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曉晴一邊搞好她的本職工作,一邊偷偷在打聽着那個叫夏天的人,從陶老師不多的話語中,她隱隱感到自己的心裡在發生急劇的變化,也預料到她的平靜生活可能被打破。
她很想去找陶老師,要她幫自己的忙,去了解夏天是否還是和自己一樣,也是一個沒有牽掛的獨行者。
聽說那個夏天在爲冷水河上的橋而奔波時,朱曉晴的心動了,他有那麼大的本事嗎,她爲他擔心,在冷水的歷史上還沒有一個外來人實實在在地幹出一件大事來,她不能不讓自己多長個心眼,有些人就是表裡不一,他夏天是屬於哪種人呢。
這次還不是如同以前那樣,聽說他夏天去運作了,結果卻是不理想,上級根本就沒有在冷水河上修橋的計劃,他還不是無功而返,公社的那些人,他們的話和我們老師教學生那種一加一等於二是不同的概念,他們要的是自己的政績,是表面文章,他們心裡所要的就是人人爲我,而不一定是我爲人人。
沒想到象夏天那樣的現代有知識,有文化的年輕幹部,他也是個只會做表面文章的人,他的目的就是在你冷水引起鬨動,當你本地人都說他好時,他就得到了上級對他的好評,那樣他在你冷水乾上三五年,還不是順着搭好的階梯上去了。
原來他就是這樣的人,自己剛剛在心裡萌芽的那顆對他好感的心又涼了半截,雖然和他並沒有任何的牽扯,但朱曉晴對夏天的印象卻開始模糊起來。
夏天長得怎麼樣,朱曉晴聽是從陶老師的話中對他得出看法,可是他夏天並不知道呀,他能知道在冷水中心校還有一顆爲他跳動的心嗎,還好,只是自己在心裡有動作,沒有說出來別人根本就看不到,這次和在師範學校時完全不一樣,沒有讓人看到我的笑話。
朱曉晴暗暗爲自己沒有冒然行動而高興的時候,她卻又心生出了許多的煩惱來,本來陶老師把那個夏天描述得那樣好,可是他卻是讓人不可理解,你一個大學生連一點誠信都沒有,先是讓人放出風來,說自己在爲冷水人做實事,但是一到關鍵時刻,你就退出了,你還個好的年輕幹部嗎。
這段時間的教學也不是特忙,可朱老師卻有些心神不定,這一變化讓陶老師給捕捉到了,她不知朱老師是在想些什麼,她和從前相比好象總有不開心的事呢。
陶老師就想問個明白,你朱老師是怎麼了,雖然上課你還是那樣認真,可是在下課後卻是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難道還有你過不去的坎。
“朱老師,我總覺得你近段時間有些不對勁,是哪個方面出了問題,你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是不是工作上的壓力大了,要是那樣,我多給你兼幾節課也沒關係的。”陶老師把自己的心掏給了朱曉晴。
對陶老師的關心,朱曉晴實在是不好回答她提出的問題,自己本來就比陶老師的才藝多,要是讓她還來幫自己兼課,這不是讓別人看出她朱曉晴是在出工不賣力嗎。
她不能這樣做,也不好對陶老師說出自己心中的病。
見朱老師欲言又止的樣子,陶老師突然想到了自己當初對人家說過的事,哎,都是自己多事,朱老師也不小了,她是該有個人來關照她了。
“我說朱老師呀,你有話就明說,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你想了解他,對我說不就行了嗎。”
“我知道那個夏天,對,就是夏天把我們的朱老師給害了,是他讓你害了相思病,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陶老師直接把朱曉晴的心病給抖了出來,見朱曉晴的臉馬上就紅了,她爲自己的猜測得對而得意,“我就說是嘛,你這人還有知愁的時候,看來是該給我們的朱小姐解決心病的時候了,好,我馬上行動,今晚我就到公社去,當着他夏天的面,要他給你一個回答,我們的朱老師因爲你而不能做到上課專心,她朱老師現在已經病得象林妹妹那樣了,我看他如何回答。他要是不答應就讓他把損失給補上也行,你看我的想法怎樣。”
“別,別,別。陶老師,你的想法錯了,我不是爲那個事。”朱曉晴忙着辯解,對陶老師的胡亂猜測朱曉晴哭笑不得,她不得不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哦,是這樣呀。”陶老師聽了朱曉晴因爲夏天沒有能把冷水河上的橋候起來而把他看成是個放高炮吹大牛的人而心寒時,她認爲朱老師根本就不該把那無影的事放在心上。
“我說朱老師,你就不動一動腦子,他們公社的那幫人,再好聽的話也說得出口,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上次縣上的調查組來我們這裡不是也這樣說嗎,冷水河上是該有一座橋,可是沒有上級的拔款,僅憑你冷水人再怎麼努力也是沒用的,對了,那個夏天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不錯的,他就一個纔來冷水幾天的人,別人都沒有動,他動又能起多大的作用呢。”
“不是你說的那樣,他夏天沒有這個能力,就不該放出話來,說他能辦好事,既然你沒有那個本事,何必又要讓別人來爲你擔心呢?”朱曉晴把自己的心病說了出來,她其實就是對那個心中的夏天放不下。
“看來你還是沒能放下,算我看懂了,你朱老師從心裡就是喜歡他夏天嘛。”陶老師終於弄懂了朱曉晴的心事。
“剛纔是我是逗你玩的,我們都是有文化的人,哪能象他們那樣搞突然襲擊,我知道你對當初我說的話是聽進心去了的,我一個過來人還看不出來,有空我們把夏天好好地研究,看他是否也對你有意,感情這個東西一點不能勉強,要慢慢地培養,再說我們朱老師可不是哪棵樹上都可以依靠的。”
“人家只對他把橋修起來感興趣,其它的事現在還不想說。”朱曉晴有些言不由衷地說。
“修橋是重要,但是我們朱老師的個人婚姻大事也重要,顧此失彼的事我們不去做,現在我就把我最好朋友的終身大事掛在心上。”
對陶老師的話,朱曉晴沒有否定,她想人家陶老師也是爲自己好,就順着她罷,反正她是過來人,由她幫一把,說不定還真有成的可能呢。
就在失望的消息過後不久,一個新的消息又傳了過來,說那個叫夏天的年輕幹部,硬是用鐵棒磨成針的韌勁,把縣上一個大老闆給說動了,人家出資來修這座橋,那個大老闆也不知是冷水人修行多少年才盼來的。朱老師聽後第一反應就是這些人又在吹牛了,那有這樣的好事,大概是那些人看故事看多了,編一個出來讓大家分享罷了。
事實出乎朱老師所想象,還在人們猜測的時候,公社在動真格的了,採石的,拉水泥鋼筋的一併動了起來,在國慶前學校領導交給她一個任務,要她編一個節目,在國慶通橋那天表演,她才知道那座她從小盼到大的橋真的修成了。
大橋落成那天,朱老師帶領她的學生們盡情逼真的表演,博得了在場人的好感,可她最滿意的卻不是在這裡,而是從此和夏天有了接觸的機會。特別是夏天的形象在她的眼前高大了起來,好朋友陶老師特地告訴她,她得到千真萬確的消息,這座橋就是夏天把那個大老闆說動了,纔有他來投資。
那個叫周老闆的好心人,聽說他的人生之路也是極不平凡,要不是因爲文革,可能人家也是公家人,運動讓他沒能在求學的路上金榜題名,運動也使他生活在社會的最底層,讓他嚐到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但他沒有沉淪下去,當機遇出現時,人家抓着了,取得了好成績。
當有人告訴他夏天爲冷水修橋奔波的經歷時,他爲夏天這樣的才子而感動,也就是說他們相處在一起時,有了共鳴點,周老闆是活菩薩,夏天則爲愛心使者,兩者結合在一塊沒有奇蹟發生都不行。
你想,人家一個在縣城裡的老闆,他又不知你冷水是朝東朝西,人家也不知你這裡有條冷水河,更不知道那條冷水河曾吞噬了幾條花樣年華的生命,哪會想到出資來給你修一座橋。
再說,人家把錢撒在你冷水這個地方,對他又有什麼好處。本來那老闆和我們冷水是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事,如論如何也該用風馬牛不相及來形容才最好,看起來就是不可能的事,卻讓夏天給抓扯到一起了。夏天也不知用了什麼功夫使那個大老闆乖乖就範,朱老師,你說這夏天神不神奇。
陶老師邊說邊打着她那上課時慣用的手勢,朱曉晴邊聽她說邊看着她的手在空中划着優美的弧線,我認爲在冷水還沒有一個年輕人的能力超過夏天的,夏天對我們冷水所作的貢獻,是我們冷水幾代人都無法做到的,突然間陶老師把夏天送到雲端裡。
聽陶老師把夏天擡得太高,朱曉晴噗地一口笑出來了,她認爲夏天也可能是人家或許有其它的什麼目的,本就是要用錢買名什麼的,他夏天正好給碰上對巧了,當然也可能是夏天的確把人家說動了,不管怎麼說,過去唱的比說的好聽,今天卻是事實明擺在那裡,橋是實實在在地矗立在那裡了,朱曉晴還在胡亂猜想着夏天修橋的動機。
你還笑,人家就是能嘛,不管怎麼說,這橋就是修起來了,陶老師臉上明顯有羨慕的神色,朱曉晴不解地問她,你對夏天怎麼給他那麼多的讚美之詞。是喲,我要是還沒結婚我就會去追他,可惜我把機會錯過了,哎,早知還有這麼優秀的人在,我就遲一點結婚,那纔好喲!
陶老師比朱曉晴大幾歲,她是頂替她父親來到學校的,後來她通過進修已拿到了中專文憑,還在她進修時就和學校的劉老師結了婚,她在朱曉晴面前講那麼多,她多想把曉晴和夏天連在一起,可是她從未和夏天直接打過招呼,她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引起曉晴的重視。
從那天和夏天牽過手後,朱曉晴做事就有些丟三拉四的,媽媽也提醒她今天忘了什麼,昨天也把那事給弄錯了,她只是對媽媽無奈地笑笑,她不想讓人們看出來,她有心病了,她不能說出來,她心中的那個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對她作出迴應。
你讓我心動,你讓我感動,在我的世界裡,是橋把我們連在了一起。
夏天也,你的出現,你的牽手,你那迷人的笑容,你讓我心花別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