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柯的眸子猛地緊縮起來,背後有冷汗滲出,把他的後背都完全打溼了。
不過在這時候,反而不能慌亂。心神一亂就是在找死。
眼神一轉,開始變得沉靜,一下子冷靜下來,仔細向眼前的一隊士兵看去。
在周柯的面前,諾大的市集一下子變得空空蕩蕩。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原本密集的集市就已經空無一人,熙熙攘攘的人羣消失不見,只在地面上還殘留着一些菜葉和瓜果皮。
喧鬧聲,吆喝聲,叫罵聲,等等等等,全都全部消失不見。
之前的一切都好像只是一場夢境,或者說他自己現在就處於夢境之中。
不然,怎麼可能這麼快眼前的市集就已經消失不見了呢?
或者說,這是一種法陣的效果?周柯心中暗自想着。
畢竟什麼夢境之類的言論,還是太過荒唐了,必須自己是處在夢境之中這種想法,他更願意相信這是法陣的效果。
這時候,整個空間之中只剩下一個個鐵皮靴和地面摩擦碰撞時發出來的聲音,寂靜到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夠被清晰聽到。
沉默,難以形容的沉默瀰漫在這片空間之中。
這股無聲的沉默,幾乎要令人感到窒息。
在周柯的身前,出現了一隊甲兵,這些甲兵都穿着金黃色的鐵甲,頭上戴着一個頭盔,只有一雙空洞的眼睛從頭盔中露出來,帶着一種空洞漠然的感覺,好像並不是活人。
不過這時周柯心中還有一些僥倖,萬一他們看錯了呢?
而且,他能夠確認自己並沒有露出半點馬腳。於是,他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感應了一下眼前這些士兵所處的層次。
都是練氣二層的層次,雖然看起來與靈池相比不過是兩個等級的區別,但實際上的差距卻是天壤之別。
儘管並沒有像是練氣幾層一樣這樣嚴格的劃分,但是多年來的經驗讓他能夠明確的感應到眼前,這些士兵所處的能級。並且,就數量上來說的話,也只是正好二十人。
也就是說,對他沒有威脅性。
他現在把敵意隱藏在心中最深處,心中沒有一絲半點的殺意或者是敵對的情緒升起,在外表上面沒有表露出一絲半點的威脅性。
他的氣息隱藏到極點,心臟的跳動,血液的循環,乃至是汗水的流淌都跟一個普通人一般無二,就算是一個普通人受到了驚嚇。
他放鬆了神色,手中的糖葫蘆串兒緊緊握在右手裡,同時不自覺的緊緊抓住了自己左手邊的腰包,神色中帶着一些討好和諂媚,討好的說,“軍爺們,這是做什麼?我,我是做生意的,我就一生意人,來這兒也只是爲了賺點兒小錢,這—是不是犯了什麼你們忌諱呀,那這點賞錢就不成敬意了。”
同時,周柯他臉上也佈滿了汗,背後同樣也有汗水,還略待好奇的看了一下他們身上所穿的鎧甲,臉上有些肉疼,十分不捨的拿出了一些銀光閃閃的碎銀。
一個個或大或小的碎銀在陽光下閃動着動人的光。
可惜的是,這些僞裝並沒有絲毫意義。
或者說,如果是普通士兵的話,在看到他這副僞裝出來的外相的時候,或多或少會有些疑惑,就算是知道了他可能是一位暗探,也不由得會產生一點懷疑,自己是不是猜錯了呢?
然而,他眼前的並不是普通士兵,而且之前就已經有了足夠的消息。他們不會思考,不會疑惑,不會在戰敗時退縮,也不會有什麼感情之類的多餘東西。
他們是道兵。
爲首的一位甲士沒有理會他的任何言語,在到達了最合適的攻擊位置時,眼中寒光一閃,冰冷無情的目光在確定了眼前的目標之後,舉起手中長劍,直接舉起,然後揮下。
簡潔明快,動作迅速。
劍光凝成一層薄薄的劍氣,直接斬了過去,帶着龐大的威力。
他焦黃的臉上這時候驚駭欲絕,一下子被嚇得不敢動彈,只是略微偏了一下腦袋,哆嗦了一下,好像是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這道攻擊。
周柯手中的東西灑落一地,原本的銀子灑的到處都是,手中的糖葫蘆串兒也掉在了地上。
只是狗屎運而已,對的,就是這樣的結果。無論在什麼人看來都不過是他運氣太好了,恰好躲過了這一劍而已。
周柯全身上下打着寒顫,雙腿站立不穩,哆哆嗦嗦的,臉上還有幾分恐懼,好像還沒有反應過來。
他正想要出口,這時候另一道攻擊又從另一個方向過來了。
似乎也只是巧合,這一擊好像比上一次攻擊要強上一點?
不多,只是一點。就卡在他躲避的方向上面。
周柯似乎已經明白自己之前的僞裝已經失效,眼中神光凝聚,原本的猥瑣之氣一掃而空,只是臉上的肌膚微微一動,就變得風流俊雅,雖然並沒有任何動作,但也顯露出一種氣度來。
和其光,同其塵。無聲無息,不言不語。
無聲無息之中,他不知道從哪身上的哪個地方取出一把短刀來,在無聲無息之中悄悄刺出了一刀。
然後,這一刀砍在了爲首的士兵身上,恰好砍在他的脖子上,頓時,血光飛濺,這名士兵就倒在了地上,只是,這血似乎是藍色的?
位居中央的甲士一揮手,漠然無情的繼續指揮着自己的部下進攻。
雖然是在被動進行進攻,不過周柯他的動作中還有幾個遊刃有餘的味道,輕鬆,明快,甚至能感覺到這種戰鬥好像是一種藝術。
沒過多久,就再次有士兵負傷,也有士兵死亡,只是這次,就不是割喉這樣直接就死亡了。
而在一位士兵受到極其嚴重的傷勢時,在傷勢還沒有嚴重到直接死亡的時候,位居中央的甲士就讓這位甲士前往後方進行恢復。
沒過多少時間,受傷的道兵就又恢復了,再次加入戰鬥。
而在戰鬥的過程中,周柯也變得越發的有些吃力。
雖然還是能夠掌控住局勢,但是周柯心中已經有了幾分不妙的意味。
似乎,自己會翻船的樣子?
他的心中不由升起幾分恐懼,恢復力強的敵人他也不是沒有看到過。
但令他恐懼的是,這些士兵似乎絲毫不爲自己戰友的死亡所動,動作沒有一絲半點的變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