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時,南宮怨帶着虛弱昏迷的馨兒回到了府邸,而早早被南宮怨請來的大夫也準備開始替馨兒把脈。
“少主,夫人這是許久未進食,再加上早些消耗了體力,夫人才一直昏迷不醒。夫人醒後先喂夫人喝些紅棗米粥補補之前幾日所流失的營養,再配上老夫開的藥,不出幾日就可恢復。少主無需擔心。”
“有勞大夫。”
大夫被春天領着出去,南宮怨站着望着躺在牀的馨兒,此時才完完整整的放心下來。
“少主。”
站在原地已久的南宮怨被秋天這一叫立刻回神。
“少主,你得先出去,要不然秋天怎麼替夫人換衣服?”
南宮怨看着馨兒身上的這件衣服就想起她被人囚禁的那幾日,怒火涌上心頭。
“這件衣裳不必洗了,直接扔了!”
“可是這件是夫人最喜歡的。。。”望着生氣的少主,秋天的聲音越來越小,恭敬地回答:“是少主,一定丟一定丟。”
南宮怨想離開時,秋天連忙從牀上拿起剛纔包裹馨兒的披風還給少主。
回房後,南宮怨把披風丟在了桌上就坐下,閉着眼睛休息着。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凡是遇到什麼危險他都能從容應對。若遇到強大的敵人,他都是遇強則強,決不逆來順受。
這次營救馨兒所能估計的危險對他而言根本是小巫見大巫,他也對他的部署充滿信心。
可不知爲何,比起往日的押送,這次營救馨兒所受的心理壓力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的內心某一處曾經懷疑過自己所做的決定,萬一救不了她怎麼辦,萬一估計錯她所受的危險那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那都是萬分之一的的可能性,他一定能成功從賊人手裡把她救出。
可若她真的出事了,他也絕不會善罷甘休。
只有當他抱着她確定了她的安全後,那一刻才真的是塵埃落定,他的整顆心才能恢復正常呼吸。
南宮怨休息了會,緩緩睜開眼睛後,便起身到桌前喝杯茶。他舉起杯子喝了幾口,眼神剛巧對着他那件披風。看着這件裹了馨兒的披風,他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南宮怨放下茶杯,試探性地走去放着披風的椅子。他遲疑了,可最後還是拿起了披風。
雖然披風是深藍色,可還是能看見披風上殘留的血跡。這帶腥氣的硃砂周圍可是乾淨如初,不像是經過一番打鬥或馨兒受過傷所留下的。南宮怨想起當時拿起披風裹着馨兒時,這血斑斑的痕跡正巧在馨兒的雙腿之間。此刻他的腦裡回放着無數個畫面;在柴房無意發現的那條帶血的手絹,抱起馨兒時似聽見她喊痛,大夫的一句紅棗米粥。他知曉自己從未碰過馨兒,而這血跡似乎說明了馨兒與人發生了肌膚之親。
南宮怨迅速放開雙手,披風也隨着落地。他不敢相信他費了千辛萬苦救回來的馨兒,被他抱在懷裡被他擔心的馨兒,居然與別人做出這種不要臉的事。
他氣憤,眼神瞬間充滿怒火和失望,他咽不下這口氣,立馬伸出右拳頭怒打桌面。
原來你也不過如此,你和那幫女人都一樣虛僞!
隔天一大早,整夜未睡的南宮怨接到了京城分舵的人傳來的消息,說是那日南宮怨離開後他所負責的鏢貨全被人劫了,兄弟們也被打傷了。不僅如此,分舵遭人放火,損失慘重。隋陽鎮離京城好遠,南宮怨也不好離開鏢局前往京城以免有人再施調虎離山之計,因此只能飛鴿傳書讓離京城不遠的君子賢折路返回替他去一趟分舵看看狀況。
你來了後什麼不好的事就接連碰撞在一起,認識你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錯誤。
躺在牀的馨兒這會終於醒了,好生慶幸自己已回了南宮府不再被那幫鼠蟻欺負。
“夫人,你終於醒了。秋天和春天好擔心你。”秋天馨兒的牀邊坐下,開心地接着說:“少主也好擔心你,那日抱你回來後就一直站着不肯走,要不是秋天說要替夫人換衣服我想少主都能站着陪你一宿了。”
臉色蒼白的馨兒聽了秋天的話這心裡喜滋滋的,臉上還帶着害羞的微笑,臉色頓時恢復了血色。
秋天拿起馨兒的右手,問:“不過夫人,你這手腕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馨兒看着秋天替自己包紮好的右腕也疑惑着,也沒聯想到那日昏迷時右腕上所受的疼痛。
“少主知道嗎?”
“少主不知道,大夫那時也沒瞧見所以沒能和少主說,是秋天替夫人更衣時發現的,可秋天發現的晚,夫人這腕上或許以後會留疤。”
“沒事,留疤就留疤,反正也不會有人瞧見。”馨兒喜悅地說:“既然不知道,那就別告訴他。”
“夫人是怕少主擔心?”
“是啊是啊。”馨兒摸着自己的肚子,撒嬌地說:“不過秋天,你夫人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好餓哦。”
“哦對對對,春天在廚房替煮了些米粥還有大夫給夫人開的藥,我這就去和送過來。”
粥藥還沒吃完,胃口大開的馨兒還讓春天和秋天去準備大餐給她,等吃了粥藥又要開始大快朵頤。馨兒把桌上所有的菜餚都消滅後,才終於填飽這飢餓如柴的傢伙。
這幾天馨兒的失蹤也出動了南宮府將近一半的家丁,似乎也讓南宮府停止運作。這累積下來的活都能堆積如山了。這會春天和秋天各自去幹自己的活,閒不住的某人又開始不安分地去找盼望已久的他。
馨兒走到書房看見南宮怨的背影,想都不想就跑上前深情地抱着他。姑娘抱着他的背影,聞着這久違又熟悉的味道,好慶幸自己又回到他的身邊。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我怕再也見不到你。”
南宮怨被馨兒抱着臉上甚是不悅,一看見馨兒一聽見她的聲音就會想起那披風上的血跡,又聯想到馨兒與旁人做出那些齷齪之事。馨兒不假思索地緊緊抱着她日思夜想的男人,而男人滿腦子恨不得甩開這虛假可恨的女人。南宮怨極力拿開馨兒的雙手,而此舉不小心弄疼了馨兒右腕上的傷口。馨兒怕驚動了南宮怨不敢吱聲,只用手捂着疼痛的右腕。馨兒望着一臉不悅的他,似乎與想象中重逢的場景不太一樣。
“你怎麼啦?什麼事惹你不開心了?不妨告訴我,兩人。。。”
“出去!”
好久都未大聲地向她說話的南宮怨今日怎麼脾氣那麼大,馨兒似乎也爲此開始心情不悅。
小時候,無論五福如何嫌棄她吵如何嫌她煩,馨兒都是無所謂的。
小時候,馨兒對五福只有同情,更多的也只有友情。而如今,馨兒對南宮怨有了親情,更有了愛情。
從單純的友誼和同情之心,到一份真誠的愛意和依賴之心。
他的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每一種微表情,姑娘在不經意的情況下默默地牢記在心,而這些關於他的一切的一切,早在隱形的空氣中牽動着姑娘的一言一笑。
馨兒壓抑心中的不悅,試圖安撫他的情緒:“怎麼了嘛?別生氣。誰惹你生氣啦?我替你去教訓他。”
南宮怨轉過身面對着馨兒,道:“還有誰?”
馨兒從南宮怨這句話似乎能感覺南宮怨是針對自己,可她告訴自己別去想別去理會,或許南宮怨忙累了纔會如此說。
“你餓了吧我去幫你做吃的。”
說罷,馨兒沮喪地離開書房。
馨兒一路走回房間,一路催眠自己別在意南宮怨的胡話,原本疼痛的傷口似乎被某人的狠話傷得沒知覺了,姑娘的雙手懸蕩在身體兩側。
儘管告訴自己無數遍的別在意,可她心裡早已把他的話放在心上了。儘管無數篇的洗腦之術,他的話早已深深地刻在她的心頭上。
這會,不甘心這麼被某人打發走的夫人讓膽大心細的秋天前去探聽南宮怨生氣的原因。
被馨兒派去當間諜的秋天這會捧着熱茶站在書房外偷聽着少主與明軒的談話。
“少主,抓到了,正被兄弟們押送回來。”
在書房談話的南宮怨與明軒同時轉過身,就看見秋天的剪影。知道事情不妙的明軒,偷看了如雕塑的少主後就立刻開門讓即將惹怒少主的秋天趕緊離開這火焰之地。秋天迅速收到明軒的暗示後,就想捧着茶走人,不想南宮怨卻叫住了她。
南宮怨甚是威嚴地道:“去哪啊?給我回來!”
秋天把那壺熱茶放在地上後,跪在地上小聲地說:“少主主,秋天是來給您換換茶的。”
“是嗎?”
南宮怨對着明軒,道:“去拿家法。”
明軒猶豫了幾秒,還是違背不了少主的他應了一句後就離開書房去拿家法。
“少主,秋天知道錯了,再也不敢了。少主,不會有下一次了,您就放了秋天吧。”
明軒離開拿家法時順道讓家丁去把馨兒找來。
這男人感覺又回到那昔日脾氣暴躁動手打丫鬟的少主,拿着鞭子不停抽打秋天,可憐的秋天一邊哭一邊不停地向南宮怨認錯。明軒自知不能插手,只能在一旁心疼被打的秋天,時不時望頭看看夫人來了沒。這會南宮怨把鞭子丟在地上後,緩緩走向秋天拿過來的那盞熱茶。男人蹲下,拿起茶壺準備向秋天潑去。恰好趕到的馨兒立馬撲上前,右手被迎面而來的熱茶濺到,再一次的意外把右腕上的傷口給燙開了。馨兒捂着自己的手拼命地對着傷口猛吹,秋天也緩緩地起身替夫人吹吹傷口。
“你幹什麼?是我讓秋天偷聽你的談話的,要打要罰就衝我一人,別欺負秋天!”
望着燙傷馨兒的南宮怨直接把茶壺丟在地上,掩蓋心中的心疼霸氣而道:“不自量力!”
說罷,南宮怨怒氣衝衝地離開書房,明軒則急急忙忙地拿燙傷藥給夫人。瞧着這漸漸遠去的背影,馨兒又望着被家法伺候的秋天,很是心疼。
怒火燃燒的南宮怨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他知道馨兒的傷拖不得,他便不說話立刻走人。
兩人的心裡很是清楚。
南宮怨生馨兒的氣,卻又無法啓齒,就把火撒在秋天身上。
馨兒也明白他是在與自己賭氣,而秋天成了自己無辜的受氣包。
兩顆紅心雖長在不同的身體裡,卻能看得透對方的心,心心相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