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惟茲何功

“大家醒一醒,我們已經到達了大西洲。”歡歡激動地呼喚着大家。小夥伴逐個醒來,並蛻去了護身的氣泡。周圍烏泱泱的人魚們,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打量過這些人魚後,發現他們是前往波塞冬神廟朝聖的信衆,和小夥伴們一樣,都是乘坐鯨魚來到這裡的。小夥伴們跟隨在他們的身後,浩浩蕩蕩地向着亞特蘭蒂斯進發了。

大約半個時辰的工夫,朝聖隊伍來到了一個關卡處,大約十幾名手持三叉戟的鮫人守衛在這裡逐個盤查。歡歡告訴大夥:“這裡是進入結界內的唯一通道。透明的圓形結界籠罩着亞特蘭蒂斯,從外面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異樣,只有從關卡進入後,才能見識到裡面的一番天地。守衛們用特殊的靈珠感應着每位人魚的氣泡,如果靈珠發出綠色的光芒,那麼人魚將獲得通行的資格;如果靈珠發出紅色的光芒,那麼人魚就會被守衛們抓捕起來,面臨着審判。”澄澄問歡歡:“靈珠爲什麼會發出紅色的光芒呢?如果人魚的氣泡是紅色,那麼靈珠會不會受到感應而發出紅光呢?”歡歡寬解澄澄道:“你不用爲暄暄擔心,靈珠只會對那些違反海神法的人魚發出紅光,跟氣泡本身的顏色無關。”澄澄聽後宛然一笑,“這下我們放心了。”

又過了半個時辰,輪到了六位人魚小朋友開始關卡檢查,這個過程十分順利。當夥伴們邁進了關卡之後,暄暄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剛纔等待時,我的小心肝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停。整個隊伍裡都沒有發出紅色氣泡的人魚,我真害怕自己的紅色氣泡通不過檢測呢。”蓁蓁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腦殼,“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坦白一下,你都幹了些什麼壞事吧!”暄暄插科打諢道:“天地良心,我哪有做壞事,靈珠都可以爲我作證!”那副裝作委屈的表情把大夥逗得哈哈大笑。

走進結界,小夥伴們果然領略到了裡面的別有洞天。結界內的海水十分清澈,觀察者的視線可以包攬下整個亞特蘭蒂斯。一個碩大的圓盤城市出現在了小夥伴們的面前,所有的建築都按照一層層由低到高的同心圓排列開來,圍繞着圓心一圈又一圈。整個城市的建築和街道由乳白色的花崗岩鋪設而成,渾然一體的格局讓每一個觀察者讚歎不已。圓型的屋頂鍍上了金色,在陽光的照耀下,宛如人間的白晝。

“啊,陽光!這裡怎麼會有陽光存在?”,亮亮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

歡歡告訴大家,“我們的巨型結界便是一個陽光的收納器,它不僅將陽光吸納進了結界內,還爲我們提供了持續不斷的能源。大家仔細聆聽,能夠發現些什麼。”

大家開始聚精會神了起來,一股股悅耳的風鈴聲開始傳到耳朵。“天哪,海底怎麼會有風的聲音?”,一向泰然的石頭也不淡定了。

歡歡跟大家做出瞭解答:“這正是那些鍍金的圓形屋頂在水流的作用下所發出的聲音。亞特蘭蒂斯的城市建築是按照音樂原理所設計的樂器。受到白天的陽光照射,水流在熱力的作用下頻繁活動,城市就會發出歡快的曲調,使人魚們煥發出熱情的活力。在夜晚,水流趨於平靜,城市就會發出靜謐的搖籃曲,讓忙碌一天的人魚都們能夠得到安寢。亞特蘭蒂斯的同心圓建築羣分爲三個部分,最外層的圓環是居民生活的衛星城鎮,中間的圓環是工廠、集市和娛樂場,最中心的圓則是我們的首都波賽多尼亞(海神市)。我的哥哥就住在首都,他是一名空氣動力的研究者。”

亮亮向歡歡請教,“從這裡望去,那個最高的山丘上便是海神市的中心波塞冬神廟了嗎?”歡歡看着神廟,眼神中流露出憧憬,“那個有着螺旋形高聳屋頂的建築便是神廟,裡面有一尊海神波塞冬的巨型黃金雕像,他駕使着一輛飛翔着的獨角獸戰車。”石頭遙望着神殿,卻疑惑地問道:“這裡到神殿似乎有四五十公里,我們居然沒有發現城鎮上方有人魚飛速疾遊的樣子。從密集的城鎮建築中穿行到神殿,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情吧!”歡歡微笑着告訴大家,“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海神法禁止結界內人魚肆意遊動影響他人。我們通過地下通道的高壓水炮前往首都。”

小夥伴們隨着人流來到了地下。只見,大家召喚出氣泡後,依次排隊進入到一個琉璃缸中。隨着缸中的水流轉動,人魚被傳送到不同的琉璃管道中。隨着‘砰’的一聲,管道中注入了一段高速水柱開始推動人魚飛速向前疾馳。幾分鐘後,六位小夥伴便被水柱推送到了目的地。一從氣泡裡出來,小夥伴們就像稚童們拿到了糖果一樣高興。“這可比過山車、海盜船好玩多了,等我們回去了,也開發出來這樣一個遊樂場,保證賺大錢。”,暄暄在手舞足蹈地得瑟着。澄澄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道:“兄弟,回去後你要還能記得今天的經歷,開遊樂場時千萬不要忘了拉我們入夥。”

走出地下通道,便進入了首都。這裡跟我們人類的首都完全不一樣,沒有人潮涌動的繁華,寺廟、書店和學院都透露着令人頂禮膜拜的肅穆。街道上只有幾個緩行的人魚,卻時時刻刻保持着恭敬。歡歡提醒大家,“在首都我們不能夠大聲喧譁嬉戲,更不能忘記信衆的虔誠之心。我們要首先去祭拜海神大人,這是外來者獲得祝福的方式。”到了海神山下,所有的信衆都要匍匐着爬向山頂,並一路虔誠地進行着禱告。海神殿前,直徑五米、高達30米的巨大羅馬柱撐起了氣勢恢宏的聖殿,讓每個人魚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神殿的最裡面,供奉着威嚴的海神金像,每位來到神殿的人魚都會向着神像叩首祈福。神殿的正中,巍然矗立着一塊人魚大小的祖母綠,上面則雕刻着《海神法典》。

祈福結束後,歡歡領着小夥伴們來到了哥哥的家中。哥哥還沒有下班,歡歡便跟小夥伴們講起了他們兄妹的童年故事。歡歡指着書架上的海螺和貝殼,回憶着這些玩具帶給他們的童年歡樂。

亮亮拿取了一本書,開始翻看,並請教歡歡,“這些書紙是由什麼製作而成的,可以禁得起海水的侵泡?”歡歡告訴大家,“書紙是由海藻的提煉物製成的。這個居所和這些書籍都是國家所有的,如果哥哥不再承擔研究院的工作,都要歸還給政府。我們首都是國家的智慧和管理中心,這裡不但有宗教、政府、軍警、科研、教育等機構還有大型的集會場所。有意願爲國家效力的人魚部落,會呈送一批幼年的人魚來到首都進行選拔。這些幼小的人魚通過考覈後,會被因材施教,再進入到政府的各個崗位。”

石頭問歡歡,“人魚的住宅都沒有大門嗎?如何能夠保障自己的隱私呢?”歡歡告訴他,“人魚之間從不發生偷竊,更不會去窺探別人隱私,即便海後的宅邸也沒有安裝大門。”

澄澄接着問道,“我們需要尋找晚上住宿的旅館,附近可有乾淨整潔的客房嗎?”歡歡聽後忙拉住了她,“哥哥家裡有一個客臥,晚上我們可以擠在一起。人魚休息時不需要牀鋪,召喚的氣泡也不會相互干擾。首都的客房是給信衆們提供的,他們要收取珍珠作爲酬勞。”

澄澄拿出一個貝殼送給歡歡,說道:“這是我們故鄉生長的一種貝殼,叫鳳尾螺。看,這枚貝殼色彩斑斕、品相完整,多麼精美。”歡歡收到貝殼後,愛不釋手,“哥哥常說,他在首都認識了很多的朋友,會給他帶來各地的特產。原來,有朋友的感覺如此暖心呀!”說着,便拉起了澄澄的雙手。

正在他們聊得不亦樂乎的時候,一隻藍綠色的人魚從外面回到了住所。歡歡見到他回來,一邊歡呼着‘哥哥’,一邊熱情地抱住了他。哥哥喜出望外,激動地說道:“我好想念奶奶和你們呀!沒想到你居然會跑來首都看望我,跟你的朋友一起來的嗎?”歡歡忙給哥哥介紹,“這些是我的朋友,澄澄、蓁蓁、亮亮、暄暄和石頭。他們爲了解我們的聖物磁歐石才特地趕來首都。”

“磁歐石!”哥哥聽到後大吃一驚,“這塊聖物一直處在禁衛軍的守護當中,除非獲得海後的准許,否則私自窺探聖物的人魚會被處以海神法的極刑。”澄澄告訴哥哥,“我們此次就是想要覲見海後陛下,謀求她的准予。”哥哥面色凝重,“談何容易,你們都是平民,沒有機緣是不會被海後大人召見的。我來首都十年了,也只能在慶典聚會上,在遠處的角落裡遙望海後的聖儀。”一直在聆聽的石頭開口了,冷靜地說道:“試一試,或許我們的虔誠能收穫奇蹟。”說完朝着哥哥微微一笑。

哥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過了良久說道:“辦法的確有一個,但是實現的可能幾乎爲零。我們的議院每五年進行一次大選,所有年滿15歲以上的人魚子民都有資格競選議員。今年又要迎接下一任海後的繼位,成功當選的議員會成爲海後聖位候選人的幕僚。選擇了正確的海後繼承人,幕僚的擁立之功也許能讓他獲得繼任海後的準允。雖然競選議員的年齡限制放的很寬,但是在這個激烈的競爭選拔中,只有那些博學練達的老成人魚才能獲得成功。在我們的人魚史上,還沒有出現過30歲以下的議員,更何況你們還來自遙遠的太平洋西岸。”

亮亮很吃驚地問哥哥,“您怎麼知道我們來自太平洋西岸,歡歡並沒有告訴您呀。”哥哥笑了,“是你們的膚色告訴我的。常年生活在亞特蘭蒂斯的人魚,膚色呈現藍綠色。地中海這些離首都比較近的地方,膚色會淺一點呈現淡藍色。你們的膚色要重一點,基本呈藍色。那些常年居住在北極的人魚,皮膚則呈現深藍色。離亞特蘭蒂斯越遠的地方,對於國政的瞭解就相對越少。舌辯羣賢,然後成功挺進議院,實在太困難了!”

澄澄向哥哥拱手拜謝道:“太感謝哥哥您給我們提供的信息了,讓我們一下子有了眉目。等我們幾個商量後,再告訴您我們的想法。”哥哥點點頭,“你們言談舉止的確穩重!這樣,我和歡歡去集市上買點食物做晚飯,你們可以在家裡好好想想辦法。”初次登門就被主人信任地留在家中,小夥伴們受寵若驚,倍感親切,齊聲向主人謝道:“辛苦哥哥和歡歡了!”

目送哥哥和歡歡離去後,蓁蓁感嘆:“人魚的世界是如此簡單、淳樸、真誠、友愛呀!真不愧是地球最早的主人。”暄暄卻感嘆道:“難怪瑤瑛老師逼着我們學習那麼多的歷史知識,原來我們小小的肩膀就得扛起謀國之重了。”澄澄裝作一本正經樣子,告誡暄暄道:“想退出還來得及,可別到時候拖了我們後腿。”“本尊免疫各種形式的激將法。”,暄暄假裝瞪了澄澄一眼,眼神卻充滿了自信。

“我們是分別參加競選呢,還是組成團隊派出一個代表來參加呢?”,亮亮向大家詢問。“我覺得組團的成功率高一點。無論從年齡、閱歷、知識上我們都沒有絲毫的優勢,集合五人的智慧和力量會成爲我們特有的競爭亮點。”,石頭認真思考後回答。

“我們當中最能吵架的是澄澄,我反正是吵不過她,你們可以嗎?”,暄暄提出了倡議。

亮亮率先贊同道:“思辨的敏銳,我們有暄暄;思辨的深刻,我們有石頭;思辨的情懷,我們有蓁蓁;思辨的風采,我們有澄澄。澄澄做我們團隊的尖峰隊長再合適不過了。”

“嗯,思辨的廣博,我們有亮亮。亮亮說的真好!”,暄暄繼續挖着“坑”。

蓁蓁和石頭,也都覺得澄澄做隊長最適合不過。澄澄看到了大家的表態,便不再做推辭,“既然大家公舉我當隊長,那我只好勉爲其難接受了。不過,在一些審時度勢的關鍵時刻,隊長常常沒有機會跟隊員們民主協商。那麼隊長迫於形勢所作出的決定,是否也能被隊員們維護呢?隊長給隊員們安排的分工,是否某些人也能夠不折不扣地執行呢?”小夥伴們紛紛表示擁護,只餘下暄暄獨自落寞......本來打算在與澄澄的交鋒中勝上一籌,結果“小丑”竟然是自己。

一個小時後,哥哥和歡歡帶回來了很多食物,三文魚、扇貝、北極甜蝦、大龍蝦、梭子蟹和橄欖果等等。傍晚時分,大家將美食在珊瑚桌臺上鋪陳開來,哥哥還特地拿出來了新釀的甜椰酒和女王賞賜的葵花籽。這些葵花籽出產自海後的莊園,亞特蘭蒂斯陽光最好的地方。每年的秋天,海後都會拿出一部分瓜子分賞給國家的公務人員。晚宴上,小夥伴們同哥哥分享了‘喬布斯牌’紅酒,醇厚的口感頓時讓哥哥傾心不已。哥哥說道:“整個亞特蘭蒂斯都沒有比這個更美味的酒了,海後宴請時的御酒都比不上它。這個酒是由什麼果物釀成的呢?”澄澄告訴他:“這是用陸地上的葡萄釀造而成,地球上曾經居住過的人類飲用的美酒。人魚爬上岸後,進入陸地或者島嶼的深處才能找到釀酒使用的葡萄,所以在人魚的國度特別珍貴。”哥哥卻說道:“你們應該把這樣的美酒獻給海後,她才配得上這樣的瓊漿玉液。”

第三天,歡歡的哥哥帶着大家來到了集市,位於環衛在首都外的圈環建築羣中。這裡不像首都那樣寧謐肅穆,可是人魚們卻依然保持着井然的秩序,完全聽不到大聲的喧譁和吵嚷。集市上供給着人魚們日常所需的食物、酒水、果脯和護髮素,居住在首都的人魚每週都要保養一次自己的秀髮。到了十點,各大集市都開始了自己的節目表演來招攬人氣,音樂、歌舞、雜耍、魔術和馬戲......圍觀的人魚總是靜靜地看着表演,當節目到了精彩的高潮階段,人魚們才發出會心的微笑,並報以讚譽的掌聲。聽哥哥說,這些表演每天都在進行,卻依然能夠令羣衆們由衷地鼓掌。

馬戲表演中,海豚、馴化的小鯊魚、八爪魚,個個都是大明星。每當他們出場時,人魚小朋友就會激動地喊着它們的名字,這是集市裡唯一大聲的時刻。馴獸師和動物們的配合天衣無縫,時而讓人膽顫心驚,時而讓人驚喜連連。小夥伴們看着精彩的馬戲表演,高興得忘乎所以,像一羣沒見過世面的孩子。哥哥問大家,“喜歡動物嗎,我帶你們去亞特蘭蒂斯最大的寵物店看看。”一聽到去寵物店,小夥伴們更展現出了12分的活力。

走進寵物店,各種海洋生物琳琅滿目地棲息在貨架上的水晶缸內,小海豚、神仙魚、小丑魚、水母、電鰻......應有盡有。看着澄澄想要把它們統統據爲已有的“貪婪”目光,小夥伴們不得不准許澄澄隊長只領養一個寵物,然後由大家一起照顧。經過一番激烈的挑選後,一隻小章魚最終被裝入玻璃罐中帶走了。

抱着罐子的澄澄心滿意足,看着在遊樂場裡盡情“放縱”的其他小夥伴們,都絲毫不爲所動。遊樂場裡最好玩的遊戲要數“碰碰樂”和“推氣球”了。“碰碰樂”,就是在一個巨型的琉璃球體中,水柱會從不同方向不定時地噴出,人魚的氣泡受到衝擊後會相互碰撞,令它們無法控制自己的游泳路線,最後先找到藏匿在海藻中的寶物者獲勝。“推氣球”,在一個水立方內,兩組隊員每組5人,分別守護自己的籃筐,召喚出氣泡的人魚分別爭奪控球權,將氣球推到對方的籃框內記分,半個小時內積分高者獲勝。人魚世界和我們人類世界一樣,真正的快樂都來自於這些簡單又公平的娛樂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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