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了片刻後,洛埋名開口說道:“‘曇華洛家’中這‘曇華’二字,意指洛家往往沉寂數十年後輝煌數年便又復歸沉寂,乃曇花一現之意。”
“原來不是好話呀。”越祈恍然大悟。
居十方的神情變得窘迫無比:“我以爲是說洛家有很多曇花......”
洛埋名繼續說道:“這名號已有百多年,世人自然早已淡忘其由來,況且,也正合實情。”
“對了,不知道洛小姐要見我們,是爲了什麼事?”越今朝在一旁問道。
“埋名對三位,尤其是對越公子有一個請求:請幾位多多照應昭言。”洛埋名說着衝幾人行了個禮,“啓魂邪教勢力遍及神州,絕非能輕易應付的對手。昭言性格剛強直接,不知退後,還請越公子多加勸誡。”
洛昭言一時愣住,沒想到洛埋名會說出這番話。
“洛小姐都這麼拜託了,我不答應就太不近人情了。”越今朝說道。
“今朝答應你了,那我也會保護昭言的。”越祈跟着說道。
“我,我也......”居十方小聲嘟囔着。
“多謝。”洛埋名又行了個禮。
越今朝突然想到了什麼,向洛昭言問道:“說起來,洛兄,之前我們在浮金堂找到的關於邪教另一個據點的線索,你說要帶回家跟人一起研究,就是跟洛小姐嗎?”
洛昭言點點頭。
洛埋名也問道:“是啊,昭言,你之前的聯絡裡也提及此事,線索呢?”
“在我這裡。”洛昭言從懷裡掏出一本賬簿,正是之前在浮金堂繳獲的那本未燒完的賬簿。
洛埋名接過賬簿放在桌子上,讓衆人都可以看到。其實洛昭言和越今朝之前已經看過,越祁和藏鋒對這個毫無興趣,洛埋名此舉完全是照顧居十方。
“二月初五,送人牲九口,押運三人,備糧六十。”
洛埋名看着賬簿中的內容分析道:“人牲九口,押運三人,共十二人,備糧六十斤。常人一日所需糧食約爲一斤,他們備的是五日左右的口糧。”
居十方看了看後面幾條記錄,說道:“這麼算,往後幾日備的也都是五日左右的糧食。”
“他們押着人,不可能走得比普通商旅快,這個據點離盈輝堡應該不超過五天的路程。”越今朝說出了自己的觀點。
洛埋名點點頭表示贊同,然後伸手指着賬簿:“重點在此句,‘三月二十七,收金一斤,銀三斤,薰馬肉百斤。’這薰馬肉可是烏孫部的名產......”
“這個我知道!”一直沒說話的越祁突然叫道。衆人以爲她有什麼發現,都看向了她。就看見越祁吞了一下口水,說道:“這個很好吃的。”衆人一頭黑線......
越今朝無奈的搖搖頭,“洛小姐你繼續。”
洛埋名笑着繼續說道:“距盈輝堡五日路程之內的烏孫聚落,只有落日部。”
“落日部......”洛昭言重複着這個名字,突然想起來了,“對了,昨日明姑娘說要去除妖的地方,也是落日部。難道那裡妖物禍亂也與邪教有關?”
居十方一聽,驚喜地說道:“明姑娘也去了?要是能同她會和的話,我們可就有個厲害幫手了。”和溫仰一樣,對明繡的實力相當推崇。
“肯定是哪裡嗎?邪教有沒有可能找個沒有人煙的地方當據點?”越今朝質疑道。
洛昭言搖搖頭否決了越今朝的疑點,“人離不開水。方圓百里內的水源所在,我們都一清二楚。事不宜遲,越兄,越姑娘,我們明早就出發趕往落日部。”
越今朝和越祁點點頭。
洛昭言又對居十方說道:“居公子,抱歉,我不能親自招待你,你就在莊內隨意遊玩吧。”
“哦。”居十方答應了一聲,聽起來好像有些失落的樣子。
“天色不早了,我已讓人收拾好了客房。昭言你帶客人去休息吧。”洛埋名安排道。
出了花廳,洛昭言抱歉地對三人說道:“埋名性情......呃,比較頑劣,還請幾位不要在意一開始的小玩笑。”
“沒關係。”越今朝笑着答道。“洛兄,其實我剛纔確實是吃了一驚,沒想到她僅憑那麼一點線索就將邪教可能的去向分析得清清楚楚,思維如此縝密樣的女子,我還真是頭一次見。”
“是啊是啊,洛小姐真是太聰明瞭,我的話,就完全想不出來。”居十方用力點着頭。
“可是我覺得她給人的感覺有點怪怪的。”越祁皺着眉。可能是被洛埋名剛纔的玩笑嚇到了。
“你啊......別亂說話。”越今朝點了點越祁的頭。
“埋名她因爲身體的緣故,一直深居簡出,個性有時確實略顯乖張,喜歡開點玩笑,大家不要見怪。”
“明白。”越今朝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不過,洛小姐分析事情絲絲入扣,這麼聰明,洛兄只讓她處理些莊內事務,可惜了。”
洛昭言感慨道:“若不是身體原因,埋名本應是比我更稱職的家主......”
路上,碰到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一身粉色裝束,長相清秀可愛,離得老遠就看見洛昭言了,一路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笑嘻嘻的跟洛昭言打招呼,“昭言哥,你回來啦。”
“小寧,你來的正好。”洛昭言也笑呵呵的,取出了之前商行管事洛餘恩交給他的包裹,“這是你爹託我交給你的。”
“謝謝昭言哥。”洛寧很開心的收下,“爹也真是的,昭言哥你這麼忙,他還老託你帶這帶那的。”
“那我下次回絕他好了。”
“哎?昭言哥~~~”洛寧撒嬌的叫着。
“哈哈哈哈~~~”洛昭言大笑着,“好了,不逗你了,我還要帶這幾位客人去客房。”
“客人好。”洛寧跟越今朝幾人打了個招呼,“那昭言哥,我先走了。”
目送洛寧離開,洛昭言介紹道:“她是盈輝堡商行洛管事的女兒洛寧,不知爲何,莊內小輩都愛與我玩鬧,讓你們見笑了。”
“因爲昭言是個好哥哥啊。”越祁認真地說道。
洛昭言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
到了客房,洛昭言安排好房間,讓他們有什麼需要就吩咐下人,然後便離開了。
“那個......越兄,那我也去休息了。”居十方打了個招呼。
“好,那明天見了。”
看着居十方進了房間,越今朝對越祁說道:“我們進屋說話。”
房間內,越今朝問道:“祈,你覺着洛埋名這人怎麼樣?”
越祁想了想回答:“嗯......不知道爲什麼,她讓我覺得有點可怕。”
“是嗎?你的直覺一向很準,這個洛家小姐很不簡單,而且,她既然很少見人,爲什麼特意出來見我們......嘶......”越今朝分析着,突然一把捂住自己帶着眼罩的左眼。
“啊,又來了。”越祁見怪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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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房間裡,居十方坐在桌子前,看着桌子發呆,準確的說是看着桌子上的一塊鐵楊木發呆,腦子裡想着溫仰的話。
“你又要跟我們去盈輝堡?唉,這兩年你到處找機關材料,待在盟裡的時間比我還少。”
“別看不起自己,盟主很看好你的機關術,要不也不會特意任命你爲技巧堂堂主。”
“盟裡有些兄弟說你的風涼話,也是因爲你平時老窩在自己的堂裡,讓人誤會你是自以爲是,不愛搭理他們。”
“帶你一起去盈輝堡也沒什麼,可你不能老這麼往外逃吧?”
居十方嘆了口氣,腦子裡又想起了朔漩的話。
“我纔不要和這樣沒用的傢伙扯上關係。”
“......我也不想當個沒用的廢物啊......”居十方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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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家的地下密室中,一個人站在角落裡,一身黑紅色的裝束,衣帽擋住了臉,正是洛埋名的貼身侍衛————藏鋒。
藏鋒此時正看着桌子前的另一個人,這人同樣一身黑紅色裝束,手中一把摺扇,正在仔細觀賞桌子上的一幅畫。越今朝若是在場,定會驚訝無比,因爲這人正是他們此前見過面的洛家小姐————洛埋名,原來洛埋名是個男人。
藏鋒突然扭頭看向門口,片刻後門口傳來腳步聲,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洛昭言出現在門口。
“藏鋒。”洛昭言打了個招呼,徑直走到了洛埋名的身邊。看洛埋名盯着桌子上的畫看,便開口說明:“這是飲風閣新進的空山煙雨圖,我覺着頗有意境,就買了下來。”
“是嗎?遠不及這幅。”洛埋名視線移到了桌子上另一幅已經卷起的畫。
“那張啊......前幾天盈輝堡雨後初晴,難得出了兩道虹,我就畫了張。”洛昭言笑着說道。
“你的畫雖然技巧一般,但勝在心意十足。”洛埋名說話帶着微笑,溫文爾雅。
“哈哈,只有你這麼覺得。”洛昭言開心的笑道,“反正只要你喜歡,我在外看見特別的風景就繼續畫給你。”
“......呵。”洛埋名苦笑。
“對了,我原先還擔心被你責備又隨便與人結交呢。埋名,你爲何特意見他們?”
“你也知曉,我借‘熱海’之力以術法籠罩整個洛家,監視人員來往,以策安全。那個叫越祈的女孩,穿過法陣時,竟與‘熱海’之力產生奇怪的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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