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楚韻兒從病牀上若無其事的起來的時候,楚巖柏就注意到了,也自然起了疑心。
看她剛纔起來時的樣子,可不像是疼的痛苦的模樣兒。
尤其是在聽說要做胃鏡的時候,她臉上只有吃驚,哪有什麼痛苦?
但是很快,她就再度恢復了那痛苦的樣子。
楚巖柏也是閱歷不淺的人,又怎麼會連她這點兒小伎倆都看不穿呢?更何況她還是他女兒。
若是剛剛在家的時候情況緊急,他還是當局者迷,可他又不是沒有腦子,稍作思考就能看出不對勁兒。
再者,身爲父親的他,對自己女兒的狀態多少還是瞭解的。
所以,只是她剛剛起身的一瞬間,他就已經確定,她是裝的。
在醫生面前,他沒有直接問出來,是因爲顧及着女兒的面子,現在出來了,哪還能忍得住,第一時間就問了出來。
沒想到這麼快就被楚巖柏石識破,楚韻兒眼中閃過驚愕,臉上痛苦的表情也被吃驚取代。
她面色一白,喃喃出聲,“爸,您……是怎麼看出來的?”
儘管知道自己的判斷不會錯,但是聽到楚韻兒親口承認,楚巖柏眼中還是閃過明顯的失望。
“爲什麼要這麼做?”
楚巖柏越發覺得楚韻兒古怪,語氣十分嚴肅。
“我……”
楚韻兒吞吞吐吐,看着楚巖柏的目光也時不時的閃躲着。
最終,在楚巖柏嚴肅的目光中她語氣弱弱的開口道,“爸,我好像做錯事情了,我也是害怕,才萬不得已……”
“你到底做了什麼?”
楚巖柏問了句後,人已經率先走向前,“走,先回家。”
醫院裡人多嘴雜,又怕隔牆有耳,楚巖柏知道不管楚韻兒做了什麼,這件事都非同小可,這裡根本不是說話的地方。
楚韻兒見狀,只好趕緊跟上楚巖柏的腳步,那即將脫口而出的一肚子話也暫時被重新憋回了肚子。
直到來到停車場上了車,楚巖柏也沒有再問一句什麼,只是發動引擎回家。
一路上,楚韻兒憋得難受,時不時的就沒底氣的看一眼旁邊開着車一直一言不發的楚巖柏,說不緊張是假的。
楚韻兒對許可可以說是恨了,但卻着實算不上恨之入骨。
婚禮上的那一對母子確實是她安排的,但是,她真的沒想到事情會鬧的那麼大,她的初衷只是想讓許可難堪下不來臺,給點顏色看看而已。
卻不料,如今事情的發展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期,想要挽回也來不及了。
想起霍準當天的狀況,楚韻兒都覺得脖子一涼,彷彿看到了自己不久以後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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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準的手段她是沒有經歷過,但是卻是一直聽說過。
這個男人雖然是她的舅舅,但卻從未給過她舅舅的親近感,甚至根本不像是一家人,生分的很,令她想要靠近都不敢,對他的冷漠如冰只能退避三舍。
對於他的手段,就算只是聽說,她都足夠不寒而慄了。
所以,眼看着事態發展遠遠超出自己的想象,楚韻兒真的害怕了。
尤其外公外婆也都氣到了極點,就算他們平時再疼她,她也不敢指望他們會在這件事上站出來護着自己了。
如今能夠保護她,只有她的父母了。
但是,她並不肯定知道真相的霍準會不會賣她父母這個面子。
要是霍準鐵了心要處理她,那她還能有什麼活路。
所以,與其等到東窗事發,楚韻兒還算聰明的選擇率先和父親攤牌。
剛剛又那麼巧,外公將這件事交給她父親來辦,她想,這應該是天意吧。
若是外公將這件事交給他向來最喜歡的小姨夫,楚韻兒幾乎能想象到自己那慘烈的下場。
仔細琢磨了一路,直到楚巖柏將車子在楚家大門外停下,楚韻兒纔回過神。
“下車進去說。”
淡淡丟下幾個字,楚巖柏已經率先推門下車。
楚韻兒後知後覺的趕緊推門下車跟上,進了別墅後發現楚巖柏直奔二樓的書房,她也只好跟上,卻是變得更加緊張了。
在他們家,只有談特別重要的事情纔會去書房。
楚韻兒心裡一下子打起了小鼓,並不能肯定自己的父親在這個時候會和自己站在一邊。
就在楚韻兒擡腿要邁上樓梯的時候,突然聽到廚房的方向傳來腳步聲,緊接着就是做飯阿姨的聲音傳來,“小姐,你回來了?檢查的怎麼樣,身體沒事吧?”
做飯阿姨眼中帶着幾分關切,但看到楚韻兒現在不像出門時那麼痛苦了,也就放心不少,只是她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看起來更像是緊張?
“我沒事。”
輕聲說了句,楚韻兒就轉身快步上了樓。
直到在書房門前站定,她的心跳越來越快,垂在身側的雙手早已經汗溼了手心。
她本來還想再書房外面做一個心理建設再進去的,卻不想,書房的門根本就沒有關,楚巖柏這分明是在開門等着她來呢。
硬着頭皮走進去後關上門,楚韻兒看都不敢看這個向來疼愛自己的父親一眼。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
楚巖柏的臉色嚴肅的有些陰沉,聲音也低沉至極。
瞬間,書房內的氣氛變得更加壓抑,直教人喘不上氣。
但是,不管楚韻兒的呼吸再怎麼不順暢,她也知道,這個時候除了和盤托出,她根本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照這個進度查下去,遲早會查到她的頭上。
到時候,她就是整個霍家的罪人。
只是想到霍準那張陰沉無比的臉,她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樓下的做飯阿姨在看到楚韻兒上樓之後,只以爲她是去上樓休息,然後就回廚房做飯了。
只是,還沒過幾分鐘,她就聽到樓上書房裡傳出楚巖柏怒極的聲音,“混賬!你簡直是大逆不道!”
聽到這聲音,做飯阿姨拿着菜刀的手都狠狠哆嗦了一下,差點兒就見血了。
她嚇得趕緊走出廚房走到樓梯口往上看了看,雖然楚巖柏這會兒的聲音沒有剛纔那麼大了,但卻還是比平時要大上許多,每一句都在教訓着楚韻兒。
在楚家做事那麼多年,做飯阿姨從來沒見楚巖柏發那麼大的火。
所以,她很是吃驚。
這會兒的家裡除了她就只有楚家父女了,所以,很顯然,楚巖柏這火氣是針對楚韻兒的。
楚巖柏對楚韻兒向來寵愛有加,做飯阿姨真是不知道這楚韻兒到底做了什麼事能讓楚巖柏發那麼大的火。
樓上書房裡,楚巖柏在聽完楚韻兒的所作所爲之後,氣的臉通紅,在屋裡來回踱步,呼吸都十分不均勻。
楚韻兒嚇得更是哆嗦,眼圈兒都紅了,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楚巖柏什麼時候對她發過那麼大的火氣啊?
這一刻,楚韻兒真的是害怕了,就連爲自己辯解求情的話都不會說了,只是垂着頭抽泣,肩膀一直輕微的顫抖着。
“你怎麼能做出這麼糊塗的事?嗯?”
“韻兒,我和你媽從小疼你寵你,但我們的寵愛並不是讓你用來做如此喪盡天良的事情的,你明白麼?”
“我以爲你最多就是嬌慣了,卻怎麼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
“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楚巖柏也是氣的渾身哆嗦,彷彿怎麼說也排解不掉自己心中的鬱結,看向楚韻兒的目光又無奈,更多的是失望,失望之極。
“你說你讓我怎麼和你外公外婆交代?你沒看到你外公外婆傷心成什麼樣子麼?還有你舅舅,至今還在美國找人沒回來,你怎麼這麼任性啊!”
“就算你不爲外公外婆考慮,那你有沒有爲我和你媽考慮過啊?”
數落完這一通,楚巖柏的心情也沒有因此而變得好一點,反而是變得更加鬱悶。
但是他知道,現在他說什麼都於事無補了,因爲事情已經發生了,傷害也已經造成了,根本改變不了什麼了。
若是霍準找到了許可母子還好,要是找不到,別說是霍家二老以及霍準不會原諒楚韻兒,就算是他和霍思蔓也會在霍家一輩子都擡不起頭來。
教育出這樣的女兒,是他和霍思蔓萬萬沒想到的。
好久也沒聽到楚巖柏說話了,楚韻兒這纔有勇氣擡起頭來,想了想,纏着聲音緩緩出聲道,“爸,我知道錯了,你幫幫我好不好?要是舅舅知道了,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
聞言,楚巖柏的臉色又是一沉。
是啊,如果讓霍準知道了這件事是楚韻兒做的,他怎麼會放過她呢?
畢竟,這件事不僅讓他在大羣廣衆之下丟了臉,還讓他妻離子散,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楚巖柏就算再生氣,可到底也是顧及着父女情分的。
霍準的手段他是瞭解的,他怎麼能忍心看着自己的女兒受苦呢?
況且,他也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啊!
雖然楚巖柏的臉色依舊不好看,但楚韻兒卻是在他的臉上看到了鬆動和希望。
她攥緊了雙拳,激動的開口道,“爸,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好不好?要是你都不幫我的話,那就沒人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