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旭見他在自己沒有明確命令的情況下就擅自行動,很是不悅,可也不願當着外人的面斥責王樹林,便怫然道:"樹林,你太善良了,還不確定他們是不是敵人,暫時不要輸送內力,等到形勢明朗了再治療不遲。我看他們也沒受什麼致命傷,等一會兒再治療,也不見得馬上就死。"他雖然不清楚這仨人爲什麼傻到在重傷的情況下還敢單獨面對自己五人,而不憑藉人數上的優勢取勝,但眼下自己這邊大佔優勢,就沒必要對"皇帝"太過恭敬了,更有一種想要抓緊時間一鼓作氣奪得權力的想法,眼中精芒大盛,很是亢奮。
王樹林忙擺擺手:"別……還有隱患。"
隨後他凝重地問:"傷了你們的人要是想殺你們,易如反掌,按照我的估計,他最少也有你們的師父海島神介前輩的水平。這個敵人現在還在大寒基地嗎?"
"不在了……"劉璐垂下了頭,他是個大腦袋,但脖子和肩膀更肥厚,卻因爲體虛而支撐不住,說了這句就要垂下去。
王樹林長舒了一口氣,心想:"總算強敵不在,一切也都好辦。"雖然沒接觸另外兩人,卻看得出劉璐是三人中最弱的一個,他伸出手想試試劉璐的受傷程度,可驟然間明白了--劉璐是被另一個敵人傷的,而這個敵人,也跟傷害門躍龍的敵人最少處在同一等級!
王旭本來見王樹林一臉篤定,也兀自好整以暇,這時候發現他瞠目結舌,便再度焦躁起來:"我們先把正事辦了吧!"
王樹林忙說:"請等一下,我們得先弄清楚更重要的事!"
他這話說得比之前要重,王旭終於按捺不住了:"樹林,你別忘了我們來幹什麼了!"
水至柔三人互相艱難地望望,隨即水至柔問道:"王樹林先生,我想問一下,你是這支逃生隊伍中最大的領袖嗎?"
王樹林毫不猶豫地說:"不是,是這位王旭先生。他是我的發小,我的建議他也會採納。"他現在早已脫胎換骨,這話捧了王旭又一語雙關,王旭聽了也再沒發作,只是淡淡地說:"是,雖然我最大,但我們還是商量着來。"
水至柔三人的目光都有些困惑,可一閃而逝,他們並不想追問王樹林爲什麼明明比王旭強,卻還是把大頭領的位置拱手讓人,因爲他們看出王旭跟自己是一類人,但野心和殘忍程度都是猶有過之,這疑問說出口未必會有完滿答覆,可招致王旭的仇恨卻是必然的。
"你們爲什麼要說在等我呢?"王樹林想起剛纔的疑惑來,忽然自以爲猜到了,"我知道了,你們聽海島神介前輩說起我的內力雄厚,可以爲你們療傷?"
三人面面相覷,隨即水至柔苦笑道:"呵呵,我們的師父……並沒有說過。這是傷我們的人告訴我們的,我們的傷,是他們故意給你看的,因爲他們……要我們代爲轉達一些重要的……消息……"
王樹林等人都是大驚失色。
"可……可你們怎麼知道我一定會來?"
"他……或者他們說了,你內力雄厚實力非凡,就算離開大熾基地,也能迅速聚攏力量……這是你必然的趨勢……我們這些日子也接待過不少新人,可像你們這麼大規模的……的確是頭一次,所以……我們三個猜得出,你一定會在這羣人中,而且說不定是領袖……傷害我們的人……跟我們提過你的性格,說你也許不一定是最大的領導者,但由於實力很強,怎麼着也會是重要領導之一……什麼也掩蓋不住你的光芒……聽上去,他們……他們都很欣賞你……"
王樹林的震驚中帶着晴天霹靂,他已經猜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大聲喊道:"你們說清楚!我爸媽呢?!我爸媽呢?!"
王旭等人並不清楚這件事,都有些莫名其妙。
水至柔咳嗽幾聲,虛弱地說:"在我們告訴你前因後果之前,你得答應我們一件事……如果答應,我們不但知無不言,而且……這大寒國的國君位置,我們拱手相讓給你的頭領王旭先生,之後王旭先生想要繼續當皇帝也好,想要當總統也好,想要改國號也好,想要改制度也好,都隨你們……"
王樹林和王旭都驚詫萬分地互相看看。王旭雖然心中狂喜,卻不願意被人猜到心理,得了便宜還賣乖地冷笑道:"雖然皇帝陛下你說得很慷慨,條件也很有誘*惑力,可我覺得吧,你們三個病夫已經在我的掌控之中,我想殺你們,也是易如反掌,以前豐臣秀吉說過什麼?吾掌握全局,欲王則王,何待髯虜之封哉!嗯?"
水至柔臉色慘白:"王旭先生,我們再不濟,也有個人數優勢,真要打起來,你們也是好漢架不住一羣狼。這一點你承認吧?難道……這還不夠顯出我們最大的誠意嗎?咳咳……"
王旭冷冷地說:"剛纔我可能猜不出,但現在我就全明白了。你們在海島神介出去決鬥生死不明之後,開始重新分配權力甚至稱帝,接下來殘民以逞倒行逆施,人們害怕你們的力量,敢怒而不敢言。就算偶爾有新人加入,哪怕裡面存在民間解禁者,也一般而言不是你們的對手,何況你們是三個人,聽說還有個什麼寒派三人陣法,能威力陡增,對抗一流高手是吧?可惜,你們不知道被誰給傷害了,這神秘的敵人沒有殺你們,他們是殺雞給猴看,然後讓你們傳達給樹林一些信息--估計也不是什麼好事。但他們完全可以把你們折騰得只能維持生命,也一樣能傳遞信息。可他們還是留了相當的餘地,這說明什麼?說明你們之前的統治太殘酷了,一旦你們傷得太重,用不着別人,光大寒基地這些人就能立即報復你們。因此你們故意躲在這個冰窖裡深處,這裡普通人不敢衝進來,怕被凍死或者凍成重傷,就算勉強打過來,你們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收拾他們還是綽綽有餘。於是你們不公開自己的受傷信息,只信任自己的心腹並給了很大的好處和權限--就比如剛纔那個接待員和碉堡的機槍手,讓他們時刻關注是否有大隊伍來,只要有就把其中的解禁者帶進來,以便早一點等到王樹林,對不對?"
他的內力遠不如王樹林,卻有自己的一套殘酷生存哲學,能夠洞幽燭微一針見血,王樹林等四人和水至柔等三人聽了,居然也都暗暗稱奇。
水至柔慘然道:"好吧……其實就算我們真的討價還價暫時達成協議,我說了出來,你們也一樣可以反悔。所以……"
他這一招是無奈之下的以退爲進,王樹林忙說:"不!我向你保證!我一定會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
王旭見他一再自作主張,陰森森地說:"你問過我嗎?"
王樹林卻堅持道:"王旭,只要你能爲大多數人着想,我會一直全力支持你打江山的!但大寒基地現在已經等於是你的了,我就想保住這幾個人的命,都不可以嗎?你能不能給我這個面子?"
"你有沒有想過他們都有底子,而且這裡是玄陰真氣控制的地帶,對他們的恢復大有裨益?他們恢復之後要是突然有了別的想法,那是肘腋之患!"
"不!他們就算恢復了,也不是你的對手!再說到那時候你就到了更高的境界了,何必這麼擔心他們?再說,我會看着他們!"
王旭沉默少頃,不置可否地轉頭問水至柔:"把你們養起來,好好過完下半生,一直到世界重新恢復和平爲止,這就是你們之前想要提的要求,是不是?"
水至柔三人頹然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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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找了個臺階下:"好,那你們就如實回答我兄弟的問題,他的養父母在哪兒?有半句假話,我絕對饒不了你們!還有……你們馬上給我擬一份'退位讓賢詔',全部簽字按手印,我才能相信你們!"
王樹林轉而望向水至柔。
水至柔只得無力地說:"好……不過,能否一邊爲我們療傷,一邊說呢?王樹林先生你的內力早就不是單純的深厚兩字能形容的了,稍微支出一些給我們,連續兩個晚上打坐運行大周天,就能恢復如初,並不會傷筋動骨……"
王樹林肅然說:"當然如此,這個原理我也清楚。而且就算不是這樣,我也不會吝嗇爲三位師兄治療的,畢竟說到根源,我們也是修氣同宗,況且……也許你們不知道,樸……恆熾……和你們的海島老師,已經和解了。"他伸出手試着先釋放出一部分真氣,與水至柔的玄陰真氣先行融合後,再緩緩調整到寒冷狀態,以便更加適宜爲其治療。
可在接觸的一剎那,王樹林再度震驚了:"傷害你的又是另一個人……!你們三個人,被不同的三個高手傷害,然後他們又同時都放過了你們,並且都要你們在這裡等我?"
水至柔黯然說:"聽上去很荒謬……但這的確是個事實……"
"那要傳達的信息,是同樣的嗎?"
"如果究其本質的話……的確是同樣的……"
王樹林剛纔還急三火四,現在卻突然不想問了,甚至害怕他們告訴自己,養父母到底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