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傳訊,讓整個純陽殿都陷入到一片混亂之中,加上之前那幾個月的重重迷霧,所有人都朝着那宮殿而去,所有人都想要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慕輕塵也不例外,急忙朝着殿中趕去,初步聚煉煞氣完成之後,他從楚弦那裡討了一道化虹之術的修煉方法,雖然煞氣不穩,但在沉碧的主導之下,還是能夠勉強飛起來。
速度緩慢不說,連第一層罡風都無法上去,只能離地百丈而行,遇到某些較高的山嶺都要繞着飛,生怕一個提氣不穩,那便是落得一個粉身碎骨的下場。
當下不再猶豫,直接御使煞氣,化成道道虹光環繞在身周,手中沉碧光芒大放,散發出一道道無形的力量,將層層煞氣牽引而來,鎮壓住。
整個身體都被層層虹光所籠罩之時,催動手中沉碧的真氣,虹光猛然一陣,整個軀體被籠罩在光芒之內,如若是一道離弦之箭,猛然飛騰而起,直直衝上雲霄。
遨遊太虛,出入青冥,乘御雲霞,與日月伴行……
慕輕塵雖然還遠未達到這般境界,但並不妨礙他心中自己幻想着……
一路上,在那更高層的罡風上面,不時一道璀璨的光芒閃耀着,以一種極高的姿態,瞬息間超過了慕輕塵這一道‘漫步於雲霧之間’的虹光。
天空上並沒有塵土能夠灑到他身上,但捲起的氣流罡風,仍舊是將他的虹光衝得搖晃。
慕輕塵被這幾道虹光連續超過,心中也是極爲不忿,但任憑他如何催動真氣,卻是遠遠無法觸及到前面幾道虹光的尾巴,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光芒逐漸消失在天際。
後面趕上來的虹光越來越多,隨着接近純陽正殿,整個天穹之上,密佈着諸位修行弟子駕馭的虹光,幾乎是將大半個天穹都給遮掩住。
不斷有人御乘虹光落在殿中,走了進去,但更多的人卻是盤旋在外面,靜靜等待着。
對於陳慶之這位執掌純陽殿十五年的老人,這一個號稱絕世之人,這些在純陽殿中被他壓制了十五年的真傳弟子們,心中早已經說不出還是否是當初的那一股不忿之氣,亦或是單純爲了宣泄被壓制十五年的怒火。
陳慶之鼎盛之時,自然是沒人敢圍在這裡找事,連明心見性的修士都能一劍斬落的實力,即便是身處於這連雲山脈之中,在各位化神境高人不出面的情況下,還真的沒人能夠製得住。
但今日,這一道遮掩了整個純陽殿天空的陰影,即將消散,隨着歲月的流逝而煙消雲散。
或許就在明年的破禁試煉上面,失去了陳慶之的強力壓制,他們其中大部分人都能夠破禁而出,這偌大的純陽殿,再無人能夠困得住他們。
陡然間,在純陽正殿的正南方向,一片浩蕩的流光,幾乎是化成了最爲璀璨的漫天星雨,無數道虹光橫跨而來,整個天穹都被這瀰漫的閃耀光輝所遮掩。
“那是昊穹府的羅長老、司徒長老!”在純陽殿上,諸道虹光之中忽然有人喊道。
明顯是通過術法擴音而出,裝得這麼假的驚呼,也是引起了場中無數人的鄙視。 ωwш ●тt kán ●¢ 〇
你昊穹府雖然勢大,但也用不着如此作假來給一個似是而非的排場吧。
場中每一個人都不是等閒之輩,自然不會受到這些劣等的刺激,每一位弟子都御使着虹光,隱身與那漫天雲霞之中,冷眼旁觀着這一場壓制了十五年的爭鬥。
十五年前,陳慶之一劍斬落七大明心境高手,奠定了化神之下,無人能敵的崇高地位,也從此一劍將純陽殿中諸位長老、執事、弟子壓制得死死的,從此一手遮天,執掌純陽!
而今天,那位絕世之人,卻終究是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襲,在那浩蕩的時間長河沖刷之下,壽元終將耗盡,今日之後,那純陽殿的天將被傾覆!
場中諸位弟子,都是從各自學府中挑選出來的精華,投入到這純陽殿中,不過是爲了今後走出青辰道的庇護,讓自身的修爲轉化成純粹的戰力,足以在外界自保,乃至是成長爲十五年來那位唯一走出去的那位弟子的高度。
每一位修真少年心中,都有着一個仗劍而行,馳騁天涯的夢想。
誰不想一道劍光所至,羣魔俯首,諸邪易闢,誰不想走到每一處,都是一衆恭敬崇拜的眼神,誰不想登上那傳說中通天徹地之境,誰不想讓自己名流千古,流芳百世。
他們心中所想的,也是目前所需要的,並非是困在這純陽殿中,終日擊殺着那些被天機閣、東蒙閣投放進來的道兵妖獸,也不是想要與這些同門師兄弟生死相爭。
他們所追求的,卻是那縱劍九州,轉戰千里的豪情,並非是終日困於此地。
十五年,足夠將許多人的熱情都給磨滅,即便是壽元漫長的修士,也不願意在這裡白白耗費上十五年的時間,雖然在這十五年裡面,每個人都學到了許多,每個人都成長了一大截。
純陽殿中的修行,在青辰道中算得上是最頂級的待遇,甚至是連傳說中最頂尖的演法堂、太極洞府,那兩處傳說級的修煉之所,從裡面走出來的弟子,面對那位十五年來,純陽殿唯一輸出的弟子,都不得不甘拜下風。
以昊穹府爲首,包括朝龍府、玄夕府、青璇府等九大學府,皆是在幾位長老的帶領下,率着府中弟子而來,除此之外,鎮山殿、刑罰府、文辰殿,乃至是山河殿都來人了。
密密麻麻的虹光,環繞在純陽正殿的正南方,靜靜地等待着什麼。
慕輕塵不斷地壓抑着煞氣虹光,將自身隱入那周邊的山嶺之上,剩下那些爲數不多的聚煞境的修士也都是這般做法,依照他們的修爲,若是等下真的爆發衝突,連餘波都能夠讓他們直接從高空之上摔落下來。
正午之時,等待着一個早上的修士,仍舊是保持着原來的位置,沒有半點混亂。
期間不斷有人進入到殿中,隨即又再度乘御虹光飛了上來,他們並沒有帶來什麼消息,一切都被抑制着,像是在醞釀着什麼,諸多不知情的弟子,只能靜靜等待着。
甚至有些人已經尋着幾處靈氣濃郁之地,降下虹光,靜靜地打坐練氣,他們等了十五年,也不在乎多等着一兩天,養成的修煉習慣,此時也根本不顧這是在諸位弟子、長老在場。
每一位純陽殿中修行數年的弟子,都擁有這般極爲堅毅的心志。
無論場合,無論時間,自己認爲正確的事情,便是顧不上太多的禮法,雖然對於青辰道的禮儀並沒有無視,但很大程度上,關於那些刻板的講究早已經拋棄。
在這裡模擬的是最爲真實的戰場,戰場上可沒有這麼多的禮儀,每個人都在傾盡全力,將自身的戰力盡可能地發揮出來,誰都不會去跟你講什麼禮儀規矩。
在這裡,力量纔是唯一溝通的手段,唯有手中的法劍,那纔是最值得信任的。
正午過後,當慕輕塵已經開始考慮是否應該開始演練純陽劍術之時,場中形勢大變!
只見純陽殿的正南方向,無數道玉石柱光芒大放,其中所刻紋的道道照明符紋猛然爆發出陣陣強光,即便是距離得這麼遠,但慕輕塵卻是還能夠感受到其中刺目的強烈衝擊。
佈置在玉石柱表面上的道道符紋,此時卻像是受到了某種力量的擠壓,從那石柱上,層層脫落下來,露出裡面斂藏的東西。
金色的光芒,當第一道玉石柱上爆發出這般強烈的金色光輝,彷彿是引爆了某種深藏千年的佈置,整座巨大的宮殿,萬千到光輝猛然爆發!
這一刻,整座宮殿真的是如若化成乾陽行宮所在,無數道璀璨刺目的光輝,浩浩蕩蕩的陽氣,無邊無際的威嚴,籠罩着整片大地,將場中每一位修士身上的氣息都給鎮壓了下去。
還未等場中的修士反應過來,組織起有效的抵禦。
卻是看到一片更爲明亮的光輝,從那九天之上滾滾而來,無數道金色的流光,所匯聚而成的狂潮,如若是那萬馬奔騰而來的天庭大軍,浩浩蕩蕩,勢不可擋!
這片流光狂潮,瞬息之間,傾落在純陽殿上,濺起無數道巨大的光輝,將整座宮殿都給籠罩起來,幾個呼吸間,整座宮殿,便是在那一整排的玉石柱支撐下,撐起了一片金碧輝煌的光幕,覆蓋整座宮殿之上。
而就在此時,一點火光,從純陽殿的中央之所,那核心區域的正中間,陡然而現!
那是一點火星,更像是在無邊浩蕩陽氣環繞之下的乾陽所在,在那出現的一刻,整座宮殿上所環繞的氣息,像是受到了某種無形力量的牽引,瘋狂地朝着那處匯聚而去。
那並不僅僅是一點火星,雖然它是那麼的渺小,相比於整座籠罩在璀璨光輝的宮殿來說,只是那微不足道的一點。
但是在場中所有修士的眼中,那卻是象徵着一個神話,一個即將潰滅的神話!
那就像是夕陽的光輝,投射在世間最後一道光束那般,雖然美麗,雖然富含着那落寞之感,雖然足以染紅大片的天際,但卻是失去了原本那一股浩蕩之威。
而此時這一道火星也不例外,雖然在一出場之時,那便是牽引出瞭如此浩蕩的威勢,但不可否認,其中所斂藏,現今已然散發出來的那一股垂暮之意,卻是每個人都能夠清楚地感受得到。
陳慶之,那一個稍顯瘦弱,而臉上面容已然是衰老到極致的老者,身上所披的那一件灰色道袍,已經開始出現道道裂痕,甚至是將衣袍上,那幾處蘊含着浩大巨力的符紋繡記都給撕裂,這件上品寶衣,此時卻是失去了其最爲珍貴的價值。
但只要它還披在這個人身上,那麼世間便是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將其忽視。
陳慶之就這般靜靜地懸在大殿之上,身周那是七朵靜靜燃燒着的金色火花,映襯着下面那金色的火海,更顯出了幾分神秘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