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劍連忙噤聲:“屬下知錯了,現在就去領罰。”
“走吧!”顧以霖跟這龐嬤嬤走了出去,雖然不知道祖母這麼晚了叫他過去做什麼,但是總歸是重要的事吧!祖母向來是知道分寸的,可定是有急事纔要叫他的。
不過顧以霖現在在心下暗暗地慶幸的是,好在剛剛將小傢伙哄進房間睡覺了,要不然的話,這會兒肯定要跟着來了。
顧以霖進去的時候,顧老太太正在品着茶,見他來了將茶盞一放:“來了。”
顧以霖點頭:“祖母。”
顧老太太見他雖然面上的表情依舊是淡淡的,可是眸中是掩飾不住的黯然,心下哪裡還會不知道他的心思。
當下就笑了,道:“這麼晚了,你肯定不知道我叫你來做什麼吧!我猜你一定不好受。”
顧以霖挑眉,隨意的就坐在了她說手邊的椅子上面,微微頷首:“嗯?祖母還真是料事如神。”
他罕見的調侃道,顧老太太聞言笑得更開,她雖然老了可是看的比誰都透徹,這霖兒好歹是她看着長大的,這點小心思,仔細的琢磨一下就明白了。
“你呀!是喜歡極了夢夢那丫頭了吧,我看你這次做的事情就知道了。”
顧以霖失笑,他這個祖母,他怎麼好像今天才認識她一樣,這樣放得開,連這件事都知道?
見他不說話,顧老太太聲音更加的堅定:“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放開了手去做,沒必要覺得愧疚,覺得白氏怎麼怎麼可憐,她那是罪有應得。”
顧以霖聞言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印象之中祖母都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人,再加上宅心仁厚,他還從來都不知道,這祖母竟然還會討厭過誰。
見他驚訝,老太太又說道:“你不用覺得驚訝,我並非是針對她,只是她不僅這次做得過分,而且根本就不配當你們的母親。”
顧以霖眸中閃過微光,他擰眉:“什麼意思?”
他總覺得今天祖母會說什麼不同尋常的事,好像是有預感一般,顧老太太就開始娓娓道來了。
幾年前的時候,白亦巧還只是庶出的將軍府家裡的小姐,那是顧以霖的父親顧封,還只是一個只有世襲的侯爵之位的少年。
顧老太太本來想着讓顧封娶了將軍府的大小姐,也就是唯一的嫡女白翩翩,兩家甚至都交換了庚帖,沒想到這定親的宴會上竟然出現了一件醜事。
顧封不顧禮儀廉恥,與將軍府裡的二小姐白亦巧有了夫妻之實。
這件事輔一發生,兩家都很生氣,當然顧老太太也很氣,她們家封兒雖說平時的時候,有時候有點混賬,但是關鍵的時刻還是沒給她丟過臉的,肯定是那庶出的二小姐想攀高枝,這才下藥的,她是內宅的婦人將這樣的事情見多了。
正想要去將軍府裡面討個說法,就被顧封攔住了。
“我想娶她。”顧封說。
老太太都要嚇傻了:“誰呀?封兒你可不要嚇我,那是庶女呀!區區庶女,怎麼配得上你?”
顧封卻是執意不聽,堅決要娶那白亦巧爲妻,顧老太太無奈也只好應下了,她也不是壞心腸的人,自然也不會想要使絆子。
只是那原來的要嫁過來的白翩翩卻是不幹了,要死要活的,本來威遠侯府裡面也是沒有養小妾的慣例,再加上當時的顧封好像是喝了迷魂藥一樣,死活非要娶白亦巧不可。
結果,他們成婚的那天晚上,白翩翩就自殺了。
自此將軍府裡面再也沒有這個人,顧老太太一直是心存愧疚的,對將軍府,也是對那個死去的白翩翩,將軍府裡的人倒是沒有怎麼鬧騰,聽說那白翩翩的親孃在她死後就去世了。
那將軍倒是不以爲意,在她心裡那個女兒嫁進侯府,對他的仕途都是大大的有利。
這件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顧老太太和所有人都以爲那是一場意外,直到有一次,顧老太太在去寺院裡上香的時候,碰上了一個蓬頭垢面的女子,這女子剛開始的時候,就攔住了自己的車駕,只是說要點東西吃。
前來上香的香客們一般都是非富即貴,所以這種時候最容易得到賞賜,顧老太太司空見慣了,見這女子可憐,忍不住吩咐將車裡的高低那一股腦的全給了她。
那女子連連道謝,顧老太太也是不以爲然,反倒是龐嬤嬤說道:“你呀就是遇上咱們夫人了,要是被人這樣好的點心纔不捨得給你吃呢!我們威遠侯府的夫人可是心善着呢!”
顧老太太正要說什麼,就看見那女子神情莫名其妙的,本來正在狼吞虎嚥的吃相頓時就頓住了。
“你……是威遠侯府的……夫人嗎?”她支支吾吾的說着,聲音有些顫抖,灰黑的面色好像顯得更加髒兮兮的。
顧老太太當時還是有些嫌棄的,當下也不準備理她就要走,只是那女子一把拉住了龐嬤嬤。
她顫抖着聲音道:“救救我吧!你們救救我吧!我是將軍府的大小姐白翩翩呀!我被她害成這樣,只有你們能救我了……”
龐嬤嬤和顧老太太都是一驚,不過她們又怎麼會相信,龐嬤嬤伸手將人揮開:“呸!別給臉不要臉,咱們夫人那裡時你能沾染的,再說了不要平白的誣賴人家小姐的名聲,那可是上京大家,就憑你也敢?快走開!耽擱了我們夫人趕路,少不了你的板子。”
龐嬤嬤本來就狠辣,當下也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將人數落了一頓,說完了就想走。
這人那人好像是不怕她的樣子,伸手將她的褲腳拉住:“救救我吧!你們救救我吧!我真的是白翩翩。”
顧老太太當時只是感覺荒謬,怎麼可能那白翩翩死的時候,她還去弔唁過呢!怎麼會現在還在這裡,況且這蓬頭垢面的……簡直太匪夷所思了。
正打算要走,就聽見那女子一陣哭聲,顧老太太回頭看去,只見她臉上的黑灰被淚水沖刷掉了一些,露出原本白皙得膚色,她當下腳步就頓了頓,這一個乞兒是不可能這幅樣子的,見她哭得好像是很絕望的樣子,她就不由得起了憐憫之心,將人帶了回去。
她是來寺廟裡靜修的,所以將一個乞兒帶回去倒是沒什麼問題,等到龐嬤嬤給她洗完澡了之後,這才發現好像真的是大家小姐的樣子。
她長得柔美動人,端的是溫婉清麗,仔細的看眉眼間還好似有一股英氣的神韻,很是好看。
顧老太太看見她簡直都要尖叫了,本來以爲她可能是哪家的小姐,沒想到真的是白翩翩,當時媒人交換庚帖的時候,她見過白翩翩的畫像,就是張這樣,簡直是一模一樣。
“這……你難道是……”借屍還魂???她終究是沒將後面的話說出來。
只見那白翩翩忽的跪了下來:“顧夫人,救救我吧!我是被人陷害的……”
原來她本來並沒有想要上吊,雖說這嫁人嫁不成了,可是她還有母親況且母親當時正在生病,她怎麼會想到自殺,只是沒想到自己一覺醒來,就看見正在棺材裡面,密不透風的,脖子上面還是一陣生生的疼,她拼命地大喊大叫,可是沒什麼人聽見。
她在裡面好多天,好像幾乎就要餓死了的時候,棺材開始搖搖晃晃了起來。
她心下忐忑,可是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只好耐心的等待,等啊等啊,終於降落下來的時候,好像是有什麼猛獸來了,她在裡面只聽見外面嘶吼了一聲,然後人都嚇跑了,她也不敢動,就在那等着。
感覺快死的時候,這纔好像有一絲光亮,有個路過的農夫聽見了她敲擊棺材的聲音,這才狐疑的將這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打開棺材。
她出來了之後,就發現現在自己在一個偏遠的村莊裡面,好在離京城很近,她一路上乞討着到了上京,終於到了將軍府,卻被門衛攔在了外面。
“我們將軍府上的大小姐前幾天的時候剛剛下葬,你這叫花子去別處尋晦氣!”守門的人這樣輕賤自己。
她甚至每天在外面等着,只等着父親上朝的時候能相認,只是真的到了那一天,父親卻是嫌惡的看了她一眼,別過頭道:“來人吶!拉走!”
“父親父親!我真的是翩翩呀!父親您怎麼會不認識我呢?我是你的女兒呀!”她歇斯底里的大喊着,全然不顧往常的形象,只是爲了與父親相認。
她現在雖說是形容有些落魄,可是絲毫都沒有改變形貌,怎麼會認不出來?
只是沒想到,她父親只是淡淡的回頭說了一句話:“現在已經有一個更優秀的女兒了,所以你就不再被需要了,巧兒纔是我唯一的女兒。”
說完了,好像昂還面帶憐憫之色的叫下人,給了她一些賞錢打發她走。
“父親……你……爲什麼?”她不解,喃喃自語。
“你母親已經不在了,你且自去吧!不要再來了,否則的話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他回頭補充道,然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什麼???假如剛剛那件事對她來說算是晴天霹靂的話,父親的這句話,簡直是讓她萬念俱灰。
怎麼可能?母親不是身體早些天的時候還好好的嗎?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