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住我隔壁房間,晚上我們便相約出去到大街上物色傻子,這話聽起來好像我們纔是傻子。
陳國富裕,民風開放。傍晚時分,街市上十分熱鬧,男男女女,三五成羣的在逛街。
我從未離開過宣德國,此刻到了這裡更是見了什麼都新鮮,不過我自知我們盤纏不足,儘管心癢難耐,我還是極力告訴自己還是以後的伙食比較重要。
“給。”
我面前多了一隻糖葫蘆。
“你怎麼知道我想吃?”我歡喜的接了過去,也沒跟楚譽客氣。
他搖了兩下扇子:“你剛纔站那攤子前流口水了。”
“你,你胡說……”我面子有些掛不住:“我是覺得山楂太酸了,自然反應而已。”
他笑笑,沒拆穿我,過了半晌他又開口:“你在看什麼?”
我咬了口糖葫蘆隨口道:“還能幹什麼,幫你找傻子唄!”看了一眼明顯走馬觀花的楚譽,我皺眉:“你搞清楚,現在是給你找媳婦兒,你好歹也用點心成嗎?”
他彎腰看着我笑,用扇子點了點自己的胸口得意道:“我有心理感應。”
我去!我白眼一翻,好,你牛,你隨意。
“哎,哎!那!那裡!”我眼睛一亮,拉着楚譽便跑到一個角落裡,那裡沒什麼燈火,也虧得我眼神好,纔看到那裡窩了個人。
“喂,你快看看和她有沒有感應?”我指着在地上縮成一團的人,蓬頭垢面,傻笑連連,是個十足的傻子,鑑定完畢。
楚譽不耐煩的搖了搖頭,拉我離開,我不願意:“哎,你好歹也看看啊,說不定你的感應也有遲鈍的時候呢?”
“看什麼看,那是個男的!我還用的着感應?”楚譽第一次沒了好脾氣。
“男的?”我回頭,那個傻子正好對着我撥開頭髮露着倆大牙呵呵傻笑,我嘴角抽抽,好吧,我的錯。
“啊……”我喪氣:“我們都找了幾個時辰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傻子好不好!你說你也是,喜歡什麼不好,偏偏喜歡傻子,天地那麼大,我上哪去給你找傻子?”
楚譽不走了,看着我勾起了一邊脣角:“你埋怨我?”
我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忙把腦袋搖成了大風車賠笑道:“我哪敢埋怨您啊,我還得靠您吃飯呢不是!”
他搖搖頭繼續走:“神樂不是這樣的傻子,神樂是個好看的傻子。”
我切了一聲:“你們男人就會以貌取人。”
“難道我看錯了,君珏小姐不是喜歡以貌取人?”
“你!”你挖苦我!
“你今天好像格外的看我不爽。”楚譽扇了兩道清風,帶起兩鬢碎髮。
“有嗎?”我沒好氣的狡辯,你讓我給你找媳婦兒,我會覺得痛快?
“沒有?”他故意拉長了尾音,似笑非笑道:“你平日裡都叫我楚譽哥哥,今天不是叫我喂,就是你……”他停下,低頭看我:“你哪裡不滿意我?”
“我……我……”我沒哪裡不滿意,我沒事抽抽風不行嗎!獻媚的拉了拉他的衣袖:“咱倆是好朋友對不對,什麼哥哥不哥哥的,多生疏啊……”
他不理我,敲着扇子走人,你說這麼大個人了,怎麼就這麼小家子氣呢?
“楚譽哥哥,等等我……”我笑的花枝亂顫追了上去。
這一晚我跟着他,沒有任何收穫,僅僅找到一個傻子,還是個男的。
後來我們又在離淵城逗留了兩日,楚譽便帶我離開,我不識路,跟着楚譽越走越偏僻。
我看了前方一望無際的荒草:“楚譽哥哥,這裡荒無人煙,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我知道他可能想說什麼我不愛聽的話,可是我既然看出了他有想法,就不能因爲這是我不想聽的想法而騙自己他沒有什麼話想說。
“楚譽哥哥,你是不是想丟下君珏,君珏給你添麻煩了嗎?”
他歪頭看我:“君珏,前面的路你不能再跟我走下去了,我給你找個安全的去處,你在那裡等我行嗎?”
我的眼睛有些模糊:“爲什麼前面的路我不能走?你能走我就能走!我的國家不要我了,我的家人也不要我了,你想丟下我就直說,我也不會糾纏着你!”
我抹了把淚,轉身便往回跑,我從來沒想過我有那麼討人厭,所有人都想趕我走,所有人都不喜歡我。
我跑了很久,最後被老樹根絆倒,回頭,身後空無一人,楚譽真的丟下我了。
我又氣又怕,天很快便黑透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進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現在看着無邊的黑暗壓下來我只能抱着頭大哭。
咔嚓一聲巨響,一條紫龍撕破黑暗的天際一閃即過。
我抱着頭驚恐的看着天邊不斷閃現的火樹銀花,僵着身子我靠在老樹根上縮成一團,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從小就怕打雷,那就好像是刻進我靈魂裡的恐懼一樣。從小到大,只要是打雷的雨夜,我的家人必會陪着我一夜無眠。可是現在,現在……
大雪被我淒厲的叫聲嚇得炸毛,嘴裡也不斷髮出自保的恐嚇聲,我本來就怕的要死,它又叫的那樣心煩,我乾脆把它扔到一邊,然後在驚雷滾滾之下瘋狂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