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空如碧,萬里無雲。
帝都樊城十里長街人滿爲患,一眼望去,到處都是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今日仍是闌國肅王百里冰迎娶側妃之時,傳聞這位側妃仍是女學大師玉瑤夫人的得意弟子,不但才貌雙全,還是闌國兵部尚書花莊的嫡女,身份也很貴重,沒想到這位花家的嫡女竟然嫁給了百里冰爲側妃。
傳聞百里冰和這位花家的嫡女花疏雨是兩情相悅,所以花家的嫡女甘願進肅王府爲側妃。
而百里冰除了在身份上虧待了這位花家的小姐,別的卻沒有虧待她,端看今日的陣仗便知道了,甚至於比一年前娶正妃還要隆重,十里長街紅毯鋪天,宮廷的儀仗隊從街頭排到街尾,肅王府的騁禮晃花了街道兩邊百姓的眼睛,高座在馬上的肅王爺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如蘭如竹,那黑如點漆的星瞳之中,深不可測的幽芒,脣角微勾,便是一身傾倒衆生的風情。
難怪花家的嫡女爲他傾倒,就是這帝都樊城便有多少女子爲他傾心。
肅王百里冰,仍是皇室的長子,雖然不是皇后所生,但卻是皇上寵愛的貴妃,蘭貴妃的親身兒子,不但有母妃撐腰,還有皇上的寵愛,是目前皇室中最受人矚目的對象,雖然皇室早立了太子,但是百里冰卻是皇室的長子,再加上深得皇上的寵愛,所以朝堂上又有多少人在他的身上押了莊。
本來迎娶側妃,只要一頂軟轎擡進肅王府便成,再講究一些的便是給一頂四人擡的轎子坐,便是尊貴了,但是百里冰此舉分明是昭示着花疏雨不同尋常的身份,雖是側妃尤勝正妃。
這是打了肅王府正妃一個臉子,人羣中不少人同情肅王府的正妃花疏雪。
姐妹二人同侍一夫,本是千古佳話,可憐的是這位正妃和側妃妹妹正好相反,花疏雪天生醜顏,一隻眼睛長着黑色胎痣,初看之下好似鬼眼,還時不時的發發瘋顛,說看見鬼什麼的,試想這世上哪裡的鬼魂之說,所以衆人更加討厭她。
而且這花疏雪仍是兵部尚書花莊的庶女,理論上更配不上肅王百里冰了,不知道爲何一年前,皇上會賜婚,讓百里冰迎娶這位醜顏女子爲正妃,又同意讓他在一年後迎娶他的妹妹花疏雨爲側妃。
人羣中議論之聲一浪高過一浪,指指點點的,但這似毫沒有影響到肅王百里冰的情緒,他雋美的面容上,依舊掛着淺笑,棱角分明的臉華麗儂豔,今日穿着一件黑中鑲紅的錦袍,映襯得肌膚賽雪,一頭烏黑的墨發用上好的碧玉簪束起,高座在馬上,說不出的雍擁清華,這使得人羣中多少女子倒抽氣,人人心中想着,難怪很多女人就算是爲妾也要擠進肅王府去,實在是因爲百里冰有這樣的本錢。
迎親隊伍緩緩往前,人羣中有人繼續跟着往前,也有人停下來議論的,總之熱鬧不已。
臨街,有一座雅緻獨特的茶樓,名一萼紅,茶樓很獨特,名字也別緻,是帝都很出名的茶樓。
此時,二樓的雅間支開一扇窗,一人正悠然的端坐在其中品茶,臉上蒙着一塊青紗,身上穿着一襲青衫,雖然是簡單的裝束,可是卻說不出的優雅,白纖纖的玉手就好像雨後的春筍一般優美,端着茶杯,說不出的美感,輕風吹佛過她的臉頰,隱約可見那髮絲之下的烏瞳,清亮得好似嵌了兩顆寶石,只一眼便讓人移不開視線。
遠遠近近的奏樂聲傳來,她端着茶盎朝外面望去,只見街道上,肅王府的迎親隊伍過來了,先是王府的侍衛在前面開路,後面是禮部派出來的儀仗隊,然後是花轎,花轎邊,驅馬而行的百里冰,和花轎平行,高據馬上的男子,一身的光華,那烏瞳亮眸中閃爍着流光溢彩,看來這婚事他倒是滿心歡欣,又或者他是真的喜歡花疏雨。
迎親的隊伍慢慢的很快過去了,蒙着青紗的女子收回了視線,放下了茶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雅間一側立着的兩個小丫頭,臉上板得死死的,連一絲皺摺得沒有,生氣的開口。
“主子,沒想到百里冰竟然如此對待你,他實在是太過份了。”
說話的是一個穿紅衣的丫頭,名紅欒,長相清麗,眉眼冷冽。
她的話落,另外一名穿綠色衣服的丫頭,名綠欒的忍不住也接了一聲口:“主子,難道你真的要忍受這種氣嗎,這對狗男女不知道什麼時候勾搭上了,竟然完全不顧主子的臉面,明明只是一個側妃,竟然還要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這雅間內坐着喝茶的人,正是肅王百里冰的正妃花疏雪,花疏雪之所以嘆氣,是因爲自已佔了人家的正妃位置,心裡多少有點過意不去,哪裡知道竟惹得兩個丫頭一陣牢騷,不由得好氣又好笑,站了起來。
“青欒,紅欒,我們回去吧,出來有一會兒了,再不回去恐怕有人要說閒話了。”
“誰敢說主子閒話啊,她找死。”
青欒沒好氣的開口,不過卻伸出手扶了花疏雪走出雅間,一路往一樓大廳而去。
此時街道上,人流盡散,依舊恢復了平常的忙碌,做生意的喲喝的閒逛的買賣還價的,一萼紅茶樓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擺放了一張桌子,桌子旁豎起一塊白布做的大招牌,游龍戲鳳似的幾個大字“鐵口神斷,不靈不要錢”。
花疏雪領着青欒和紅欒二婢從石階而下,瞟了一眼那戴着古代半成品不反光黑鏡,搖頭晃腦擺譜的傢伙,理也不理,便要上一萼紅門前的馬車,回肅王府,可惜她人還未上馬車,便被一道驚呼聲打亂了。
“姑娘,小心,不日要有大禍臨頭。”
隨着說話聲落地,一道身影衝了過來,眨眼停在花疏雪的面前,先是臭美的一甩長髮,隨之整了整自已的衣服,然後裝模做樣唸唸有詞的掐算着,不等花疏雪開口便又開了第二聲:“姑娘可要破災,不靈不要錢。”
花疏雪抽了抽脣角,伸出一隻手豎到那人的面前,左右晃了晃,只見那人頭不動,眼珠子隨着她的手指轉來轉去的,分明是個假瞎子,不由得冷了臉色,也許別人看不見他的眼珠子亂動,可惜她的一隻眼異於常人,可是瞧得清清楚楚的,想着皮笑肉不笑的開口。
“你給你自已算算,你什麼時候會有大禍臨頭。”
“姑娘此話怎講?”
那人反問,花疏雪搖了搖頭,直接朝身後的兩個丫頭命令:“紅欒,告訴他我這話什麼意思?”
她話落,紅欒身形一動,便撲了過去,拳頭一揚直搗那死瞎子的臉,只聽得哎呀一聲叫喚,那人臉上的墨鏡被打發了,一隻眼睛被紅欒給打黑了,一拳得手,紅欒的第二拳還未得手,便見那死瞎子捂住了臉,叫起來。
“姑娘有事好商量,打人不打臉,打人不打臉。”
不過這第二拳紅欒卻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因爲這張臉實在太俊了,讓人下不了手,雖然黑了一隻眼圈,不過似毫不影響他的出色,立體個性的五官,兩道狹飛入鬢的眉,黑如點漆的雙瞳,傲挺的鼻子,性感的脣,每一樣都很精緻,組合在一起,說不盡的俊,而這種俊和百里冰那種出身皇家的高貴大氣又自不動,帶着一點邪痞,狡詐,陰險。
花疏雪愣了一下,在帝京這樣的風流盛地,美男子多的是,但這男人的俊絕對是在數的,不過她更驚訝這麼俊的男人,什麼不好做,竟然裝瞎子充神棍出來騙錢,真是可恥,如此一想,嘴角勾了一下,涼涼的開口。
“公子什麼事不好做,竟然充神棍,裝瞎子,世上賺錢的方法多的是,何必非要做這一種呢?”
那俊美男子一聽,便涎着臉抱拳訕笑:“納蘭悠請姑娘指教一二。”
名字倒起得不錯,花疏雪皮笑肉不笑,一本正經的開口:“例如你可以自殘雙臂,跪地乞討,又或者可以自斷雙腿,爬地討錢,再或者自廢雙眼,做一個真瞎子,要不然自賣自身,你長得不錯,做個小倌想必可以紅遍京城。”
她說完朗朗一笑,一揮手招呼身後的兩婢女上馬車,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