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自己不能親自提槍上陣殺鬼子,而只能在後方坐鎮指揮,說實話,張青山心裡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滋味:興奮、無奈、嘆息……五味陳雜,都有之吧!
興奮的是自己的官越做越大,雖說官越大,承擔的責任自然也就越大,可是,哪個男兒沒有當將軍,帶着千軍萬馬保家衛國,開疆擴土的熱血夢想?如今,自己算是夢想成真了,最少現在算得上是夢想成真了,又如何能讓人不興奮?
嘆息和無奈的是,從今往後,再如以往那般帶着將士衝鋒陷陣、手刃仇敵、快意恩仇的鐵血之行,怕是沒有了——就算自己想這麼幹,但身邊的人會允許?就算自己真這麼幹了,到了戰場上,正常情況下,恐怕下面的將士保護自己的意思比殺敵還要多,那就有點顛倒過來,反而讓自己成了累贅。
所以,帶着諸多想法的張青山,騎在馬背上,一步三回頭,戀戀不捨的離開青龍山,跟隨大部隊,向三橋縣縣城而去……青龍山第二次保衛戰,已經交給了四營,由四營長彭鵬帶領。
說起來,還發生過讓張青山十分鬱悶的事:當時,張青山對青龍山第二次保衛戰很不放心,畢竟他覺得自己不能現場親自指揮,就如同看着手裡的孩子要暫時轉交給別人代爲看管一陣似的,很是不捨,很是不放心。就拉着彭鵬,這指點一下,那說明一下。
最終,彭鵬被張青山這種管家婆一般的羅裡吧嗦給嘮叨的受不了了,指着前面不遠處那個原本用於藏身的地方說“老張,那處不用說了,那兒是我帶人親自構建的,很瞭解。”讓剛剛要開口的張青山硬生生地楞了足足五秒,隨即,嘆了口氣,雙眸黯淡無光的看了眼彭鵬,轉身離去……
“報告……寶源縣急電。”
就在張青山長吁短嘆的時候,周寶玉拿着電文跑來。不過,周寶玉確實夠機靈,一開始把‘電報’兩個字喊得十分響亮,可是,張青山略微不滿的淡淡地一眼瞪過來,他立馬就明白這裡面的意思,後面的話趕緊小聲……機密就是機密,與信任度無關,你喊這麼大聲做什麼?彰顯你也知道了這份機密?
可是,一看到電報的內容,張青山先前所有的心思都沒了,而是一半驚嚇一半惱怒。
電文的內容很簡單:小鬼子在馬頭鎮集結後,並未做過多的修整,直接兵分三路。從其所行的道路來看,左路目的地是三橋縣城;右路目的地是新一團所在的龍寧縣(三橋縣右邊鄰縣),中路卻是直撲青龍山而來。
張青山看完電報後,拿着電報,目光有些呆滯,臉色卻變化莫測,顯然,張青山陷入了沉思當中。
胡英澤負責後勤,三橋縣縣城雖然百姓們人去樓空,但那裡堆積着成山的物資,還有好多傷員,這些都是要人操心的。作爲此戰中後勤的主要負責人,胡英澤怎麼可能不早早地過去坐鎮指揮,尤其是得知要趕緊把物資和傷員都向根據地腹地轉移時,自然就更爲心急火燎了。這不,在幾個團長會議結束後,胡英澤親自監督着給那兩個相距不遠的倉庫裡埋下定時**後,就帶着宣傳隊和醫護隊最後的一些人去了三橋縣縣城。
除了任務在身而留在青龍山上的四營外,張青山他們是最後一批撤離青龍山的。
田國忠正在跟李靖輕聲交談着什麼,距離張青山不遠,聽到周寶玉那聲報告,二人看過來一眼後,又對視一眼,不着痕跡的向張青山靠攏。
“老張,怎麼了?想的這麼入迷。”
張青山被打擾,卻只是在心裡微微嘆了口氣,強打起精神,邊把電報遞給田國忠邊淡淡地說:“老田,老靖,這是剛收到的電報,你倆看看。”
兩人看完後,再次對視一眼,皆無語。
倒是張青山,稍稍停頓了一下後,感嘆道:“小鬼子好大的胃口,居然想一口把我們這數萬人馬(民兵和百姓,甚至包括剛發展起來的兒童團……全民皆戰之下,可不止數萬。不過,張青山只算扛槍打戰的)全部吞掉……”
說到這兒,張青山又搖頭冷笑道:“也不怕崩了他的大門牙。”
李靖也冷笑道:“小鬼子一向狂妄自大……別處我不敢說,但對於咱們突擊團來說,小鬼子什麼時候從我們身上討到過便宜?”
田國忠則苦笑道:“你們倆都別這麼惱怒了,小鬼子既然出招了,咱們還是趕快商量一下該如何對付。”
於是,張青山下馬,跟二人來到路邊……孫炳成則趕緊從警衛排中叫來幾個人,打着火把圍在三人身邊。隨即,孫炳成拿出平時掛在小會議室裡的那張軍事地圖,鋪在三人面前。
田國忠不愧是團參謀長,飛速的就在地圖上標註出自己對三路小鬼子進軍路線的判斷……實際上大家心頭都有數,就連小鬼子也知道,他們這一出兵必然會被張青山他們派來的探子發現,這一分兵,自然瞞不過探子,就更不用藏着了——三條大道幾乎沒有什麼岔道,只要走上這三條大道,行軍路線和目的,誰看了都是一目瞭然。
“老田,你先來?”雖說八路軍講究官兵平等,可該有的尊重還是必須要有的。現在,面對張青山和田國忠,李靖很識趣的沒有開口發言,雖然他很想把自己的想法和觀點跟二位頂頭上司說說,以便於增強在二位頂頭上司心中的分量。
“少來。”田國忠瞥了張青山一眼,沒好氣的說:“現在情況緊急,能節約一秒都是好的,還是你這個總指揮來定吧?”
張青山想想,也是,現在可是分秒必爭。
按照原先制定的計劃:主力團和新一團負責青龍山東北邊一帶的防禦(原本就是新一團實際控制區域)……主力團和新一團雖然在馬家坳戰鬥中都有損失,可主力團就是主力團,戰鬥經驗絕對豐富,而新一團損失較小,人數多,兩個團正好互補。
獨立團和突擊團負責青龍山西南方面的防禦(主要是三橋縣一帶)……獨立團雖然在馬家坳戰鬥中損失大,可突擊團的實力並未受損。而且,突擊團實力雄厚,兵員比別的團幾乎多了一倍,所以,突擊團這邊的戰鬥打法和新一團那邊不一樣。
新一團那邊相對來說實力要弱一些,跟小鬼子硬碰硬會吃大虧,所以,其主要目的就是跟小鬼子打游擊,拖住小鬼子的步伐。
而突擊團這邊的打法就是突擊團當主力,跟小鬼子硬碰硬,伺機撤退後層層防禦。獨立團則負責輔助配合突擊團,伺機而動的咬小鬼子一口。
青龍山則由突擊團四營防禦,最主要的目的是拖住小鬼子一部分兵力……能拖住小鬼子多少兵力算多少,越多越好,當然,這也要看四營的能力了。
這是師部先前制定的戰術,說實話,確實是有點被動,可是誰也沒辦法。小鬼子實力確實強一些,硬碰硬打陣地戰的話,突擊團這邊確實要吃大虧,可是,那麼多老百姓要轉移,那麼多物資和傷員也要緊急轉移,這時間從哪來?就只能是靠將士們去拼命來爭取……總不能爲了自己的戰略轉移而把老百姓丟給小鬼子吧?
可是,後來張青山靈機一動,派出三營去抄小鬼子後路,伺機而動的要幹掉小鬼子的彈藥庫。
這如同畫龍點睛的一筆,頓時就讓整個局面豁然開朗。
於是,制定了新的戰術。
說的直白點,原有的戰術基本不變,唯一大的變動就是:由原先的層層防禦,伺機而動,打游擊等等戰術,爲的就是拖住小鬼子,給百姓和傷員轉移的時間。可現在就變成了,只要炸掉小鬼子的彈藥庫,立馬全線反擊。
現在,原本以爲小鬼子是集中大軍,一鼓作氣的攻擊八路軍方面的一點,誰能想到,小鬼子這麼猖狂,居然敢無視八路軍的防禦,大模大樣的兵分三路,想一口氣將八路軍的這四個團全吃掉……
如此一來,八路軍就有一個機會了:小鬼子狂妄自大之下出現了破綻,就看突擊團他們如何應付了。
說實話,這樣的戰術是八路軍十分擅長的打法:一開始打游擊,或者一小股不對騷擾來犯之地。待敵人急躁,或者分兵多路進攻而來,八路軍就會集中優勢兵力,將其數路大軍中的一路或者幾路一口一口地吃掉……話說,這樣的戰術,好像自古就有,只是八路軍運用的更爲廣泛和擅長,尤其是游擊戰的配合之下。
“來人。”
“到!”聽到是參謀小趙的聲音,張青山頭也沒擡的就下令:“馬上給寶源縣發電,讓他們務必弄清楚小鬼子三路軍隊的大概人數。”
“是!”
“還有,把這個給師部轉發過去,請師部予以斟酌,儘快回覆。”說着,張青山隨手把手上的電文遞給小趙。隨即,張青山看着地圖,眉頭微皺,一聲不吭,一看就知道是在苦思。
這個時候,誰敢打擾張青山的思緒?
可是,讓人詫異的是,小趙跑去不到兩分鐘就回來了,手裡拿着一份電文。
“報告,這是寶源縣發來的電文。”
張青山一看電文內容,居然是小鬼子三路大軍的大概兵力。
田國忠疑惑的問道:“這麼快?”
張青山隨口答道:“小陳親自上陣,要是連這個都想不到,那他這個情報主任也別幹了。”
衆人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