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這次到你後山來,就是想叫你陪我到後山頂上去觀風景,你有那麼好的雅興嗎?”夏天這樣問宋健。
“夏書記,哦!我就是一下子改不過來,夏天,你對我們後山的風景感興趣,要說我可沒那麼好的興致,我們生在這山中,每天開門就見山,你說那風景,可能在我眼裡那就是堆石頭,除了山還是山,如果你在這裡住上一年半月,你成天面對着它,不把你的眼看得昏花纔怪。”
宋健沒想到夏天會提出這樣的問題,他以爲夏天來後山就是來了解他的長毛兔生長情況的。是呀,人家可是拿着國家發給工資的國家幹部,可以在工作之餘去冷水的各地遊山玩水,自己一土老帽,怎能與他相比。不過話又說回來,既然你夏天到了後山,卻那山頂上看看也未必就是壞事。
“這麼說,你對自己的家鄉這片故土也不是懷有深厚的感情了。”夏天將了宋健一軍。
“那要看你處在什麼地位,如果我是象你一樣,離開了這裡,在外面又有一個良好的發展機會,多年沒有回來,突然回到故里,可能我的感情也深厚得很呢。”宋健說出自己的心裡話。
“是喲,我就是從進入大學後,就再沒多的時間回我的老家了,當時在家還沒有多大的感覺,但到了冷水之後,我就沒有回過一次老家了,人呀,都是有血有肉的感情動物,說起來我現在也是很想家的。”
在宋健面前,夏天毫不掩飾自己對家鄉的懷念之情,夏天的家雖然離青山縣並不是很遠,但是他沒有抽時間回去過,夏天也想自己的老父母,但是自己在冷水定下根之後,他已把所有的心思都有放在了冷水這裡塊土地上。
“說得對,只是就生在這個不起眼的地方,又不能做出啥讓人惹事生非眼的事來,你說有誰還能想得起人我來。從前劉雲鋒剛到公社,我本想與他來個裡應外合,沒想到他卻在失敗之後就連到這裡來一次也沒有了,現在我可是獨軍奮戰呢。”
對當初自己聽從劉雲鋒的安排,沒能收到應有的效果,宋健至今還心有餘悸,他不知這次夏天到後山,給自己帶來的是福還是禍,他也看出夏天與劉雲鋒之間的不同,但畢竟心裡沒有底。
“看我們這裡發啥窮感慨,說正經事,我想讓你陪我到你們後山這座大山上去轉一圈,看能不能從中找出點能改變後山人脫貧的希望來。”夏天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好,只要你夏天不是來找我去遊玩的,我宋健理所當然要奉陪到底,在後山我可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嚮導,我們馬上就走嗎。”
宋健反問夏天,原來他夏天並不是來觀風景的,宋健從聽到夏天說要自己陪他到後山觀風景從一開始的抵抵制心理變成想與他一起行動了。
“我早已看出了其實你對陪我去遊玩並不是心甘情願的,可能的話,我今天還得趕回公社去,就是沒有看到可以利用的價值也沒什麼了不起,權當我們又回到少年時代。”夏天怕宋健陪自己一天之後一無所獲心裡喪氣,他這樣給宋健打氣。
“那沒什麼,我們農村可不是象城裡人那樣把時間看得金貴,反正就當給自己放一天的假就過去了。”
宋健的話對夏天是個震動,人家發達地區早就提出了時間就是金錢,而在冷水這個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時間了,象宋健這樣有志氣的人也不過是在蹉跎歲月,夏天心裡有種澀澀的難受。
如果有一個項目能讓冷水人把時間充分利起來,他們不也就過得充實得多了,而這樣的機會能出現嗎,別的地方辦廠辦場,而我們呢,卻在辦連自己都不知有無結果的事,夏天在腦子裡反問自己。
兩個年青人說動就動,他們沿着山下的茅草小路順着那條小溪盤山而上,路邊的小草早已顯得無精打彩的樣子,路的兩旁的樹木都開始把厚重的葉子脫下了,餘下光光的枝條與樹幹,這秋後冬天真的就要來臨了。
路過那條山澗小溪,夏天忙跑過去,他捧起那山泉水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他覺得這裡的山泉水與城裡的自來水的味道就是不一樣,這水一入口,就有一種甘甜,純醇,滑爽,回味幽長的感覺,與城裡人享用的那種經過氧元子消毒後還餘留淡淡的漂白粉味不知要好上多少倍。要是把這泉水弄到城裡去,城市人就可以享受純天然水,而後山人也能增加收入,難道不是兩全齊美的事嗎。
“哎,宋健,這條溪水一直都沒有斷流過嗎。”夏天問宋健。
“你這人真怪,這裡這麼一座大山,就貯藏不了那小小的一溪山泉水,告訴你,要是你不是在這個枯水季節來這裡,這條小溪起碼比現在的流量要大一倍多,只是它流得多與少與我們今天的主題又有啥樣的關聯呢。”
宋健根本就沒想到,現在夏天心裡在想什麼,這小溪水還是我們後山人的發財路,我纔不信呢,在外面人家用的是消毒自來水,誰還有心情跑到你這裡來取山溪水。
“宋健,你想過沒有,現在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城裡人特講究養成生之道,他們就想讓自己多在這個世上存活些年限,他們都拚命地保身子。在我們這些地方沒人注意這個問題,認爲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其實這種想法本身就是錯誤的。人家發達地區的人們,他們最講究食用綠色環保的水了。在沿海地區,可能絕大多數人都會對自然產品情有獨鍾。如果我們把這裡的山泉水利用起來,把它通過再次淨化,送到外面去,那後山人不就有了一條水去銀來的路了嗎。誰說我們後山就是一窮如洗,我們可是抱着海龍王喊天干的人呢。”
夏天的話說得真實自然,千百年來,有誰又想到過把水也變賣成錢的呢,夏天想把這山溪水送到城裡去,有這種可能嗎。冷水人卻從沒往這方面入手過。
夏天剛踏上後山之路就給了宋健一個驚喜,他懂得真多,而夏天的城裡人的養生之道,使宋健感到他就是與衆不同。從前公社那麼多人到這裡來,就沒人想過那山泉水也會變成錢的道理,而夏天給想到了。不過宋健卻皺起了眉頭,就這小小的山泉水,就算它能變成錢,也不可能讓後山這千多人就望着它,靠着它來維持生活呢。如果真的把它利用了起來,照你夏天之意辦起一個水廠,也只不過能讓後山很少的人在這裡得到就業的機會。
夏天看出了宋健的疑惑,待宋健想得差不多時,夏天開了口,“宋健,你在想啥,不用你說我也猜測得到,當然這山泉水的利價值並不是很大,但是它給我們指出了一條路,就是這後山並不是長在這裡好看的,它會給我們帶來財富。我們要利用它,讓它造成福於民,只是我們現在沒有找到找到打開這座寶庫存大門的鑰匙而已,不可能這麼一座大山就沒我們的可取之處。”
宋健帶着心事與夏天再次開始往山頂上爬,一路上並沒有他們所期望而卻步的事發生,進入眼目的除了植被就是深埋在山下的那些石頭。這滿山的枯技敗葉就如歐陽修的《秋聲賦》所描字中的肅煞煞悲涼那樣,讓人不堪入目。本來夏天還想在那些現成的樹木上發現一線希望,但這種想法已經沒有存在的右能了。
越往山上走,心裡越是沉重,紅山在自己剛一到達那裡就有大片的青槓林印入眼目,可是這後山卻是雜樹叢生,又沒有人爲地栽種過有利用價值的樹木,如果說那條山溪水還讓夏天興奮了一把,但其它的卻是接連的失望。難怪揚婧叫自己不要盲目行動,她說得真是至情至理呢。
後山就是這個樣子,你夏天不可能一下子把後山給變個樣來,你只能按後山現在有條件,作合理的計劃安排,後山人要想靠山吃山,還是隻的搞農作物纔是正途。其它的可能性實在是太小了。夏天心裡很落寞,但雙不能把自己的情緒感染給宋健。
雖然在口頭上竭力給宋健打氣,夏天在心裡就很恨這後山的土地,你爲什麼就不與紅山一樣,讓我能心想事成。現狀是這山上就沒有與紅山一樣的滿山遍野的青槓樹,不可能讓後山人把青槓樹都栽起來等到它們長大之後再取材做那種菌類的作物。這裡的山上長的就是一些雜樹,而且也不是很大,就是做建築用的模板也不可能。
越往山上走,夏天的心裡越沉,他對能否在這山上找到靠山吃山的想法開始懷疑起來,如果真的一無所獲,那隻能在宋健的那些長毛兔身上做文章了,夏天在就要到達山頂時,他在心裡作出了這樣的決定。
從前冷水並不是沒有把後山放在心上,他們也作了最大的努力,後山就是這個樣子,你不可能把那些石頭作爲商品賣給出去,外面是在搞建設,修房造屋是要不少的石粉石子,但青山縣城周圍就有不少你這樣的石頭存在着,他們不可能捨近求遠到你冷水的後山來採石用料的。而你這裡連公路都不通,他們纔不會笨到這種做只虧不賺不生意呢。
越是要到山頂,夏天的心裡越沒有底氣了,宋健看出了夏天現在的臉色不是很正,人家夏天雖然不象白求恩那樣遠渡萬里重洋到中國來。可是他也是獨身闖到冷水來的,他要是象某些人那樣,做一個只會爲自己營造個人得失的人,他會不辭辛苦地跑到你後山來尋找後山人生錢的路嗎。
他們已快接近山頂了,卻還一無所獲,夏天默默無語,宋健作爲後山的主人不想讓夏天把失落收到心裡去。他忙提醒夏天,“沒什麼的,你看今天的天氣這麼好,我們權當是在搞一次野外旅遊罷了,後山的山上沒有可取之處,那不是你夏天的錯,我們都盡力了,不留遺憾就是我們的最大心願了。”
夏天沒想到自己邀宋健一起到這山上來,到了最後還要由別人來安慰自己,他有說不出的難受勁,當初人家揚婧好心提醒你,你卻一意孤行,到了後山又把宋健拖在一起,你不是在在折磨人嗎。
後山呀,你這塊處女地真不不屬於我夏天來開墾嗎?
本來依夏天的想法,在後山至少能找到一個能讓幾十上百人來操作的廠場纔是他的心願,而他實地考察的結果卻與初想相庭徑遠,在冷水一直缺少的就一個大型的企業,後山若是有礦藏或者可以利用現有的資源辦起一個企業來,那纔是後山人的出頭之路,而現在卻失望在即,夏天能不沉默嗎。
自己已是冷水的經委主任了,肩上的擔子顯然是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王縣長要你開動腦子,亮哥還期盼着與你進行長期的合作,若你總是跟着前人的腳步走,他們落伍你也不是落後了。
後山只是自己從農技轉向抓經濟的起始點,過去自己所做那些所謂的企業,都是別人早就有所規劃安排,只不過他們還未來得及實施到底,讓你撿人牙慧罷,讓你獨自行動,你也無法把理想變爲現實,你還想做冷水人致富的領軍人物,你不是空想又是在做什麼。
冷水的一幫後起之秀,他們早已把當你當作他們的偶像,張國祥可以對崇拜得五體投地,而宋健也想讓你成爲他未來的加油站,而你卻沒有一樣拿得出手的活來,你真的就窩囊到了這種地步。
後山不可能直接對你說,我就專門貯藏着大量寶葳,只等你夏天來彎腰撿黃金的。它有時候也會發脾氣,你夏天想到我太歲頭上動土,讓你止步。
而你在後山的設想也僅是讓宋健的長毛兔作爲你的主打產品,那個茉莉花的栽種也還遙遠,腳下的這條山溪水是否可以變成一個水廠,一切的一切,也不過是你夏天心裡勾繪的設想圖。都沒有一樣可以起到立竿見影作用的。
就要到達山頂了,腳下的路似乎已走到了盡頭,古人說山重水複疑無路,這裡的又一春在何方呢,明年春暖花開,後山可就是萬物生長的時候了,你夏天不可能就爲等那一年四季輪留轉,朝朝暮暮盼明天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