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心苗與齊洪氏兩人在門外還沒說幾句,就聽得齊李氏在屋內咆哮:“這吃的時候到處都是人,到了做事的時候就一個個死了!碗筷不要撿了是吧?明天都不要吃飯了,還是明天準備用手任扒?”
聽到婆婆的叫罵,齊洪氏朝季心苗笑笑:“大嫂,你今天還是新媳婦呢,飯你燒了,碗應該也不是你洗的了。我跟着個男人樣,一天到晚在田裡,這身子啊受不住了,得洗洗睡了。否則,明天就爬不起牀了。”
不管齊洪氏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齊洪氏的自嘲,讓季心苗覺察到了這齊家媳婦的悲哀。總體來說,是這古代媳婦的悲哀。她想,以後,自己能忍受到齊洪氏這一步嗎?
感覺到了她的好心,於是季心苗笑笑:“弟妹確實是辛苦了,早點休息吧。洗幾個碗也累不死人的,反正我今天也沒做什麼事,就不計較這麼多了。二弟妹,春兒與花兒今天玩得怕是累了,二弟還在喝酒,廚房後鍋裡有熱水,你先給孩子洗洗吧。”
齊洪氏無奈的笑笑:“你也是個心軟的!走吧,我去幫你。”
季心苗慌忙說:“不用不用,你今天已經很累了,快去休息吧。”
齊洪氏笑笑:“再累也累不到哪去,二郎他心疼我呢。走吧,這個家你才進門還是不太瞭解,我幫着你會好些。”
兩人剛到桌邊,齊柳氏也抱着她那寶貝兒子出來了。故意朝季心苗討好似的笑笑:“大嫂,今晚你洗一下碗啊,成子今天玩累了,這會鬧着要睡了呢。你看看他今天這一身在曬穀場上爬得那個髒啊,這樣可沒法讓他上牀。”
對這點沒臉沒皮的人,對付她的辦法就是無視。於是季心苗朝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才說:“沒事,我來做吧。”
齊洪氏看着齊柳氏那副得意樣,低頭搖頭,心裡暗諷:一天就是曬了十幾牀穀子,晚上收還是他們三兄弟去幫忙收的,好像就做了什麼大不了的事似的,真噁心!
洗好一桌子的碗後,看上廳的幾個男人還在喝酒,於是季心苗與齊洪氏都打水去給孩子們洗瀨。
齊二琴剛好洗好澡,見季心苗準備給虎子與玲兒洗澡,於是立即接過水說:“大嫂,你坐會兒,我來給他們洗澡。”
看小姑子衣服都換了,季心苗沒有鬆手而是說:“二妹,你洗好澡了,再讓你給孩子洗澡,準會把你的衣服弄溼。這樣吧你去幫我拿一下孩子的衣服,他們的衣服,我都折在牀上放着。”
齊二琴一想確實如此,於是趕緊說:“好,那我馬上就去拿來。”
第二桌的碗是點燈洗的,看着一罈子酒全沒了,齊李氏在一邊罵罵咧咧:“說你是個敗家的娘們,你還不服氣。有好酒不會叫你舅舅他們來喝,非得叫幾個無關的人?酒被喝了不說,還得費我的燈油。說什麼是從大戶人家出來的半個小姐,我看是破落戶家出來的女子纔是真的呢!”
齊大郎此時正在打水準備洗澡,聽到齊李氏的咒罵聲,他有點難過的看向季心苗。
季心苗此時已經把碗都收拾好了,正在抹竈臺。見齊大郎因爲喝了酒臉色因齊李氏的咒罵而怒的樣子,她慌忙攔住了他,不讓他多說。她真怕一個晚上鬧出兩場戲。今天齊大郎與齊老爹都喝得有點多少,真要鬧出事來,真要鬧大了!
這可不好,她還是新媳婦呢。
齊家以前也沒出過什麼大事,如果是因爲才嫁進齊家不到十天的她就惹得夫妻、母子失和,那她的名聲可是要大大的受影響了。她沒什麼,可她的名聲,關係到季家的弟弟妹妹們!
再說,她也沒有打算真的離開齊家,真的鬧僵了,可不好了。
季心苗趕緊放下手中的抹布拖着齊大郎說:“相公,我想泡個澡呢,你幫我打桶水到後棚去行不?”
齊大郎雖然喝得有點多了,可他酒量不是吹吹的,此時他還是清醒得很。聽到媳婦的要求立即朝她露出了一個歉意的笑容:“好,媳婦先回房間準備衣服,我馬上給你提水來。”
哪知,齊李氏不罷休了她攔在門外惡狠狠的瞪着齊大郎問:“怎麼,我說幾句你媳婦,你就不樂意了?”
對於這無理取鬧的婆婆,季心苗頓時無語了,暗中腹誹:這老女人真的是沒完沒了啊?你是不是不鬧不舒服啊?更年期了吧?
她皺着眉把齊大郎推到了後屋去洗澡,她知道這男人平時很隱忍,今天可是喝了酒的。這喝了酒的人最不能被人漲氣了,否則酒勁一上來,就要出事了。
齊大郎紅着眼說:“媳婦,別怕。是你自己的東西,你愛給哪個喝,就給哪個喝!這事就是捅到屯長那裡去也說得過去。再說,我媳婦的嫁妝酒,沒有哪個說是給婆家舅舅喝的,這話說出去,別人大牙都要笑掉。”
女人的心都是軟的。季心苗認爲自己才進門幾天,而且一直與齊大郎冷戰着。可是他雖然心裡難受,但是一旦齊李氏爲難她時,總是什麼也不顧站在她前面,擋住一切麻煩。就這麼一下,她的心裡突然感動了。
也許這就是女人,女人的心天生的細膩。會因爲一剎那間的傷害而變得冷硬,也因爲一剎那間的溫柔而感動。季心苗懷着這樣的一種心情,拖着齊大郎,不讓他更多說。
因爲,小輩就是再有理,真要與長輩發生爭執,無理的總是小輩。就算她一直在生齊大郎的氣,沒打算把自己的心交出來,可是她不能讓他因爲自己背上不孝的罪名。
正在僵持之時,齊二琴剛好把兩個小傢伙弄睡了,正出來找水喝。
見自己親孃趁親爹喝多了點不太清醒,又來找這新大嫂的悔氣,心裡也很是惱怒。但是她是小輩,也不能說自己的孃親,於是連忙攔住齊李氏說:“娘,剛纔爹在屋內叫你呢,你原來在這裡啊?他叫了好幾聲你都沒應他,特意叫了我來看看的。”
齊李氏眼一眯:“怎麼?你是不是幫着他們來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