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囊錐露穎

小夥伴們正貓在王國圖書館裡,爲競選認真地準備着。圖書館是一個巨大的球體,穹頂是水晶製作的天窗。熒光燈點綴在書架之間,照得整個圖書館通亮,讓影子在館內無處可藏。館閣的正中是一株巨大的珊瑚樹,枝椏順着軀幹逐層蔓延開來。每位讀者選好自己的書籍後,召喚氣泡停靠在各個枝頭。在氣泡裡,讀者可以完全沉溺在書籍的世界裡,不會受到外界的絲毫干擾。

在圖書館裡,小夥伴們用心語溝通着報刊時評和名家政論,覺察到了人魚王國正在面臨的一場政治危機。

以長公主爲首的防務處主張:人魚應該走出王國,統領大海,最後迴歸陸地。王國雖然擁有聖物系統的庇護,但是相對有限的資源和空間將制約着人魚種族的進一步發展。迴歸陸地,啓用亞特蘭蒂斯已經封存的科學技術,復興璀璨的大西洲文明,是這些人魚的強烈願望。

以二公主爲首的內政廳主張:正是由於先人們不當使用了那些科學技術,才使得聖物系統不堪重負產生爆炸,最終導致了大西洲的沉沒。慶幸聖物系統仍舊庇佑着海的子民,使我們得以在海底生存下去,所以聖物是我們亞特蘭蒂斯人賴以生存的根基。如果走出王國,脫離了聖物系統的庇護,那麼誰又能保證人魚族羣的未來一定充滿光明?

兩方在民衆間的支持率各佔一半,針尖對麥芒,平靜的亞特蘭蒂斯王國裡暗流洶涌。“旗鼓相當的形勢,註定了這場競選將會是一場艱難的爭鬥。”,蓁蓁感慨着。“他們爭執的核心在於,聖物系統不能夠支撐日益擴大的人魚族羣。如果能解決好聖物系統的供給問題,或者解決好結界外人魚族羣的生存問題,這個矛盾就能夠迎刃而解了。”,石頭似乎並不擔心。

就在大家討論激烈的時候,亮亮發出了呼叫:“小夥伴們快來看,我這裡有了重大發現!”大夥收到呼叫後,一起簇擁過來。原來,亮亮找到本人魚記錄的《人類歷史變遷》。書上說,“人類在陸地上不斷繁衍,卻無法控制好自己種族的人口數量。地球人口從10億到達50億,最後突破了100億。巨大的人口基數,造成了人民生活的普遍困頓。人類的世界生活水平的差異宛如一個菱形結構,一部分人生活在天堂,一部分人生活在地獄,中間的大部分人則在努力地維護着兩端的平衡。地球上的人口數量超過了陸地其他大型物種的總和,強佔了本屬於其他的生物的土地。他們還貪婪地掠奪着海洋,捕殺了大量的魚類,地球的生態平衡被嚴重地破壞了。自然失衡所帶來的苦果,也自然由人類首先品嚐。各種病毒開始肆意傳播,導致人類的生存陷入了絕境。終於,人類開始反省了,他們收斂起曾經張狂無比的慾望,不得不將地球母親視若珍寶般呵護。所幸,人類的智慧爲他們找到了出路,他們開啓了太空時代。從單星體文明發展成爲了多星體文明,生存空間的拓展解決了人類所面臨的危機。可這也給人類帶來了新的問題,進階到多星體文明之後,人類不可避免地要參與星際之間的戰爭。爲了地球母親免受戰火,人類拭去了自己在這個星球的痕跡,將她交付到人魚手中守護。......”

“原來,我們人類的未來經歷了這樣的過程。難怪瑤瑛老師不肯告訴我們這些,想必他們也覺得愧對先祖,難以啓齒呀!”,暄暄的話總是那般如刀犀利。緊接着,蓁蓁也在呼喚小夥伴們的注意,“看我這裡的發現,我找到了那個人魚大師對澄澄青眼有加的原因了。”大家的視線被她手中書本的插畫吸引了,一個盪漾着水紋的藍色氣泡展現在小夥伴們的面前。

這本書是《聖物系統的原理解析》,書上說:“聖物系統是一個將太陽能轉換成電能的神秘設備。在大西洲未沉沒之前,亞特蘭蒂斯人制作了大量的琉璃板與磁歐石相連接,琉璃板吸收太陽能再通過磁歐石轉換成電能。可是,隨着亞特蘭蒂斯人的發展,對電能的需求也急劇增加。磁歐石負荷不起亞特蘭帝人日漸增多的琉璃版,便產生了爆炸。當大西洲沉入了海底後,磁歐石卻生成了一個結界,通過結界自行收集太陽能來供給亞特蘭帝人在海底的生存。因爲結界的大小恆定,因此磁歐石供給的能量也就恆定。由於人魚的不斷繁衍,許多人魚不得不走出結界去另覓生路。由於在結界外人魚受傷會引起鯊魚的圍攻,所以結界外人魚的繁衍數量也就被嚴格地控制了。無論待在結界內還是走到結界外,人魚族的頭上彷彿都帶着一個無法掙脫的緊箍咒。正是因爲這種進退維谷的局面,人魚王國的子民們才迫切渴望改變目前的窘境。

“除此之外,聖物磁歐石也像海底的活火山一樣,總是每兩年便醞釀一場爆發。此時,王國開始地震,結界也變得極爲薄弱。結界外圍的海底生物更是像得到了某種召喚,開始向結界內發起瘋狂的襲擊。祭司會將海底頂級珍珠的提取物拿來供給聖壇後,這才減緩了磁歐石爆發的規模。長老會認爲這是磁歐石進行自我修復的緣故。

“磁歐石一直被存放在聖物祭壇之上,兩者同爲上古流傳下來的聖物。磁歐石是六面體,對應了祭壇的上六個方位。每個方位上刻滿了從上古傳下來的符文和圖像,當中都擁有了一個獨特的氣泡印記。水紋藍色氣泡便是其中的一個印記,屬於長老院創始人——人魚公主卡珊貝爾。三叉戟標誌的粉紫氣泡,被海後家族的子嗣們世代繼承。其餘的四個氣泡則分別是,黑色晶體氣泡、紅色火焰氣泡、綠色葉子氣泡和金色星星氣泡,這四種氣泡還尚未出現在人魚世界裡。......”

“這四種氣泡不正是我們身上所召喚的氣泡嗎?難道這些符文是一則預言,預示着我們將要來到這裡?”,石頭的話提醒了大家,小夥伴們繼續在書頁裡搜尋。

又找到了這麼一段記載,“卡珊貝爾大長老悟出了這些符文之間的奧秘,並將這個秘密幻化成靈識存放在了一個紫水晶甕中,由歷代長老們共同守護。只有通過長老院資格認定,拿到卡珊貝爾大長老的紫珊瑚法杖之後,纔可以啓封水晶甕獲得卡珊貝爾大長老的靈識。”

“看來洞玄大師也是希望通過澄澄來開啓卡珊貝爾大長老的靈識。這次競選對我們、對人魚族都至關重要,澄澄加油!”,亮亮爲澄澄打氣。“兩天後,演講的主題就會公示。這段時間裡,我們還要多多補充知識。”,越面對挑戰,澄澄就會越發地冷靜。

今天是演講主題公示的日子,小夥伴們耐心地等待着結果。接近下午三點的時候,所有的人魚都走出了家門,在街道上,在廣場中,靜靜地等候着。下午三點,首都海神市的上空出現了一巨大的海後水像。她手持三叉戟,向着全體人魚進行賜福。接受了全體子民的禮拜之後,海後開始講話:“親愛的亞特蘭蒂斯子民們,作爲這個星球最先覺的智慧生物,我們一直在聖物的庇護下繁榮不息。可是,隨着我們的族羣不斷髮展壯大,越來越多的同胞走出了結界,開啓了嚮往自由的新生。這些同胞不僅要面對自然的洗禮和命運的詛咒,還同樣肩負着對國家和聖物的守護。即便如此,他們仍然堅韌地開拓着自己的生存空間,百折不悔。看着結界外的同胞們迴歸於近乎風餐露宿的原始生活,我的內心百感交集。我們政府是否有能力提供更大程度上的幫助,使他們的生活也得到基本的保障,爲此我的先祖們都付出了自己最大程度的努力。現在,結界外生活的同胞人數已經和結界內生活的同胞人數持平了,這標誌着我們的政府工作將要迎來轉型。如何平衡好政府職能,使結界內外的同胞都得到更好的服務,正是我們海後家族所肩負的使命。因此,這次議員競選,我們會向結界外的同胞們傾斜,同等條件下優先選聘結界外的同胞爲議員。這次競選演講的主題便是,《你如何看待結界內外的生活,人魚王國將如何規劃未來的發展?》。相信在全體子民的支持下,我和我的女兒們一定能做出令大家滿意的成績。願海神庇佑我們每一個子民!”在人魚王國全體子民的鼓掌聲和喝彩聲中,海後的水像慢慢褪去......

回到哥哥家中,小夥們又積極地展開了討論。

暄暄說道:“人魚們走出結界已經是不可阻擋的發展趨勢。海後這個議政主題,正是希望通過這次競選使結界內外的人魚能夠相互支持,從而消除掉彼此間的隔閡。我們的演講裡應該充分體現包容的內涵。”

石頭說道:“人魚們懷着精白之心,故能與聖物相互感應,即便在結界之外,他們仍然可以召喚出自己的氣泡。這就說明,聖物的庇護能力絕不僅限於結界之內。我們一定可以找到辦法,解決掉人魚族所面臨的難題。在演講中,我們可以鼓舞人魚對結界外的生活進行憧憬。”

亮亮說道:“我們五個人的氣泡紋理都被印刻在了聖物的基座上,這說明我們的五行力量很有可能是增強聖物系統的鑰匙。海族的領導者海後再加上我們五人的合力,或許能夠讓聖物庇佑全的部海域。只是我們現在還不明白其中的奧妙,大長老卡珊貝爾的靈識也許能夠印證我們的猜測,並給我們指明解決難題的方向。”

蓁蓁說道:“我們在演講中可以用第一視角,把我們在結界內外的親身經歷呈現給聽衆。結界外的族人團結又淳樸,雖然面對着大海中所潛藏的各種風險,但他們仍能夠樂觀地過着自強的遊牧生活,樂此不疲。結界內的族人善良又隨和,雖然每天重複每天的單調日子,但是他們依舊能恪守着自律的信徒生活,甘之如飴。”

澄澄總結道:“的確,好的政治演講並不只起到了鼓舞人心的作用,還要能夠有針對地解決現實中的具體問題。大家的想法都很到位,後天就是比賽了。你們按照自己的想法寫篇講演稿,會對我有很大的啓發作用。我把大家的智慧集合在一起,到時候應該會有不錯的表現。”於是,小夥伴們便開始起草了各自的演講內容。

圓形大劇場,萬人空巷,議員競選演講大賽開始了!343名競選者,分爲7組。一天一組,每天參與評判的觀衆也不重複。每位競選者各有7分鐘的演講表現時間,演講的先後用抽籤來決定。同一題目的演講,先講的競選者固然佔據上風,後講的競選者也同樣具有優勢,總體來說比較公平。最令人欽佩的是人魚國王的國民素質,全體聽衆能夠堅持聽完49位者競選者精彩的演講,並認真給出公正的分數。澄澄抽籤後,被安排在第五天下午3點的時候演講。所以,經過四天的耳濡目睹,澄澄有充分的時間來提煉自己的講演內容,還能夠完善自己的颱風。

第五天到了,競選者聲情並茂的演講引來了觀衆席上熱烈轟鳴的掌聲,這些震盪不絕的聲響卻沒有攪動到澄澄波瀾不驚的內心。澄澄在後臺靜候着,她依舊清晰地梳理着自己的演講節奏。終於,等主持人完成了澄澄的介紹和引見後,她緩緩走上了臺前,開始了自己的演講:

wωw◆ ttκā n◆ C〇

《我眼中所看到的未來》

“從太平洋西岸遊往大西洋東岸,這一路上我全然沉浸於天地之間的大美當中,如夢如幻、如醉如癡。那些陽光燦爛的海岸,那些七彩斑斕的魚兒,時刻不停地萌動着我向往大海的熱情。然而,一路上我內心最爲溫暖的時刻,卻是在茫茫海域中與生活在那裡的同胞偶遇。他們用美妙的歌舞爲我驅趕旅途的疲勞,用美味的食物幫我補給前行的力量,他們美麗至純的心靈給了我站着這裡的勇氣。

“當我洗去風塵來到聖地,瞻睹了祖國母親的絕世風華後,眷眷之心、戀戀不捨。那些水波流動的和鳴,那些一秉虔誠的禱告,綿延不斷地滌盪着我仰慕聖潔的純摯。然而,在這裡我內心最爲柔軟的時刻,恰是在燦爛陽光裡與信衆們一起擁抱恬淡安然的至善。亞特蘭蒂斯的文明火種依然明亮地灼燒着、從未熄滅,他們日復一日、不改其樂的有序生活是我站着這裡的信念。

“放眼結界內外,溫良淳樸的同胞們都能夠擁有樂天知命的美麗人生,這一切正是信仰的力量。我們的信仰在哪裡,我們的文明便會走向哪裡。走出結界,並不意味着對結界內原有秩序生活的放棄,而是用我們的秩序將更多的美好容納。離開過結界的遊子們都知道,無論在多麼遙遠的海域,純澈的內心都能夠與聖物互相感應,通過召喚氣泡來獲得庇護。我們偉大的聖物,既是人魚族信仰的依託,又是海神力量的源泉,守護着整個海洋。

“這個星球最先覺的智慧文明已經困厄在海底太久,我們的聖物之所以無法將結界庇護全部海域,是因爲她還沒有得到完全恢復。但她仍舊用基座上的符文給我們傳遞着信息,期待五行元素之力的集結幫助她再次復振能量。可是,解決我們生存困境的最好答案,並沒有隱藏在聖物系統裡,而是隱藏在了我們所篤守不渝的信仰中。每位人魚國民的信仰,正是我們聖物精魄真正寄存的地方。全體國民將信仰集結在一起,才能讓我們的聖物真正恢復能量。所以,走出結界、走向海洋,讓亞特蘭蒂斯的文明之光再度照耀這個星球,就是我們未來前行的方向!

“我看到的未來海洋世界裡,同胞們也會安居到各個美麗的海岸,將古老的亞特蘭蒂斯文明傳遞給新生的陸地智慧生物。各種水生生物也會在光明的滋育下漸生出更多的物種,它們自在的遊弋彰顯了藍色星球的無窮魅力。‘光的文明’將完成從海洋向陸地的重塑,再度在這個藍色星球上輝耀奪目的光彩。

“光芒照亮的地方,智慧的生靈將不再妄造污染與殺戮,物種之間亦能夠相互依賴、和諧共生。等到某一天,人類再度回到地球的時候,他們會驚詫這裡竟被打造成了天堂的模樣!”

當澄澄演講時,看臺上燕雀無聲;待澄澄演講完畢後,聽衆們都站立了起來。在聽衆充滿敬意的目光中,澄澄緩步走下了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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