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偏西時分,花牡丹兩手提着買來的東西和紅月一起興高采烈地回了家,竟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有人跟蹤。
這跟蹤之人便是胡是非的狗腿子,當他跟蹤到花牡丹的住址後,就一路飛奔回去向胡是非稟報去了。
胡是非聽後大喜,忙吩咐道:“趁着天沒黑,趕緊派幾個人過去,將那妞給我買回來,不管多少錢,都要給我買回來,不得有誤,快去吧!老子今晚就要開葷!”
於是狗腿子就帶着幾個人開着胡是非的專車耀武揚威地去了,這胡是非雖然是一惡霸,但也講究先禮後兵的道理,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他絕不會動用武力,那樣的話便和強盜沒什麼區別了,好歹他也是鎮上的名人,旗下經營着很多生意,總要顧忌一些臉面。
不消半個時辰,狗腿子一行人就趕到了目的地,先是敲了門,等門開了,二話不說,就一擁而上,闖進了院子裡,吵嚷道:“把那漂亮的妞給我叫出來!是非哥相中她了,決定買回去當媳婦,需要多少錢?你們開個價。”
開門的是花牡丹的公公,鄉下老農民何曾見過這等陣勢,猛然聽到是非哥,胡是非,胡惡霸的名諱,當場就嚇得腿軟了,說不出話來,片刻後,花牡丹和她的婆婆先後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那狗腿子看到花牡丹後,就迎上前來,打量了一番,然後笑道:“嫂子,我是奉了是非哥的命令,前來接嫂子回去享福的,嫂子命好啊!要知道被我們是非哥看中的人,那都是萬里挑一的人兒,以後跟了是非哥,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哦!”
嫂子?是非哥?儘管人物關係有點混亂,但花牡丹還是聽明白了,這幫人是衝她而來,雖然她在外面待了幾年,見過大風大浪,但每次面對風浪,她所能做的只是逆來順受。
她只是一個小女人,若是苦難來了,她逃避不了,也沒有能力反抗,她只能傻傻地站在那裡,自怨自艾,怪自己命不好,老是爲自己招來災禍。
這時她的婆婆指着狗腿子那幫人罵道:“你們這羣混蛋,給我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們!”
狗腿子那幫人哈哈笑了,笑完了,那狗腿子便道:“老太婆,你是不是嫌命太長了,也不打聽打聽,知道是非哥是誰嗎?說句不好聽的,弄死你們比踩死一隻螞蟻還容易,現在是非哥相中了你家的姑娘,識趣的,趕緊說個價,你們拿了錢,我們帶走人,兩不相欠,公公平平的,這買賣很划算,如果不識趣,那就別怪我們心狠手辣了。”
花牡丹的婆婆聽後,並不懼怕,她好不容易給自己兒子尋了一個好媳婦,怎麼可能轉手再賣給別人,就是拼了這條老命,她也不能這麼做。
“你們……你們還有沒有王法?就是給再多錢,我們也不會答應,你們給我滾,再不滾,我就報警了。”
“王法!你還給我講王法!太可笑了!”狗腿子狂笑道:“我們是非哥就是王法,鎮子上他說一不二,誰敢抗衡?再說他縣裡也有人,你們就是報警了,也討不到好處,勸你們還是乖乖地應下來,省得自討苦吃。”
花牡丹的婆婆怒不可遏,抄起旁邊的掃帚就朝着狗腿子那幫人揮舞,可她畢竟年老體弱,狗腿子一腳就將她踢倒在地,指着她罵道:“臭老太婆,你是活膩歪了,好話給你說了千遍,你就是不聽是吧!來人,給我打!”
於是幾個人就摩拳擦掌衝上來,花牡丹的公公不顧一切,撲上前去,護住自己的老伴,一邊哭着哀求道:“別打了!別打了!我們答應就是!我們答應就是!”
聞言,花牡丹心涼了半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着公婆連番哀求,求他們不要賣了自己,可是她的公公已經鐵了心,說道:“孩子,是我們對不起你!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胳膊擰不過大腿,認命吧!”
因爲爭吵,自然引來不少村民圍觀,這其中就有紅月,但她和大家一樣,只是站在門外遠遠地看着,沒一個人敢過來說句公道話,大家心裡都有數,這幫人不是善茬,沒必要惹禍上身。
“爹,娘,你們萬萬不能答應,她是我媳婦,我請求你們不要賣了她!”
一個聲音陡然響起,循着聲音看過去,但見花牡丹的男人,那個癱瘓的男人不知何時從裡屋爬了出來,眼中帶淚,正在艱難地朝外爬着,可是爬了半天,那個高高的門檻還沒有爬過去。
看到此處,花牡丹的公公從地上站起來,幾步來到兒子面前,哭道:“兒子呀!不是爹孃狠心,這幫人我們惹不起啊!以後我們再給你找個更好的。”
男人沒有理會自己的父親,眼光轉移到母親身上,“娘,你平時最疼孩兒了,可是孩兒情願不活了,也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將我媳婦往火坑裡送啊!不要啊!千萬不要啊!”
他的母親無奈地搖搖頭。
再看花牡丹已經哭的不成人樣了,她知道她的男人對她好,甚至可以拋棄自己的生命,可是她不能將災難帶給這個男人。
再這樣僵持下去,說不定會鬧出人命,算了,認命吧!如果人生註定有此劫難,不管怎樣掙扎,都是逃不掉的。
狗腿子也不想再耽誤下去,既然人家都答應了,那就趕緊帶人走吧!於是扔下一沓錢,就命人將花牡丹帶走了,花牡丹沒有再掙扎,所有的掙扎與反抗都是多餘的,徒勞的,沒用的。
在被帶走的時候,她轉頭看了她的男人最後一眼,用眼神向他道別,儘管不捨,但已是身不由己,她的命運從來都不是掌握在她的手裡,未來會怎樣?等待她的又將是什麼樣的荊棘叢林?她不知道,只能聽天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