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逃亡!
回家洗了澡就坐到書桌前做題,不論怎麼樣,考試還是得先過關才行。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想都不用想,只有阿驁纔敢踢我的門,而且他似乎也只會踢我的門。
我擡起頭,放下筆看過去,“喲,阿驁你回來啦?那邊搞定了?”
“嗯。”用鼻子發了個音,阿驁的臉色低沉得像暴風雨之前的天空。
“怎麼解決的?她沒有纏着你嗎?還是你把我供出去了?”我急切的追問,一面轉過椅子來,看着他。
他瞪着我,在牀沿上坐下來,深吸了口氣纔開口,“你放心,我又不是你,不會隨隨便便就出賣人的。”
“啊,是吧。”我訕訕的笑,“那你怎麼說服她的?”
“又不是每個人都會像你這樣不講理。”
“呃。”我又噎了一下,伸手去拍阿驁的肩,“看不出來麼,原來阿驁你蠻會哄女孩子的呀。”
他一把將我的手打開,聲音大起來,“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我到底是爲什麼要被一個莫明其妙的女人拖在那裡說那些莫明其妙的話啊?”
他真的很生氣,打開我的手時用了很大的力氣,臉色陰沉,眼睛更是黑得像無底的深潭一般。莫明其妙的背了個黑鍋,是人都會生氣吧?我連忙放低了姿態,雙手合十,“好弟弟,這次是我不對,我對不起你,你打我罵我,怎麼樣都行。”
他看了我很久,伸出手來扼住我的脖子,並沒有用力,只是放在上面,然後嘆了口氣,咬牙切齒,“我真想掐死你。”
“如果你可以消氣的話,只管掐好了。”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其實是吃定了他不會真的用力。雖然平日裡惡言惡語,但阿驁實在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我的事情。
他又嘆了口氣,手緩緩滑下去,輕輕道:“算了,誰叫你是我姐呢。”
你看,我就知道,其實阿驁是很心軟的。我握緊他的手,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向他,小小聲的問:“不生氣了?”
他哼了一聲,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如果你保證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出現的話。”
我連忙舉起手來,“我保證。”
他掃了一眼,更重的哼了一聲,“你舉的是左手。”
“有什麼關係麼?”我訕訕的笑,將手收回來。
他繼續嘆氣,“早也應該知道叫你不惹事不如叫太陽從西邊出來,你先答應我在詛咒解開之前不沾冷水。”
“我答應,如果沒有意外發生的話,我不沾冷水。”
“你還敢有條件?”他瞪着我,聲音又大起來。
“呃,比如你要是掉到河裡什麼的,難道你要我袖手旁觀見死不救?”
“呸,烏鴉嘴。”他啐了一口,神色緩和了一點,我知道自己這就算已經過關了,才鬆了口氣,他又說,“還有,以後不準隨便對人說怎麼樣都行。”
“呀?”我眨了眨眼,“阿驁你有時候真不像是我弟弟。”
“那像什麼?”他挑起眉來,似乎很期待我的答案一般。
“你這樣面面俱到什麼事都管的態度啊,就像是進入更年期的老爸呀。”
他怔了一下,像是咬了咬牙,然後哼了一聲,說,“我們那個英明神武英俊瀟灑英勇善戰溫柔體貼且忠貞不渝的老爸麼?”
我也怔了一下,然後爆笑出來,笑得伏到桌上,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他看着我笑,然後笑意慢慢也爬上自己的嘴角,終於也笑出聲來,站起來,輕輕拍我的肩,“喂,別笑了。”
“嗯。”我應了聲,坐直了身子。他探過身子往我桌上看了看,微微皺起眉,伸手點上我的練習薄,“你的腦袋怎麼長的呀,這樣的題也做錯?”
“嚇?錯了嗎?”我忙忙的看過去,他拿過筆來,在草稿本上塗畫,“吶,應該這樣,再這樣……”
或者當初在老媽肚子裡的時候,那些細胞就自己分好了類,管唸書的都匯到阿驁那邊去了,我只兩天沒去學校,而他連從準備到參賽到回來至少是五天以上,他居然還可以給我講題。我看着他的側臉,很乏力的嘆了口氣。
阿驁用筆桿敲了一下我的頭,“你在聽嗎?”
“唔。在聽在聽。”我連忙收拾好思想,專心聽他講題,畢竟明天就考試了,目前來說,考分就是學生的生命吶。
第二天考試,估計勉強還能過關,我長吁了一口氣,頂着一對熬夜做題弄出來的黑眼圈回家補眠。
纔開了門,就看到珊璞站在我家客廳裡,伏在阿驁懷裡哭。
我愣了一下,阿驁看到我進來,驚跳起來,一把就將懷裡的女孩子推出去。“姐姐,你回來啦?”
“唔。”我打了個呵欠,徑直向樓上走去,“你們繼續,不用管我,我回房去睡覺。”
阿驁拖長聲叫,“姐姐——”
我沒回頭,只揮揮手,“吃晚飯時叫我。”
回了房間將門掩上,倒頭就睡,居然真的一覺睡到阿驁上來叫我。
他坐在我牀沿上,伸手推我,面無表情,“喂,歐陽桀,起來了。”
我揉揉眼睛,“吃飯了?”
他哼了一聲,“如果你不把下面那個女生弄走,今天晚上你就沒飯吃。”
嚇?我一下子睡意全消,坐起來盯着他,“下面那個?你說珊璞?”
“還能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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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說搞定了麼?”
他開始磨牙,“女人都是些出爾反爾的傢伙。也不知道她碰上什麼事,我回來就看到她等在家門口,一進門就抓着我哭個沒完。”
我偏起頭來,嘖嘖嘴,“說得好像很討厭似的,那你幹嘛不趕她走啊?還一直讓她呆到現在?”
他嘆了口氣,“你知道的,我……”
“是啊是啊,我知道的,在別的女生面前要保持形象麼。”我也嘆了口氣,從牀上下來,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所以你就找我去扮黑臉?”
“這件事本來就是你惹出來的,找你有什麼不對?”吶,看吧,在我面前就可以撒潑耍賴。
“好吧,你去做飯,我去趕她走。”我又嘆了口氣,一面用手梳理自己剛剛睡亂的頭髮,一面往外走,阿驁跟出來,“你不會用太激烈的手段吧?”
“啊,那可說不定。”我回過頭來橫了他一眼,“要是怕我傷着她,那你就自己去好了。”
“你還想不想吃晚飯?”他板起臉來,語氣裡有很重的威脅的味道。
“知道了。”我翻了個白眼,走下樓。
珊璞還坐在我家的客廳裡,抱着我家那隻肥貓,輕輕的摸它的毛,而那隻貓一副很享受的樣子咪咪的叫。
看,我家的貓和我家的弟弟一樣,一看到漂亮可愛的女孩子就會裝出一副很溫馴的樣子來。我一面暗自唾棄它,一面走到隔壁去,把達也和小南一起養的那條狗借了過來。然後坐到珊璞身邊去跟她聊天。
也不知道她在亂馬那裡受了什麼刺激,一副要轉移目標非阿驁不嫁的樣子,沒說幾句話,便姐姐長姐姐短的叫得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我連忙站起來,倒了杯水,“你看,阿驁也是的,這麼久了,居然水也沒給你倒一杯。”
我一面將水往她那邊遞,一面輕輕吹了聲口哨,那條聽慣了口哨的狗就撒着歡竄到我腳邊來,我故意大叫了一聲,手一抖,一杯冷水劈頭蓋臉的潑在珊璞身上。她也驚叫了一聲,然後身體就發生了變化。
一隻可愛的貓咪出現在我家的沙發上。
聽到叫聲從廚房探出頭來的阿驁,本來伏在珊璞腿上的我家的貓,以及隔壁家的那條胖得像只貓的狗,全怔在那裡。
大概只安靜的一秒鐘時間,最快反應過來的是那隻狗,出於天性,它本能的向沙發上那隻陌生的貓撲過去,珊璞驚叫一聲,躍到地上,背上的毛都豎起來。那隻被達也叫肥貓的狗以和它的身軀極不相稱的敏捷又撲過去,就這樣三撲兩竄,一貓一狗便從我家追打出去,我家的貓也跟出去,和剛剛的熱鬧一樣突然,客廳裡又安靜下來。
阿驁手裡還捏着鏟子,望向我,有一點茫然的眨了眨眼。
我把手裡的杯子放下來,坐到沙發上,升了個懶腰。“吶,我把她趕走了,幾時開飯?”
他這纔像突然想起來竈上還燒着菜,一頭鑽回廚房去。
老媽今天按時下班回來了,一副很累的樣子,聽了飯就回房去休息了。我窩着沙發上看電視,阿驁把餐後水果切好了,端到茶几上,問:“那個女孩子,也是和你一樣被詛咒的人?”
“唔。”我用牙籤叉了塊蘋果來吃,一面向他擺擺手,意示他不要擋我看電視。
他坐到旁邊,居然輕輕嘆了口氣,“真可憐,那樣的身體……”
我斜了他一眼,“是吶,你後悔麼?把那樣可憐的女生趕出去?”
“我不是——只是——”他怔了一下,看向我,居然期期艾艾的連話都說不完整。
男人真虛僞,喜歡就喜歡麼,便要搞得這樣不幹不脆。
我哼了一聲,嚥下口裡的蘋果,只專心的看電視。
阿驁靜靜的坐在旁邊,不時瞟我一眼,卻不再說話。
電話鈴響起來,他跑去接,只“喂”了一聲,又靜了一兩秒鐘,便“叭”的將電話摞下來。
這可真是少見呢,我那個在別人面前一向溫文爾雅的弟弟。於是我很好奇的挑起一條眉來詢問式的看着他。
他咬了咬牙,“是珊璞。”
“哦,她不會輕易死心的。”我事不關己一般的淡淡答,又叉了塊蘋果來吃。想想她能追着亂馬從中國到日本,怎麼可能這麼一兩天就放棄?
阿驁恨恨的看向我,“那要怎麼辦?能說的我都說過了——女人真麻煩。”
“嗯。”我點頭,“你要不要出去躲幾天?說不定幾天看不到你,新鮮感一過,她就不感興趣了。”
“好,我們今天晚上就走吧。”
阿驁拖着我就往樓上走。
“喂喂。”我一面叫,一面甩開他的手,“我隨口說說啊,你不會當真吧?而且,也沒必要拖我一起去吧?”
“你惹出來的事情,你至少要跟我一直承擔後果吧。而且,如果不看着你的話,天知道你還會搞出什麼事來。”
他的樣子居然很認真。
我乏力的嘆了口氣,“好吧,我們去哪?”
他靜了一下,看着我,神色柔和下來,連聲音都放低了,“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誰也找不到的地方。”
這種氣氛,就像搞地下工作似的。我開始稍微有了點興趣。
“沒有人找得到的地方?”我一拳捶在自己的掌心,這種事情,交給那個抽筋的食骨井就再好不過了,保證連我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在哪裡。
阿驁看着我,“你想到要去哪裡了?”
“嗯。”我連忙點頭,跑去收拾東西。
不管怎麼說,這是一次逃亡,我們自然得做好萬全的準備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