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師兄,那‘篡道者’是什麼人,爲何師兄會如此痛恨?”戰鬥結束後,在休整之時,一名修士問出了大家的心聲,所有人都看着玉國玄,對於‘篡道者’每個人都非常好奇。
慕輕塵在剛纔與那些北暮宗的修士交手時便已經發現,雖然那些北暮宗的修士,修爲已經穩固在罡煞二境,但是對於各種術法招式,乃至是體內真氣的調用,其效率都是慘不忍睹。
這種操控真氣的手法,即便是連雲山脈上的內門弟子,那些未破四境之人,都遠比他們要熟練得多,這些人給他的感覺,就像是剛剛接觸真氣一道不足十年的新手一般。
或者說這些人身上的真氣,根本就是沒有經過長時間自身的凝練,無法心神運使自如。
若非是其身上那純正的真氣,慕輕塵不得不懷疑這些人是否是修士。
站在這片廢墟上,這裡是坤木縣城的北暮宗駐地,也是他們今天行動的最後一個目標地點,但這僅僅是代表着一個新的起點而已。
北暮宗所屬之人,無論是修士或是凡人,只要出現在此地院府之中,再有當地的修士指正,確認其北暮宗弟子身份之後,統統都被玉國玄下令全部擊殺,不放過任何一人。
“篡道者,不尊大道,不修道心,施篡逆之舉,當誅!”玉國玄仍舊是這般殺氣騰騰地說着,但是卻沒有半點想要解釋所謂‘篡道者’的意思。
得不到想要的答案,衆人也感覺到許些無趣,但玉國玄在整個北瀚中軸線上,積威多年,作爲一名擁有着超越級別戰力的鎮海境修士,這裡沒有一個修士願意得罪與他。
甚至沒人敢膽在他面前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在整個北州之地,不僅是白夜堂,七大宗門,以及那些遊蕩在北州大地上的三大道修士,除了極少現身的明心境修士之外,鎮海境之中,無人是玉國玄的對手。
北州年輕一輩的第一高手,並不是別人吹出來的,而是在無數場大戰中,持着手中的厲旭,在重重強敵的環伺之下,浴血奮戰,踏着那森森白骨,殺出來的威名。
這時喬東籬卻是走過來,將慕輕塵拉到一旁,兩人都是從東州被調過來支援,彼此之間又是舊識,躲到一旁去敘舊,也沒人說些什麼。
“慕師弟,關於‘篡道者’之事,你就不要多問了,該知道的時候,自然會知道,另外,此次北伐之事,非同小可,以你聚煞境之能,在牽扯着整個北州的動亂中,並不能幫上什麼忙,如果願意的話,我可以與孫諄長老通稟,讓你回連雲山門。”
慕輕塵怎麼也沒想到,喬東籬竟是勸說自己回連雲山,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看,他都沒有義務責任來擔心自己的安全,更何況如同自己這等真傳弟子,進入白夜堂的唯一目的,那便是以諸般險境來磨練自身,遇上北伐謀逆之事,對許多人來說都是求之不得。
唯有更加激烈艱險的戰鬥,才能夠更爲促進他們在大道路途上走得更遠。
“喬師兄,此次北伐究竟是藏着什麼隱秘?如此危險?”慕輕塵沉默片刻後問道。
喬東籬皺着眉頭,無奈說道:“具體的我也不知,但若只是北暮宗一家,根本無需調動三州白夜堂之力共謀,或許是背後宗門還醞釀着某種大計。”
“三州之力?!”慕輕塵壓低了聲音驚呼道,還好此地已經被喬東籬隱蔽地佈下隔絕音聲的禁制,若不然憑藉白夜堂修士敏銳的感知,這段距離,誰都聽得清楚。
“嗯,白夜堂所屬,東州、司州兩地的修士,前日便已經出發,我是第一批抵達這裡,後面的同門師兄弟都聚集在北瀚州府,等待着堂中的指令,若是區區一個北暮宗,自然是用不了如此大的動作,並且後面還有東華道的前輩隨行……”
喬東籬言至於此,慕輕塵已經是從這一小段話中,獲取了巨大的信息量。
東華道的前輩隨行……很明顯就是東華道真正的戰力已經出動,天下八大道沉寂多年,根本力量皆是隱匿在山門之中,近百年來,大多都是憑藉各座外道,以及門下那些如同白夜堂這般聚集着年輕一輩弟子的機構在相互碰撞着。
而只要宗門內真正的戰力還未出動,在此之前,無論局勢打得如何,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過是一場戲而已,只要北瀚中軸線仍舊在晉朝手中,北州被屠戮一空也不是什麼大事。
“從目前種種跡象來看,沉寂百年之後,大戰又將起,這可不是西州之地那些所謂的‘大戰’,俗世王朝之間的戰爭雖然激烈,但近百年來也是在抑制各自的舉動,若是八大道也出手,諸方勢力之間的大戰一起,鎮海境之下,皆爲螻蟻。”
喬東籬手一揚,將布在身周的那一道禁制散去,轉身便走,很明顯,他不願意多說。
他們都是被排離出‘頂尖’行列的弟子,雖然是身爲接承宗門道統的真傳弟子培養,但進入白夜堂,本身已經是被宗門內卻認其無法憑藉自身的天賦踏上巔峰所在。
與那些被宗門雪藏起來,送入那更爲隱蔽玄奧之所進行潛修的天才弟子不同,他們這些真傳弟子,每一位都擁有進入鎮海境的實力,只要給他們足夠的時間,鎮海境完全不是問題。
但沒有人願意如同‘陳慶之’那般,雖然是擁有着絕世的力量又如何,一劍之威,力壓無數明心之人又如何,當數百年壽元耗盡,等待他的,那便是真氣潰散,身化虛無。
壽元,對於所有修士來說,都是一個極爲重要的界限,無數的天資卓絕之輩,便是飲恨在歲月的消磨之下,或許再給他們一段時間,這個世界將因爲他們而變得不同。
長生不朽,永生不滅,或許大多數人對於後者都沒有太大的概念,但是長生之術,出身於青辰道這等繁衍萬年的宗門真傳弟子,他們見識過太多的長生之人。
無論是莫求山,或是荀玉、正陽,這些明心見性,乃至是化神顯念之人,那一個不是數百年的修煉之途,無論是心神或是軀體,都是保持在人生的巔峰狀態,沒有絲毫衰落之相。
道宮鎮海,壽三百,明心見性,再延三百,化神顯念,至千年而不朽,再往上,那就是傳說中不死不滅,永生不朽的通乾至境的神話級人物了。
有限的時間,他們需要衝刺到下一個站點,才能夠獲取更多的時間,而這一切的達成,便是需要藉助諸般外力,鎮海境之下,無論是多麼珍貴的丹藥,都註定與他們無緣。
唯有生死之間的那一線,在那忘我搏殺之際,以最爲純粹的感觀,來追尋天地大道的軌跡,以燃燒的生命,來或許那隱藏在諸般法相之下的玄奧之秘,這纔是他們所能追求的。
而慕輕塵,便是其中最爲急迫的人之一,他給自己訂下的時間不多了,雖然明知道這是虛妄之念,別說是幾十年的時間,再多十倍百倍,也是無法達到的傳說之境。
但現今還剩下那一絲希望,便容不得他放棄,只要還有一線生機,說什麼也不願放棄!
…………
三日之後,喬東籬接着堂中傳來的命令,回到北瀚州府去,而慕輕塵卻是沒有接到任何調令,仍舊是呆在玉國玄的手下,此時,玉國玄所統領的臨水城右部,已經壯大到了六十人的規模。
當東州、司州兩地的白夜堂修士,大半進駐北瀚中軸線,並朝着更北邊的地方,向北暮宗各處據點發動一輪輪襲擊,白夜堂在北州的勢力,壯大到前所未有的程度。
昔日裡,將白夜堂擺在高位,但卻是近乎於無視的北州七大宗門,除了北暮宗這個被打入即將滅亡行列的目標之外,其餘六大宗門紛紛表示支持白夜堂在北州的一切行動。
誰都清楚,一旦惹得白夜堂背後的三大道出手,即便是投靠了乾龍道,也無法庇護他們在北州上千年的基業,忍受三大道的威壓,受一時之屈,或是被連根拔起,滿門滅殺,其中孰輕孰重,每一位宗門的掌教都非常清楚。
玉國玄外放到北州來,已經有十年的時間,據右部的修士爆內幕,玉國玄的家裡在青辰道中也是有好幾位身居高位的人物,算得上是‘二代’人士,而他自己無論是資質或是修煉的勤奮度,在整個北瀚中軸線上,都是屬於頂尖。
十年的磨練,手上不知是沾滿了多少鮮血,北州年輕一輩第一人的威名,也是從這十年中殺出來的,鎮海彼岸的修爲,等到踏入道宮之境後,便是迴歸連雲山門之時。
鎮海境分三個階段,神橋作舟、踏足彼岸、道宮鎮海,也只有完成這三個階段之後,那纔是真正的成就鎮海境,從此鎮壓氣機,壽元直漲三百年,從凡人之軀,一躍成就半仙之體。
整個北州的修士都處在一種莫名的氣氛籠罩之下,白夜堂的北伐口號已經喊了出來,不斷匯聚的修士戰力,將原本有些空虛的北瀚中軸線填滿,甚至連身處於齊朝重圍之中的邊鎮之地,也是在不斷地聚集力量,堅守郡府,等待反擊。
此次北伐之舉,無論是白夜堂內部,或是整個北州的宗門,都非常清楚,在背後大晉朝廷與三大道的支持下,白夜堂所喊出的‘北伐’,不僅僅是針對逆反的北暮宗,更是將劍鋒直指侵入北州大片疆土的齊朝大軍與北狼部。
在天下大戰爆發之前,白夜堂此舉,直接找上了北狼部,卻是要決出北方年輕一輩戰力的強弱,即便是對於戰局沒有多大的影響,雙方背後的高人們,都想看看,這些未來的繼承人們,現階段究竟是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三大道之宗門,而他們最珍惜的是這些天才,而門下最不缺的,也正是這些天才。
是龍是蟲,溫養了數十年,拉出來找上合適的對手戰上一場,什麼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