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的節奏已經被那位疑似武修的人物帶動着,而這等極高頻率的攻勢,毫不間斷的壓迫式打發,讓所有的修士都無法適應,一口提起的真氣剛剛消耗完畢,還未等另一道真氣接替,對方的攻勢便已經壓了上來,不給予絲毫喘息之機。
李凝被一槍擊飛出去,生死未卜,剩餘的五人發揮着此生最強大的力量,艱難地抵擋着那執搶武者那越來越兇猛的攻勢,五打一,五人統統都是凝罡境界的修士,面對這位修爲境界與之相同的武修,卻是處於劣勢!
被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方溯一邊思索着破敵之法,一邊放棄了以劍術禦敵,從而是凝結起數道法印,在那執槍武者身周,佈下層層束縛術法,牽制着他的行動能力。
但他很快發現這種方法根本無法起效,那武修只需以手中那一柄大槍橫掃而過,洶涌凌厲的氣勁,便是能夠在瞬息之間,將瀰漫在身周束縛着他軀體的那無數道無形絲線盡數斬斷。
此時掀起的濃烈塵霧落下,此間一片清明,身後壓陣的其餘四位修士也看清楚了場中的局勢變化,眼看方溯所率領的五人竟是被壓制得節節敗退,而李凝被擊飛到遠處,躺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皆是一驚,隨即用不着方溯呼救,三位武修騰空而起,直撲而去。
靈覺被那執槍武者所幹擾,陷入一片混亂,但方溯還是在身形挪騰之間,看到了朝着戰團衝來的三位武修,手上更運起了幾分真氣,妄圖逼退這武者的攻勢。
身爲修士,特別是在慘烈的戰場上磨礪出來的修士,即便是身處於這種靈覺遮蔽的狀態,對於場中局勢的變化也是擁有着極爲敏銳的感知,看到方溯拼命阻止起反擊,心中雖不明,但彼此之間的默契還是使他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同樣的動作。
心下一狠,決然以性命相搏!一絲生機都沒有留下,五人在此時,出手便是以命換命的極致殺招,絲毫不顧及那侵至身前的槍鋒,皆是將自己逼上了絕境死路!
從一開始便是保持着這等冷漠得如同死人一般的臉龐,那執槍武者臉上的表情終於是出現了一絲變化,並非是他們希望中的驚恐或是慌亂……而是不屑!
來不及細究,只見那一道大槍攜着凌厲的氣勁橫掃而過,將三人的劍鋒直接格擋開來,巨力牽動下,方溯三人身不由己地朝後急退,那大槍力道近竭,卻見得那武者挺身一個突刺,槍鋒對劍鋒!絲毫不肯退讓!
那修士也是狠下心,抱着必死之念,放棄一切防禦閃避的念頭,全部力氣皆是灌入這一道劍鋒,寧死也要給他捅破一個血窟窿來!
‘鏘!’又是一聲清亮的金鐵交鳴之聲,尖銳的聲響刺痛着所有人的耳膜。
但現實所發生的一切,卻是狠狠地將所有人的心神刺得更痛!
那修士被一槍生生刺穿,高高挑起,力勁一抖,洶涌的真氣將整個身軀撕裂,無數血肉飛濺,槍勁一震,將掛在上面的屍體狠狠甩出,在空中直接炸成一片血霧,屍骨無存!
而那捨命一擊攻出的一劍,包含着那修士畢生最強的一股執念刺出的一劍,卻是在那武者身周那一層洶涌的煞氣下,直接被碾成一堆破碎的廢鐵片,四下飛濺,狠狠地插入岩土之中。
只是逸散出來的劍氣鋒芒,將執槍武者身上那件殘破的鐵鎖甲割裂出一道傷痕,鮮血涌出,染紅了一大片,但很明顯,這捨命攻出的一劍,在這位武者身上,也只留下了一道極其微弱,幾乎對於他戰力發揮毫無影響的傷痕。
最後一位修士在同門被大*穿的同時,紅了雙眼,真氣暴起,不顧一切地欺身上去,但那道劍鋒還未劈斬而落,卻是在那武者左手一拳轟擊下,將手中的法劍直接打得凹陷下去!
心血相連的法器,身感同受,法器重創,那修士氣海大震,經脈逆亂,真氣潰散,狂噴着鮮血,倒飛出去,躺在地上直接昏迷過去,即便死不了也要修養好幾年。
藉着這兩位修士的拼命,其餘三人終於是脫離了戰團,隨即三位武修圍了上來,轉瞬間同門便是一死兩重傷,皆是一同修煉數十年,親如兄弟的人,換做誰都要紅了眼。
方溯退出戰團,第一時間便是凝結法印,同時大聲喊道:“燕師弟,用封覺印法!”
剛剛催動真氣,還想持劍再上去衝殺,爲師弟報仇,聽到方溯的話,燕姓修士只得強壓下那股騰起的怒火,收起劍光,雙掌在身前凝結印法。
‘封覺印法’這道在北州之地赫赫有名的法印,並非是出自黃楓谷,而是在月前,爲了鼓舞北州一衆宗門的士氣,白夜堂刻意傳授給各大宗門的一道秘傳法印。
這道印法本身並沒有具備任何殺傷能力,但卻是擁有着極強的束縛能力,能夠隔絕修士的靈覺感知,乃至是封堵修士的六識七感,使其戰力大降。
這等甚至是足以跨境界束縛敵人的法印,威力之強,超乎所有北州宗門的預料,在最短的時間內傳授予門下衆位弟子,而方溯與那燕姓修士,便是有幸接受這道印法傳承的弟子。
任何明心境以下的修士都需要承受這一道印法的束縛,修爲境界越高,所能夠束縛的六識七感便越多,傳聞修煉至高深,甚至足以直接將所有的感知永久性剝奪。
這一法印,唯一的缺陷,便是需要一定準備時間,因此需要擁有一定的護衛力量。
而現在那位執槍武者被三位同門武修擋住,正好是給予了他們這一段寶貴的時間。
靈元之氣剛剛凝聚,那位執槍武者,便是感覺到了什麼,陡然間槍勢大盛,縱身而起,又是一招浩蕩的槍法攻出,直接將圍上來的三位武修生生逼退。
武修是修士中最擅長近身搏殺之術之人,但在這位武者的槍下,卻是表現得如同法修被人貼身短打那般,騰起的身形,猛然提速,轉瞬間將他們打得暈頭轉向,組織起的防線被撕裂得亂七八糟,陣勢露出大片破綻。
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做出補救,卻是見得那武者在瞬息間身形一衝,執槍蠻狠地劈斬而落,兇猛的氣勁還未臨體,便已經壓迫得那位武修近乎於窒息。
手中長刀揮斬而起,身形晃動間,藉着這反震之力,脫離那槍勢覆蓋之域,而腳下所立之處,卻是在那槍鋒掠過,甚至還未真正接觸到之前,已經被那大槍上所逸散出來的濃烈氣勁,直接撕裂出一道深深的裂痕,伸延而出數十丈!
方溯心中一驚,手上的法印也不過是隻完成了一半,全力凝結印法,卻是根本無法抽出半點力氣迎敵,若是那武者殺來,必定葬身於其槍下,必死無疑!
但隨即,橫空殺出的一劍,化解了他的擔憂,定神一看,卻是那燕姓修士,直接放棄了印法,持劍殺入戰團之中,彌補了那位武修被逼退從而讓出來的防線空當。
被那燕姓修士所阻撓,那武者僅僅是身形一頓,隨即被甩開在身後的兩位武修便是催動真氣追了上來,另外一位武修與劍修也是朝着此處圍上來。
數人圍攻之下,那武者絲毫未顯露出半點敗象,甚至是將他們幾人壓制得毫無還手之力,如今的唯一希望便是寄託在方溯這道能夠讓這位武者表現得如此緊張的法印。
甚至連遠在後方的那位法修,此時也是站不住了,衆人身形疾速挪騰間,根本容不得讓他找到空隙施展術法攻擊,看着衆位師兄弟都在拼命,此時也只能催動着那尚不純熟的劍術,催動真氣衝殺上來。
衆人合力,數道劍鋒縱橫交錯間,所逸散出的氣勁四泄,在岩土地面上撕裂出無數道裂痕,不僅是抵擋住那武者的大槍,甚至還讓他被迫後退了一步。
這一步雖小,但卻是讓衆人士氣大振,彷彿是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手上真氣再度催動至極限,試圖趁勢將那武者的威勢徹底打壓下去!
“癡心妄想!”那武者自開戰以來,所說的第一句話,在真氣催動下,散發出那隆隆巨響,配合着手上那大槍的舞動,令腳下大地劇烈顫動着,崩裂出數道裂紋。
槍出如龍!狂涌而現的恐怖威勢,匯聚着這一股濃烈得近乎凝聚成實質的殺機,轟然攻出,宛如是幻化出一道瘋狂騰起的巨龍,重重地將兩位修士聯手阻截的劍鋒炸成一片粉碎!
槍鋒掠過,疾如風火,氣勁撕裂着空氣,化作無形的鋒芒,四下飛濺,甚至是在岩土上炸出無數坑洞,長刀橫斬而至的武修,刀鋒被生生掃斷,緊隨着連續十餘道槍鋒,如狂風驟雨般炸開,將他的身軀高高挑起,直接刺出十餘道力透軀背的血窟窿。
一步踏出,高舉長槍,力劈山嶽!
‘嘭嘭嘭……’炸起的岩土,噴涌出那近乎是足以撕裂鋼鐵的兇猛氣勁,直線伸延而出,直直朝着正在凝結法印的方溯襲去。
當機立斷,撤掉凝結了大半的法印,雙手匯聚成訣,俯身重重地拍在地面上,水土兩道濃郁元氣交融之間,腳下岩土劇烈顫動,猛然騰起一道黃色光幕。
‘轟!’
洶涌而至的氣勁狠狠地衝撞在那光幕上,巨大的衝力在光幕上生生撞得凹陷下去一大片,而逸散而出的氣芒更是撕裂着無數裂開,遍佈在方溯身前的岩土上。
十人隊的圍攻,片刻之間折損了四人,而對方只是肩膀上多出了一道毫不起眼的傷痕,戰力對比上巨大的懸殊,宛如天塹,讓所有人剛剛振起的士氣跌落至谷底。
“如何?”那武者冷笑着問道,言語間那一股不屑之意幾乎是匯聚成槍鋒劍芒,狠狠地刺痛了所有人的心神。
“你究竟是何人?!北暮宗?還是北狼部?”方溯強忍着那撤去印法從而傳來的真氣反噬,從記憶中挑出任何有可能來到這裡的敵人。
“北暮宗?北狼部?哼,這些又哪裡入得了我眼簾,不過是聽聞北地那位鎮海無敵的玉國玄隕落於此地,前來瞻仰一番罷了,卻不想還被你們這些小傢伙襲擊,哼哼,好膽!”
方溯幾乎是連哭的心都有了,早知道這位只是路過,打死他也不會率先動手,但是現在己方折損了四人,仇恨值已經爆滿,況且對方的態度也是表明了沒有半點和解的可能。
如今唯有死戰到底……
“想要來瞻仰玉師兄?便是用這些人的鮮血來祭奠麼……”一道聲音從極遠處響起,分明不是在場尚保持着意識清醒的七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