疏雪話音一落,小東邪臉色便冷了,因爲這水晶蘭,他們陰瞳山可是滿山頭都是,這水晶蘭有一種別名,死亡之花,現在這闌國的皇帝竟然賜她這樣的封號,分明是動了殺機的。
“太可惡了。”
小東邪臉色陡的冷了,一隻手用力的捶向了身側的案几,案几發出了一聲巨響,上面的茶盎裡的水濺了出來,他一點也不以爲意,狠狠的怒罵:“這百里臻實在是太可惡了,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算計起主子。”
“所以我不打算放過他,我要給他狠狠的一記重擊。”
花疏雪臉色很冷,她實在是太討厭這百里臻了,雖然之前進宮刺殺他,但並沒有打算要他的命,只是想讓他受點教訓,沒想到這男人竟然越來越變本加厲。、
“主子想如何做。”
花疏雪眉梢上揚,周身籠着寒氣,一字一頓的開口:“明日你給我廣佈謠言,花家的嫡女花疏雪纔是嫡女,花疏雨其實只是花家的庶女,小妾所生。”
她一開口,小東邪便明白花疏雪的心思了,因爲最近花家發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他一直派人注意着花家的動向。
“主子是想讓那百里臻知道他搞錯了對象嗎?”
花疏雪點了點頭,不過心中仍然很奇怪:“其實我的名格並不是現在的命格,爲何那慧遠大師竟然算錯了,他不是得道高僧嗎?”
花疏雪滿臉的疑惑,現在別說那慧遠大師了,連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的命格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因爲顏氏恐怕也不能確實的知道自已的命格,花疏雨頂着的是花如煙的身份,花如煙的身份未必是她的,所以說現在連她自已都不知道自已的命格,只是那慧遠大師不是得道高僧嗎?卻爲何算錯了。
小東邪脣角緩緩的勾出淺笑,長吐一口氣,肆然的開口:“這個我倒是聽婆婆說過,一個人頂着另外一個人的命格活下來,星相上顯示的是現在的命格,等到你恢復自已的真實身份,那星相也會轉換的。”
“好,這真是天助我也。”
花疏雪嬌喝一聲,滿臉的開心:“那麼你便如此做,明日廣佈謠言,就說花疏雨乃是花家的庶女,就是我現在的身份,我倒要看看那惠帝如何面對此時的局面,然後我再來挑動肅王百里冰,這樣一來闌國皇室必亂,百里臻絕對會受到一記重創的。”
“好,屬下馬上去做這件事。”
夜裡正好辦事,明日早市之時便可以讓人廣爲謠傳了,這樣相信闌國的惠帝很快便會得到消息了,她倒要看看,惠帝會如何的對待花疏雨,現在花疏雨可是肅王百里冰的妻。
“嗯,你去吧,這兩日你就不要再理會那上官如夢了,現在給她造的勢已經很大了,如若這樣百里臻仍然不賜她爲闌國的太子妃,也只能怪她命苦了。”
“是,屬下走了。”
小東邪心急着做事,閃身便離開了,等到他走了,花疏雪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放鬆下來,接下來,她要一步步來,慢慢的還百里臻一個重創。
“主子,休息吧,夜很深了。”
“嗯,”花疏雪點頭,然後掉頭便看到牀上睡得正香的小九,脣角勾出大大的笑臉,即便睡夢中也是笑容滿面的,因爲熟睡使得他的臉頰粉嘟嘟的可愛,花疏雪忍不住走過去,伸出手蹂躪兩下,這傢伙真是皮白肉嫩的可愛得緊。
紅欒再催一遍,花疏雪自去盥洗沐浴,房間裡小九睜着大大的眼睛,明亮極了,然後伸出手一拉牀上的錦衾蓋上,姐姐的地方好香啊,他好開心啊,趕緊睡覺,不能讓姐姐發現他剛纔醒過來了,想着再閉上眼睛。
翌日一早,花家大夫人被送往家廟超度,花疏雪起來的時候,整個府邸內的白蕃都撤掉了,總算恢復了一些寧靜。
今日一早花莊前去上朝了,大夫人停靈府上的三日,他並沒有去上朝,總不能一直不上早朝。
樊城內,從早市起,街市上便流傳了謠言,越傳越厲害,很快花疏雨是花家的庶女,花疏雪是花家嫡女的事情傳遍了整個樊城。
這件事最先知道的竟然是肅王百里冰,百里冰雖然受了傷,但爲了不落人話柄,也上了早朝的。
早朝一下,他便攔住了花莊的去路:“花大人請留步。”
花莊疲倦的擡眸,眼裡有紅血絲,顏氏的死他不是一點沒有知覺,心還是痛的,所以這兩日沒人的時候,他也是落淚的,再加上熬了夜,所以眼睛紅紅的,倒顯得他情深意重,朝上的大人不少人安慰着他。
此時一聽肅王的話,便停住了腳步,回望着這個女婿,說實在的肅王百里冰爲人一向冷傲,雖然求娶了他的兩個女兒,但對於他很少溫和,就是此刻,也是一臉冷霜的,令人不由自主的害怕,即便自已再位高,但在皇子們面前,自然是低一等的,花莊抱拳開口。
“不知道肅王爺喚臣何事?”
雖然是岳丈和女婿,可惜肅王似乎從來沒把他當成岳丈過。
肅王百里冰劍眉一挑,懾人的冷芒從眼裡流轉出來。
百里冰因爲腿疾的事,整個人比過去陰沉冷酷得多,所以一開口,花莊便下意識的不安,不知道又出什麼事了,忍不住伸手抹頭上的汗珠子,小心翼翼的望着這位女婿。
百里冰森冷的開口:“本王的側妃花疏雨,乃是花家的庶女是嗎?其實那花疏雪纔是花家的嫡女,大夫人的女兒,是這樣的嗎?”
花莊的臉色一下子如紙一般的白,手僵住了,這種事如何傳出去的,越想越後怕,這事若是被皇上知道,不會定他個欺君之罪吧,花莊飛快的在腦海中思索對策,還別說真讓他想出了一個對策,忙沉穩的開口。
“回肅王爺的話,下官先前也不知道這件事,直到前幾日顏氏生重病,才透露了口風,原來雪丫頭纔是她的親生女兒,因爲她怕眼上長着青胎痣的女兒讓她丟臉,所以便把小妾生的女兒和自個的女兒對調了身份。”
花莊的話一落,百里冰的眉緊蹙了起來,心中越發的不痛快,沒想到花疏雪纔是花家嫡親的女兒,這叫什麼事啊,有心治這花莊吧,他已經說明了這是顏氏一人的主意,現在顏氏去世了,他便有心治他,也沒有個好理由,想着狠狠的一甩衣袖,轉身離開了。
身後花莊一身的冷汗,滿臉的困惑,這種事是如何傳出去的,難道是雪丫頭,除了她沒人幹得出來,花莊一下子苦了臉,她這是要幹什麼啊,這不是害他們嗎?想着腳步沉重的往外走,忽然身後嚇起了輕盈的腳步聲,一道尖細的聲音在花莊的身後響起來。
“花尚書等等,皇上上書房有請。”
一言落,花莊腳下一滑,差點沒有栽倒,那小太監十分的機靈,趕緊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身子,滿臉的困惑不解,花尚書這是怎麼了,其實他不知道花莊經過先前肅王百里冰的事,現在已經可以猜測出皇上找他所爲何事,定然是爲了花疏雪和花疏雨的身世。
一想到待會兒皇上定然會大發雷霆之怒,花莊連死過去的心都有了,爲什麼啊,爲什麼最近他如此倒黴啊。
不過皇上還在上書房等他呢,他自然不敢不去,雖然腿上一點力氣沒有,腦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做不了主,但是聖旨不可違啊。
上書房,惠帝的臉色別提多陰驁難看了,房裡除了他,還有元湛在一邊候着,先前惠帝已經把街井上流傳的謠言告訴了元湛,元湛滿臉的驚詫,怎麼又發生這樣的事情,如若花疏雪真的是花家的嫡女,那麼先前師傅推斷出來的鳳主命盤究竟是對還是不對呢,以他對花疏雨的瞭解,那個女人應該沒什麼過人的地方。
門外,太監走進來稟報:“皇上,花尚書過來了。”
“傳他進來。”
皇上的話說不出的陰驁,小太監抖簌了一下,趕緊的出去吩咐花莊進來。
花莊一進來,便感受到高座上的皇上,一雙眼睛狠狠的瞪着他,雖然心中有數了,但還是嚇了一跳,趕緊的跪下。
“臣見過皇上。”
惠帝百里臻並沒有讓花莊起身,只是冷沉着聲音開口:“朕問你,花家二女,花疏雪和花疏雨的身世究竟是怎麼回事?”
花莊趕緊的照先前的話再說了一遍,不敢有一絲一毫的大意,一個回答不好,很可能會爲自已,還有花家招來殺身之禍。
“回皇上的話,臣先前也不知道,顏氏前幾日逝世前,說出了雪丫頭和雨丫頭的身世,原來當日她生的乃是雪丫頭,後來看她眼上長了一枚青色的胎痣,其狀甚爲恐怖,她怕這種事傳出去丟臉,竟然私下裡把自已生的孩子和小妾早幾天生的孩子給換了,那兩個孩子便是花疏雪和花疏雨。”
花莊如此一說,百里臻便知道市井上廣爲流傳的謠言是真的,花疏雨纔是花疏雪現在的命格,那就是說花疏雪一直以來都不是現在的命格,而他們搞錯了方向嗎。
一時間,百里臻覺得腦子裡很亂,這打亂了他所有的方針,越想越惱怒,最後狠狠的瞪向花莊,陰沉的開口:“花莊,你知罪嗎?”
花莊一顆心墜到谷底,趕緊的跪伏在地上,哀求起來:“臣該死,臣管教不嚴,纔會讓花府發生這樣的事情,請皇上責罰。”
百里臻張嘴,正想處罰花莊,卻看到一側的元湛,微微的搖頭,然後緩緩的開口:“皇上,花尚書也是情有可原的,府上夫人做出的事情,他也不知道。”
百里臻一想,這倒也是,不過終究難消心頭的惡氣,最後沉聲開口:“花莊,朕罰你停奉祿半年,一個月不用上早朝,在花家好好的反省已過。”
“是,皇上。”
花莊鬆了一口氣,這算是最輕的了,若不是元湛開口,還不知道是什麼樣的重罰呢,花莊對元湛心存感激,卻不知道元湛之所以開口,是因爲花疏雪的原因,現在花疏雪是花家的嫡女,若是花莊倒了黴,花疏雪自然也不能例外。
再一個,花疏雪現在是未來雲國太子妃,即便他不想認同,但這是否認不了的事實,如若這種時候治花家的罪,恐怕不好向雲國那邊交待。
花莊退了出去,上書房裡百里臻望向元湛:“元湛,爲何阻止朕重治花莊?”
“皇上忘了,花疏雪即將要嫁往雲國和親,現在這種時候治花家的重罪,只怕雲國人要以此爲由頭生事了。”
元湛說完不再說話,皇帝百里臻總算清靜了一些,知道元湛所說沒錯,只是一想到自已竟然搞錯了花疏雨和花疏雪的命盤之事,便十分的惱恨,一直以來他都搞錯了。
“元湛,你說難道真是朕錯了?”
“恐怕如此。”
元湛淡然的開口,現在花莊都承認了花疏雨纔是花家的庶女,那花疏雪的命盤根本就是個假的,是花疏雨的命盤。
“可是爲何朕覺得花疏雪不簡單呢,倒是那花疏雨實在看不出有什麼長處。”
花疏雨是他指婚給肅王百里冰的,她有多少能耐,他還是看在眼裡的,現在這所有的一切是搞昏他了。
“皇上不是認定了上官將軍的女兒上官如夢乃是鳳命金身之人嗎?至於那花疏雨恐怕不足爲慮。”
百里臻不再說話,一言不發,仔細的盤算着,他總覺得此事撲朔迷離,搞得他都不能肯定究竟哪一個纔是鳳命金身了,雖然他心底相信慧遠大師所推的命盤絕對是真的,那麼上官如夢纔是鳳主之人,但是對於花疏雪此人,他總覺得此女不是池中之物的感覺,難道一切都只是他先入爲主的原因。
“皇上,如若花疏雪不是鳳主命盤之人,我們還需要再刺殺她嗎?”
這是元湛最關心的事情,他不希望惠帝下令刺殺花疏雪。
不過他想得有些輕鬆了,惠帝越老越生性多疑,雖然現在所有的證據都指向了別人,看似任何的事都與花疏雪無關了,她只是他們猜錯的一個目標,可是因爲花疏雪最近以來的表現,再加上雲國太子那樣的人中龍鳳竟然以雲國太子妃之位求娶,這使得他不禁對此女忌撣起來,所以不管她是不是鳳主之人,此人留不得,如此聰明的一個女人,若是嫁給雲國太子,即不是讓他如虎添翼嗎,所以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容許,想着臉色冷了,而且惠帝對於元湛的表現起了疑心,微微的眯眼望向元湛,這元湛一向對任何事漠不關心,爲何獨對此次的事情表現得不同尋常呢。
元湛跟隨百里臻有一段時間了,深知此人的多疑,此刻看他望向他,不由得心中警戒,不再多說什麼。
惠帝打量了元湛一會兒,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總算收回了自已的目光,沉聲開口:“計劃照舊,不管花疏雪是不是鳳主之人,但她的聰明壑智,朕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這樣的女子如何能讓她嫁到雲國去,那根本就是助雲國一臂之力啊。”
“屬下知道了。”
元湛不再多說什麼,惠帝揮手示意他下去,他恭身緩緩的往外退去。
大殿上,惠帝的眼裡一片冷意,望着元湛的背影多了一抹若有所思,全然沒有了往日的信任,撲朔迷離。
外面亂成了一團,暖雪閣裡卻是一片安寧,花疏雪安逸得好似沒事人似的,明明因爲她的佈置,各處人仰馬翻,但是她就跟不知道似的,現在她能做的便是等,等連錦帶來的消息,接下來她纔可以佈署第二步的計劃,這一次她定要讓百里臻知道,有些人不是想招惹便隨便招惹的,即便他貴爲皇帝也沒用。
花莊回府,稟報了今兒個市井上廣爲流傳的謠言,最後**二人認定了定然是花疏雪派人散撥出去的,雖然不知道她如此做有什麼目的,但是卻也沒人敢前去責問她,眼下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儘早把這瘟神送走。
下午,皇上派了太監前來花家宣旨,十一月十六闌國將派使臣送晶蘭郡主前往雲國和親。
花莊領着花府合家大小接了旨,並吩咐下去,爲花疏雪準備嫁衣嫁妝等,雖然此女不是他們花家的人,但是她現在的頂着可是花家嫡女的身份,最重要的是現在他們巴不得把她早點送走,只有把她送走了,花家才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晚上,花疏雪吃了晚膳,領着小九在暖雪閣的花園裡散步。
忽地有人闖了進來,擋住了她們的去路,清明的月光之下,一人周身的寒潭之氣,眉宇間夾雜着千思萬緒錯綜複雜的難言之情,一雙深不可測的瞳眸中滿是暗沉,盯着花疏雪好久也沒有收回視線。
小九最先開口,指着對面的男子冷哼:“你什麼人,竟然膽敢夜闖暖雪閣?”
納蘭悠抱拳,沉痛的開口:“我來是爲了證實一件事情。”
“什麼事?”
“我要看看你的手臂?”
納蘭悠一言落,身形陡動,撲向花疏雪的身邊,花疏雪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想看她手臂之上的並蒂蓮花胎痣,不過她可不想和這男人有半點牽扯,就算有那胎痣又如何,想着陡的往後一退,避了開來,然後手一伸便一掌直拍了過去,納蘭悠一見她的身手如此的敏捷,不由得暗叫一聲不好,趕緊的往後退,一退三米開外,隨之站定,望着花疏雪。
“我並無害你之意。”
“那又怎麼樣?你算計得我還少嗎?可笑,我知道你的目的,不過那又怎麼樣,在我的眼裡,你就是一個小人。”
花疏雪的臉冷冷的,嘴裡的話更是惡毒三分,她的話落,納蘭悠明顯的被打擊到了,腳下虛軟,倒退了兩步,想到眼前的女子很可能纔是他一直找的人,而他一直以來竟然千方百計的算計着她,而她卻因此而討厭他憎恨他,他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啊,。
納蘭悠傷痛的自責起來,望着花疏雪時眼裡滿是痛楚。
“我不是有意要針對你的,你真的是花家的嫡女,花疏雨纔是庶女嗎?”
花疏雪看他臉色難看,十分的痛苦,心裡竟然有一種快感,微點了頭:“沒錯,花疏雨纔是花家的庶女,我是花家的嫡女,不知道你究竟想做什麼?”
“那麼你的手臂上?”
納蘭悠現在對於她們的身份已經不想理會了,先前他就是憑着自已的主觀意念而斷定花疏雨纔是他要找的那個人,但現在竟然傳出了這樣的事實,所以他不會再相信這些了,他只想知道花疏雪的手臂上是否有胎痣。
“我知道你問我手臂上是否有一朵並蒂蓮花的胎痣,沒錯,是有一朵並蒂蓮花的胎痣。”
花疏雪一口道破納蘭悠想知道的事實,他臉色一瞬間籠罩上了暗沉,隨之周身籠罩上了濃濃的傷痛,眸子裡更是毀天滅地的黑暗,他失聲的叫了出來:“原來你纔是我妹妹納蘭雪。”
這下花疏雪倒是愣住了,她有想過納蘭悠可能和她的身世有關,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已可能是納蘭悠的妹妹,現在陡的聽到這麼一句,她直覺上以爲自已聽錯了,望向一側的小九。
“我沒聽錯吧,九兒。”
小九眨了眨眼睛然後搖頭:“姐姐,你沒聽錯,他說你是他的妹妹。”
小九的話一落,花疏雪便不客氣的笑了起來,然後望向納蘭悠:“納蘭公子,這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你竟然是我的哥哥,如若你是我哥哥,爲何千方百計算計的卻是我,爲何這麼多年我會受了這麼多的苦。”
納蘭悠在花疏雪的數落下一步步的後退,他俊逸的五官在夜幕之中,慢慢的一點點的失色,然後如紙一般蒼白,他眼裡是濃濃的傷痛,濃郁得令人心碎,那種恨不得死過去的痛。
他嗆然的笑起來,眼裡一片淚光點點。
“不,我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樣,他們竟然讓你受了這麼大的苦,我不會饒過他們的。”
他說着轉身便走,臉色一瞬間如狼般狠戾,眼裡更是嗜血的殺氣,周身籠罩上了戾氣,腳下每一步都是殺氣重重的。
花疏雪一聽他的話,還有他的神態,便知道他想做什麼,他想去對付花家的大大小小,如若他現在過去,花家只怕便成了一座死城。
本來這件事,便是納蘭悠他們的錯,現在若是再殺了花家的人,他們又與禽獸何種區別,想着陡的沉聲叫起來,陰森的開口。
“站住,你想做什麼,你想殺掉花家的大大小小嗎?記着如若你動花家人一根汗毛,從此後,你就是我的仇人,我絕對會親手殺了你的。”
納蘭悠蹌然的停住腳步,回望過來,月色之下的花疏雪一身的傲然,如蘭似梅,整個人是那麼的悠然,他就那麼遙遙的望向她,似乎看到了從前母親身上的影子,原來她纔是他的親生妹妹啊,當年以爲是爲了她好,可是現在才知道那決定錯得多離譜,可是一切已經晚了,而他不但沒有在妹妹難過受人欺負的時候保護她,竟然還幫助花疏雨來算計她,這讓他沒有臉面對她。
納蘭悠滿身的絕望傷痛,那背影幾乎一下子成了垂暮矣矣的老人,腳下每一步都是那麼的沉重,慢慢的融在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