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我的警告還是有一部分人出於神經反射的原因向後退了一步,而已經蹲下身準備在溫泉裡泡泡雙手的董致卓則向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一致用驚愕中帶些茫然的眼光回頭看我,而那聲慘叫也是在那一瞬間響徹在我們耳邊的。
於是所有人的目光又被那慘叫聲吸引了過去,終於大家在看見倒在地上捧着雙手打滾的人時,目光中的驚愕與恐懼濃烈的幾乎化出來。董致卓僵硬在原地,眼睛瞪得恨不得能跳出眼眶,我兩步跨到他的身邊然後清晰的看到中招的正是那個要找哥哥的矮胖兄弟。
他倒在地上抱着雙手蜷縮在地上不住抽搐打滾,面上青筋暴起,表情自是苦不堪言。
我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轉移到他的雙手上,只見他的雙手正在不斷的鼓起血泡,像是被沸水不斷燙過一樣,而更恐怖的是他的雙手在不斷起泡中快速的化作了血水,很快便露出了森森白骨。
那一刻的我幾乎連頭皮都炸開了,我不顧董致卓的阻止衝到了小兄弟面前,然後一隻手按住他,另一隻手用衣服輕輕的包住他的雙手,可是他在強烈的痛意下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更甚至痛到拿頭撞地。
董致卓趕了過來,幫我按住小兄弟的身體,我連忙將水袋中的水全部倒在了他的雙手上,有人遞過來了金瘡藥和紗布,我也不知道金瘡藥對於這樣的傷勢究竟有沒有效果,可是事到如今,已經別無他法,只能聽天由命。
將小兄弟的雙手包紮好以後他已經疼暈了過去,我叫了幾個人將他放平了休息。
然後一羣人筋疲力盡三三兩兩的靠在一起,面如死灰的臉上兩隻空洞無神的眼睛看着不知名的方向。
一種名爲絕望的氣氛在周圍醞釀起來。
我坐在地上,渾身像是被瞬間抽走了力氣,原來一個人就這麼容易的被傷害成這般模樣,生命還真是脆弱的可憐。
我看向董致卓,出口的話連我自己都聽出了深深的絕望:“我們是不是都會被困死在這裡?”
難得他還能笑出聲來:“你可不能說這樣的話讓我覺得自己跟你進來的決定是錯的。人固有一死,而你這樣擔心就是因爲將生死看得重要了。你以爲這裡的人在進來之前有打算過活着回去?”
我轉頭看向那些像被霜打的茄子一樣的人,的確,雖然大家都感到了絕望,可是卻沒有一個人提出來要退縮,路是自己選的,即便是跪着,即便明知道前方是死路一條,可在沒有退路的情況下,大家只能繼續走下去。
董致卓暗暗地對我指了指恢復了些神智的章程:“章大哥是這裡經驗最豐富的人,你不如趁他現在清醒問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點頭走到章程身邊,還未開口他便已經知道了我的來意,他的頭還靠在巖壁上,微微擡起的下巴,一雙迷離的眸子呆滯的看着上方被黑暗淹沒的地方:“只能繼續往前走了,你聽,外面又雪崩了......”
他這樣一說,我果然感覺到地面似乎有微微的震顫感,將耳朵貼近山壁,那種磅礴強烈的感覺更加明顯。
連山體都可以受到這樣強烈的影響,我很難想象真正的雪崩會是什麼樣的景象,不過我這輩子都不想看到雪崩。
“這裡估計幾百年都沒有人來過一次,草植生物稀奇古怪,常年不見光,囑咐大家要想活命就離這裡的東西遠一點,抓緊時間趕路的話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既然如此我們只能多做了一副擔架,囑咐衆人不要隨意觸碰這裡的東西以後便矇頭趕路,大家悶聲不吭的又行進了一天,然後發現找哥哥的小兄弟已經一天沒有動靜了,給他灌了水他也喝不進去。
最後董致卓用手指觸碰了小兄弟的項脈,然後對大家搖了搖頭。
那樣嚴重的燙傷在沒有任何醫藥的情況下是撐不過去的,小兄弟死了。
可惜我們這裡沒有一個人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哥哥叫大牛,不知道他的名字會不會叫小牛或者二牛。
我們在大山縫隙裡,用刀子撬開地上的岩石,費了好大的功夫將小兄弟埋了進去,最後給他簡單的立了個碑,上面只寫了“大牛的兄弟”這五個大字。
所有的人都沒有再說過話,大家沉默着收拾行囊繼續出發,又走了半日,空氣中的溫度終於發生了輕微的變化,似乎有一些冷風灌了進來,我和董致卓對視一眼,知道我們應該快要走出來了。
灌木叢越來越多,我們甚至在微弱的火光映照下發現了幾處人類活動過的痕跡,而且看樣子這些人似乎剛來過這裡不久,最後有眼尖的兄弟在地上找到了一堆被踢開的火堆,不過裡面的灰燼早已涼透,人應該走了有一段時間了。
因爲這裡留有痕跡,我們的人特意在這裡搜尋了一陣,結果發現這裡應該有大批量的人來過,而且根據地上散落的東西來看他們走的時候應該很匆忙,似乎在休息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突發事件。
我有種感覺,我哥應該來過這裡,並且我能確定他還活着。這個消息無疑振奮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