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貴極是王侯,浮名浮利不zì?yóu。爭得似,一扁舟,吟風弄月歸去休。”小船漸行,船伕老馮的聲音在這蜀江上傳開,慢慢遠去。
蕭浩雲與林成煜、陳雲三人彼此一笑,不想這船伕老馮竟也是個妙人,想來應該也是一個胸有丘壑之人,只是過起了這般如同隱士一般的生活。
酒不多,爲了避免接下來的時間無酒可喝,大傢伙都喝得很慢,而船伕老馮在喝過了一會兒之後,又在船艙處撐船。月sè正濃,江心寧靜,不時有其他的船隻經過,竹竿落在水中,帶起了水花,發出了聲響。
從船艙往外看去,月光明朗,此時整片星空清明爽朗,繁星點點,月光如cháo,落在江水上,襯托着周圍的山,周圍的水,如同人間仙境。
林成煜非常喜歡這樣的環境,道:“沒想到過蜀江,還能見到這樣的一番光景,真是不妄此行。”
刀疤顯然對於林成煜與陳雲兩人的觀感極佳,笑着說道:“那是那是,小哥也不想想,爲何我們都要在夜間擺渡,實在是這番美景難得,亦不是時時都能看到的。巴蜀之地本就天氣多變,像這樣清朗的夜空,可是難得一見的。”
白禮亦是認真地看着這番景sè,心中暗道:“能見這番美景,此生已是足夠了。”
楚天成、楚芯,還有白出塵三人看着這番景sè,如同入了迷,他們通過這月sè,看向了那越來越近的羣山,更是充滿了期待,那其中,有一座,便是蜀山。
酒總有喝完的時候,人,也總會到了離別之時,天剛矇矇亮的時候,船就已經靠了岸,老馮將船停好,先走下了岸,林成煜等人亦是走了出來,這岸上,已有了不少人。
刀疤拍了拍林成煜和陳雲的肩膀,道:“兩位小兄弟,你們這番前往蜀山,一定可以成爲蜀山弟子,我刀疤是個粗人,說不出什麼好聽的話,但我希望你們將來能夠多多行俠世間,斬妖除魔,好讓我們這些平凡人都能過得安穩一些。”
老馮認真地點了點頭,看了看這條又長又闊的蜀江,他似乎充滿了感情,他在這條江擺渡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這已經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只聽他道:“這蜀江以前也不是很太平的,多有水妖作怪,還好蜀山上的仙長並沒有不管我們,派下了弟子每隔一段時間就來蜀江上巡察,使得這蜀江再沒有水妖作亂。”
刀疤接口道:“不止如此,在這蜀江外的幾個城鎮野林等一些地方,時會出現鬼怪和山妖,有不少人都遇了害,幸好每次蜀山弟子都及時出動,纔沒有讓傷亡繼續下去。”
林成煜與陳雲相視一眼,可以看出,蜀山在人間確實多有讚譽,這讓他們更是覺得前來蜀山是正確的選擇。
這個時候,刀疤又看向白禮,道:“白兄弟,我刀疤想了很久,本來我就不會說話,但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跟你說。”
白禮一怔,看見刀疤這個粗獷的壯漢竟然也有在說話猶豫的時候,他不由得也是正顏道:“請說。”
刀疤道:“我知道白兄弟不願意欠別人的債,也知道你想要以自己的生命去還債,可是白兄弟,江湖恩怨本來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你還有一個弟弟,他是你唯一的弟弟,希望你在輕生的時候,能夠多爲他想一想。”
白禮看了看白出塵,發現白出塵也正在看着他,兩兄弟的目光,是那麼的相似,充滿了信任,充滿了親情。白禮嘆了一口氣,即便是能夠將自己的弟弟託付給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但這畢竟是自己的弟弟,自己怎麼能放下得這麼徹底?
想到這裡,白禮向着刀疤一抱拳,道:“謝謝你,兄弟,我會好好想想的。”
老馮道:“人情似紙番番薄,世事如棋局局新。這是我老馮這幾年來擺渡生涯中最開心的一次了,幾位都是妙人,老馮也與各位相談甚歡,但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如今也到了離別的時候了,以後幾位若是想起我老馮,來這碼頭看我便是。”
蕭浩雲微微一笑,道:“下次,我們再來找你們喝酒。”
刀疤大笑,道:“好,我等着,我刀疤別的沒有,就是喜歡喝酒,不過下次一定要準備些下酒菜,不然喝得不過癮。”
老者點了點頭,道:“各位,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林成煜知這老者不yù與自己等人同行,也沒有勉強,點了點頭,道:“還請走好。”
楚家三人走了以後,林成煜幾人還沒有起程,看了看面前的羣山,他們心中有些激動。雲間rì月初生時,鑄冶火jīng與水銀,這個是仙人的世界了,而越是接近蜀山,林成煜與陳雲,對於這種世界的認識便更加深刻。吟一篇《蜀道難》,或許還是不足以形容蜀道的難行,若是帶着這種難言的心緒登臨此山,恐怕人將傾,心將崩。
林成煜與陳雲都知道,求仙不易,所謂“仙人”,也只是凡人對於那些在他們眼中無所不能的修道者的稱呼,但是林成煜與陳雲都明白,他們還不足以以仙人自居。
“蕭大哥,接下來,你yù何往?”林成煜看向蕭浩雲,眼裡露出一絲笑意,還有一絲深意,他早已感覺這蕭浩雲並非常人,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與蜀山有關。
蕭浩雲笑着道:“世無不散之宴席,我們從小廟而一路同行至此,如今兩位兄弟與豔娘要上蜀山,蕭某卻要跟幾位道別了。”
林成煜聽了,沒有問蕭浩雲要去哪裡,道:“這麼一來,我們就不能與蕭大哥同路了。”
蕭浩雲聳了聳肩膀,大有深意道:“誰知道呢?說不好我們以後能同路呢。”
林成煜笑着點頭道:“好,那我們就等着這一天。”
蕭浩雲離去了,進入了羣山中,不知道要去哪裡,而林成煜等人也要起程了,雖然蕭浩雲與他們分別,沒有與他們同行,但是白禮與白出塵卻是加入了他們,老馮和刀疤相視一笑,道:“都走了,我們也該走了。”
刀疤擺着手,道:“走吧走吧,有聚有散,沒什麼大事。”
老馮眼中閃過了睿智的光芒,似乎早已看透了這紅塵人生,道:“世間事,除了生與死,又能有什麼大事?”
巫山七百里,巴水三回曲。笛聲下復高,猿啼斷還續。這說的,是巴蜀之地的山和水。一行人有說有笑,雖是蜀道難行,卻依然難以阻攔他們的腳步。
蜀道難行,其實真正說起來,還是簡單事。不管是什麼路,一步一步走,總是會走到終點,真正難走的,應該是心裡的路,心中的路在何方?是否能走好?一步一個腳印,映在心裡,忘不掉的,總是些容易受傷的記憶。也許慢慢地走着走着,時間到最後都已經不重要了。
山霧慢慢散去,這山道直上,便是蜀山,一行人立足觀望,看向四周的情景,雲霧繞膝,如在仙境,那山那水,圍着那幾個小村,村民zì?yóu耕種,四季無憂,林成煜輕輕道:“諸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
小山村的生活,是那麼難忘,那是林成煜與陳雲心中永遠的家,他們相信,他們終會歸去,而如今,他們已經如願,到了蜀山。
白出塵擡頭,順着蜿蜒的山道,看向了上方,這座巍偉的仙山,讓他心生敬仰,更是多出了一絲渴望,一絲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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