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上派到冷水的後備人才考察組,本來就只對任才和胡金進行考察,當他們完事後,由於不能當天返回縣上,張得強就和其他兩位商量了一下,他們準備在冷水住上一晚,同張得強一起來的人也極想享受一下冷那個古色古香的招待所,他們也聽人說過那個招待所可與別的地方不同,他們三人一商定,就把心放了下來。
曹書記陪同他們一起吃過晚飯,閒聊一陣之後就送他們到那個招待所去休息,張得強對其它的活動不是很熱衷,卻十分喜歡下象棋,在冷水能下象棋的人很多,公社的人基本上都會來一手,可是那象棋可不比其它的娛樂活動,人人都有可以走,但要想做到精深,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了,不然怎麼能成爲國際上的一項專項活動呢。
在冷水在夏天沒有來之前就算劉雲鋒的棋下得最好了,當夏天出現後,劉雲鋒也與夏天捉對廝殺了多次,可是他就因爲太想贏夏天了,卻是輸多贏少,盧華在觀戰後這樣評價他們,劉雲鋒的棋下得相當不錯,可是他就太急於求成了,因爲總想把對方殺下去,卻讓自己在很多時候都顧此失彼了,所以他的棋雖然下得很好,但是他想贏夏天卻沒有十足的把握。
而夏天在下棋的時候就顯得很老練,他雖然不是下得滴水不漏,可是他的心能靜下來,總是在看起來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他卻常能轉危爲安,很多時候本來劉雲鋒看似贏定了的棋,卻讓他反將一軍。
在劉雲鋒到黨校學習之後,夏天就很少和公社的人下棋了,別人也不想和他過招,老是輸給他心裡也不爽,就是在他讓一車炮,也只能和他打個平手,誰又想讓自己師出無名呢。再說你是長的腦子,別人就是裝的豆渣。
張得強的象棋在青山也是出名了的,他還得過縣上組織的象棋比賽二等獎呢,在自己圓滿完成對冷水的後備幹部考察後,他的心情不錯,就想找一個人來和自己較量一番,可是冷水這樣的地方,能有和自己決一高下的人嗎?
他把自己想下棋的想法說給曹書記聽後,曹書記就想到了夏天,他知道夏天的棋下得非常有水平,當他介紹說冷水夏天下棋如何了得時,張得強就想是不是你曹書記在擡高市價了,在你冷水還能有高人出現。我可是縣上組織比賽時的二等獎得主,莫不要來個銀樣蠟槍頭,卻沒有多大的意思。
當夏天被找來之後,張得強首先提出了不能走人情棋,還說什麼君子不贏頭三盤,那是隻是託詞,要下就得真刀真槍,他要夏天把自己的所有本事都有使出來,他也會使出看家本領的。
沒想到張得強和夏天連下三盤他都在就要贏定了的時候,讓夏天一個反面就贏了自己,當夏天還在微笑時,張得強卻不幹了,他認爲夏天總是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他不能讓自己的名聲敗在一個無名小將手裡。
夏天卻說他張得強是君子,他是故意輸給自己的,這更讓張得強不能接受,本來自己就是穩操勝券了的,可是怎能麼在一轉眼間就敗白了呢,他不想這樣輸得糊里糊塗,他要把夏天的棋好好地研究一番,不信還勝不了你。
把夏天叫到招待所,又和夏天下了幾盤棋,張得強還是一盤未贏,他把棋盤一推,對夏天說:“算了,我是服了你了,今年內後縣上若是有象棋比賽,我叫人通知你去參加,說不定第一名就是你了。”
夏天沒有按張得強的思路跟過去,他就說下棋本是娛樂,其實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輸贏,我們這裡沒有別有娛樂活動,就只能用棋牌之類的來打發休閒時光。
張得強可不只想夏天說冷水沒有娛樂活動一事,他在想你夏天爲什麼就有那麼高深的棋意,他邀夏天到外面走一走。
當他得知夏天本是從縣局下派來冷水的幹部後,不僅對夏天多看了幾眼,從與夏天的閒聊之中,他知道了在冷水的金河還有一個叫凌玲的團支書,她也幹得十分出色,雖色凌玲現在是龍灘電站的承包人,但是她的潛能遠不是就只管得下一個電站的。
夏天把凌玲如何在別人都不敢承包的前提下,卻獨自挑起了修建電站的重任,最終讓龍灘電站成了冷水真正贏利的企業的事講給了張得強聽,在夏天的一片讚頌聲中,張得強突然有了一種責任感在撞擊着自己的心,這次上級要自己下來考察冷水的生力軍,可是公社給自己推薦的任才和胡金兩人,他們都不是青年了,要說冷水還缺少的就是青年一代人才,何不去見識一下,那個凌玲真的如他夏天所說的那麼好嗎。
張得強和夏天從外面回來,他要夏天不聲出去,因爲他們的考察範圍內並沒有凌玲這個名字,他只是想多瞭解一下冷水還有些什麼人可以進入到考察組的視野。在夏天保證不會讓別人知道他們今晚的談話後,張得強才慢慢地回到招待所。
夏天提到的那個凌玲讓張得強不想把她放過,他看到了在冷水,公社的主要領導人就根本沒有培養新人的希望,在曹書記的眼裡,他就認爲公社現在也有那麼多年輕人了,根本不必再勞神費力去下面發現苗子,曹書記總是說現在他的部下如何可以勝任,可是給他細算一筆賬,在冷水就一個劉雲鋒他認爲能挑大樑,其他人根本就是在他的考慮之內。
其實夏天這個小夥子很不錯,他是下派來冷水的,在公社就看到他最有發展的眼光了,當然與他所受的教育是密不可分的,但是在自己和曹書記的交談中,卻聽到的是曹書記對他並不是十分的滿意,他夏天再不錯也就是下派來的,曹書記說,外來的人對冷水總是水土不服,莫非他也有很重的排外情結。
張得強雖然也是縣組織部的人,可是他僅是一個人事科長,對幹部的任免他沒有權力,這次上級把他派到冷水來,他也認爲只不過是在行使自己的職責,當然那個夏天並沒有說自己在冷水受到了半點排擠,可是他卻看到了冷水的另一面,那就是在冷水還是老人主政,不想改變現有的格局,那冷水就不可能真正走上富強之路。
第二天早晨,張得強起一個大早,他昨晚已在心裡考慮好了,這次來冷水本是勝利完成了任務的,但是若是還有意外的收穫,那不是我張得強也爲他們冷水作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貢獻。
曹書記也趕來爲張得強他們送行,由於冷水還沒有公共汽車之類的交通工具,張得強他們就只好步行出去,這樣也好,因爲金河就在冷水與白龍鎮交界的地方,要是讓他曹書記知道自己在他看來本是完事之後還要去考察另一個人,他們會就認爲考察組不尊重他們這一級領導了。
在路上,張得強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同行的兩人,他們都說完全可以,因爲你是組長,你說了就算行了,三人一邊趕路一邊聊着這次來冷水的收穫,除了完成上級交給任務外,他們也看到冷水其實還很不開放。
“在我們的青山,現在好多地方都和冷水一樣,那些自認爲對革命有功的人,其實他們的思想早就跟不上形勢了,如果在明年換屆時還讓他們在臺前,那我們青山就是十年八年過後也沒有多大的起色。”
同路的老方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雖然也是走到退休的邊緣,可是他卻看得很開,該讓位就得讓,何必一定要把那個坑佔着,讓別人特別是那些年輕有爲的人來充分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纔會讓青山出現新面貌的。
“當然嘍,少年強則中國強,這是梁啓超先生的少年中國說裡所表達的主題罷,還在他們那個年代,有識之士就看到了培養新人的重要性,可是我們新中國都走過幾十年了,還有那麼一些人,他們就想躺在功勞薄上,以爲只有自己才能把事辦好。”
老楊也發出了同樣的感嘆,在他的思維中,也認爲必須得讓那些年富力強的人來拉車,纔會讓青山走得更遠。
“你們都說得不錯,我也和你們一樣,到明年也該退下來了,*同志一再提到要打破幹部隊伍中的職務終身制,這話說起來是挺容易,可是要付諸於行動就太難了,我們幾個都是將尾,操作起來也挺好辦的,可是到了那些實權派那裡,就不一樣了,他們捨得放下手中的權力,不說別的,就是那些基層幹部,他們也不會就此輕易地交出手中的權力的,你們說是嗎?”
張得強知道明年自己就是難逃下課的命運了,他也知道雖然自己並不是縣上的主要領導,但是就他所瞭解的行情,無論在縣上還是各公社,都存在着不想放權的人。
你一言我一語,三個人用不長時候就到了金河的龍灘電站,正好凌玲當班,當她明白來人是縣上的人後,她沒有太多激動的表現,把自己如何在修建這個電站時的經過一一告訴了他們之後,凌玲不忘告訴來人,這個龍灘電站的建成,是與夏天的到來息息相關的,沒有他夏天來冷水,就沒有今天他凌玲處在這裡和你們聊天。凌玲把話說得很死。
當然她並不知道這幾個人是縣上來和冷水後備幹部考查小組,她還以爲他們就是到公社辦完事之後順道來參觀這電站的人,她也不知道別人正在考察她。
張得強他們在來的路上就商量好了的,他們不直接對她說出此行的目的,看她有何反應,通過對她的考察,張得強他們一致認爲,這個凌玲可比公社推薦的那兩個人在實在得多,在他們眼裡,雖然任才和胡金也不錯,也符合提拔幹部的要求,可是他們的年齡並不佔優,這個凌玲與他倆相比起來,好象他們就是一株成熟了的紅高粱,可是這個凌玲卻正在成長中的香水百合,如果讓她到冷水公社去,和那裡的年輕人搭配起來,說不定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成果。
把凌玲考查過後,張得強三人帶着一種前所未的的滿足離開了龍灘電站,他們總結了這次冷水之行,都認爲老張那幾盤棋輸得一點不冤,要不是夏天把凌玲提出來,或許就是那兩人就認爲自己完成任務,其實對考察組來說,越是在別人沒有發現在地方挖出了金磚,越證明這個考察組的眼力不凡。
當然若是上級認爲自己沒能按他們的要求辦事,也沒多大的關係,只不過是路過那裡而已,並不存在有什麼損失的,再說也沒有直接給那個凌玲說明我們一行的意圖,並沒讓她對我們抱有什麼希望。
張得強回到縣上後,把凌玲向上級作了推薦,結果凌玲在縣上很快得到了通過,而胡金與任才卻惹起了爭議,章副部長帶人來冷水,就只宣佈了凌玲的任命通知,胡金與任才還要等到上級認爲機會成熟後才讓他們出場。
所以冷水公社黨委成員就有兩個空缺,誰都知道那是意味着什麼,可誰也不敢肯定那兩個名額是爲自己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