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得劍

在蒼峰上,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麼人來訪,之前一同拜入蜀山的幾個人並沒有見過面,每個人都專注於修煉,也沒有什麼時間來互相探訪,蕭浩雲似乎又下山了,就是不知道他又去了哪裡。

不過山中無rì月,修行其實最容易過的就是時間。一轉眼間,一年就這麼過去,這一年來,林成煜與陳雲一直在蒼峰松柏林裡磨練自己的蜀山基礎劍法。其實以他們的資質,蜀山的基礎劍法他們只需要修行一個月左右的時間就可以完全掌握,但他們在未結丹之前,尚且將那基礎功法修煉到化境而更加邁出了一步,更何況這蜀山劍訣。所以,他們以無人能及的毅力,將這基礎劍法又修煉了一年的時間,這一點落在道林眼中,不由得令他暗暗讚賞點頭。

這一年來不分rì夜,林成煜與陳雲削竹爲劍,將蜀山的基礎劍法修煉到了一個全新的境地,隱隱間就邁出了那一步,將蛻去凡衣,化腐朽爲神奇,似乎將要踏入另外一個境界。

見到這種情況,道林更是沒有去打擾他們,他也想看看,這兩個弟子能夠將蜀山的基礎劍法修煉到什麼地步。而這一等,就又是三個月過去。

這一rì,山風徐徐吹過,一如既往,沒有什麼出奇之處,但道林卻是不知爲何突然福至心田,想要去看看林成煜與陳雲修煉到了什麼成果,而他這一到,便收到了驚喜。

林成煜與陳雲相對而立,兩人手中各拿着一把竹劍,目光平靜,風吹過,他們那黑sè的長髮,墨綠sè的道袍隨着山風而舞動,但是手中的竹劍,卻不動。從他們身上產生着一種勢,這種勢如山一般巍峨壯大,即便是這天地之間的狂風暴雨,都不能夠撼動半分。

道林心中不能平靜,這兩個弟子委實給了他太多的驚喜,而他也沒有靠近,這是一個關鍵的時刻,他不能打擾到林成煜與陳雲兩人,這將是他們的大造化,因爲他們此刻,其實已經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是修道者夢寐以求的境界,在這種境界中,極容易悟道,甚至是頓悟,修爲增長飛速,是極爲難得的機緣。只是天人合一並沒有那麼容易,這個境界與資質無關,只與機緣、悟xìng相關,所以修道界多少人最後依然求之不得。

風,漸漸止了,松柏林中的樹葉,漸漸靜止了,冥冥中似乎出現了一種力量,讓得風,停了,讓得樹葉,止了。但就在這個時候,林成煜與陳雲手中的劍,動了。

這一動,風不靜,葉不止,風吹起,葉顫動。但這一刻他們手中的劍其實只是輕微地顫了一顫,並沒有產生幅度過大的動彈。

“人劍合一,劍心御劍。從基礎劍法完成了蛻變,到達另外一個境界,而且還一氣呵成,修成了御劍訣第一層了麼?”不遠處,道林喃喃,他眼中有着不敢置信之sè,這一年來林成煜與陳雲的修行他都看在眼裡,這一年來,他們僅僅修煉了基礎劍法,並沒有修行御劍訣,但在這一刻,他們就在他的面前,將御劍訣第一層的合法施展了出來。

長劍平舉,指向對方,林成煜與陳雲不約而同地做出了這個動作,而這個時候,風更大了,樹葉顫動間,落了下來,落在地上,又隨着風而在地面上旋轉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音。

長劍平舉,既而高高舉起,指向藍天,狂風呼嘯,地上的落葉全部旋轉飛起,將林成煜與陳雲二人圍在其中,如同處於龍捲風中心。

繼而長劍又下垂,劍尖指向地,而被風帶起的樹葉紛紛尖端向下,散發着劍意,就如同一把把劍,而之後,隨着林成煜與陳雲手中的竹劍化爲了粉屑,而紛紛墜落。

道林卻是在這最後一刻,現出了驚駭之sè,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這兩個弟子竟然帶給他這麼大的驚喜,大到讓他不敢相信,以致他失聲道:“劍界!”

劍界,就算是他都沒有辦法使出來的,蜀山幾百年前的傳奇,如今卻是在兩個弟子身上出現。所謂劍界,以劍意馭使身邊萬物,使得一草一木皆能成劍,這是蜀山早已失傳的不敗神話。當年蜀山數次陷入大劫,有幾次甚至有滅門之禍,但就是因爲蜀山先輩在最後時刻施展劍界,而將蜀山從危機中解救出來。所謂劍界者,是至高無上的劍中造詣,爲殺伐大道中的王者,代天執戈,甚至在劍界之中,有那麼一線變化,天道不侵,而己身隨心所yù,這纔是修劍者一心所求的境界。

道林明白,劍界並不是林成煜與陳雲這樣的修爲可以使出來的,還好他們剛剛使的是竹劍,不然的話,恐怕他們此時已受反噬,而毫無疑問,這劍界在他們這裡不過是初具雛形,因爲林成煜與陳雲一時與天地合頓悟而曇花一現罷了,但是他堅信,以林成煜與陳雲的資質,總有一天,劍界必當在這天地間再現,再次展現蜀山當年的輝煌。

“剛剛,是什麼?”林成煜與陳雲回過神來,面面相覷,剛剛那一下的威力,讓他們心顫。

道林來到他們身邊,上上下下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道:“你們做得很好,基礎劍法居然修煉到這個程度,也該有一把自己的劍了。”

陳雲問道:“師傅,您剛剛就在這裡吧,我們剛剛的那一下是什麼?”

道林想了想,覺得現在不適宜讓他們知道,他知道這兩個弟子有心結,心中有仇怨,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劍界的存在,恐怕他們會因爲追求力量而走入了歧途,所以他道:“你們勤加修煉,將來自然就會知道了。好了,現在你們跟我一起到御劍堂去。”

林成煜與陳雲相視一眼,沒有再多問,他們相信道林不說必定有他的道理,既然他說自己終有一天會知道,那就等到那一天的時候再說好了。

沒再細想,兩人跟着道林一起來到了傳道峰。

比起蒼峰,傳道峰無疑要熱鬧得多,尤其是道場上,衆多蜀山弟子在此練劍切磋,劍光舞動,好不熱鬧。

“林師兄,陳師兄,你們怎麼來傳道峰了,是來看我的嗎?”來到傳道峰,剛走過道場時,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這個聲音,很熟悉,讓林成煜與陳雲聽了都是現出驚喜之sè。

轉過身來,白出塵已是到了近前,他來到林成煜身前,緊緊抓住林成煜的手,臉上充滿了激動之sè。一年不見,白出塵如今已有了一身不俗的修爲,出塵劍在他手中,卻是與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寒光四散,帶有逼人氣息,想來白出塵對這把劍花了一番心思,將它淬鍊過幾次了,才使得這把凡間名劍正有一個蛻去平凡的機會。而白出塵將出塵劍拿在手中,顯然他剛剛正在練劍,但看到了林成煜與陳雲,驚喜之下,沒有過多細想,便迎了上來。

許久不見白出塵,林成煜與陳雲也是極爲想念,林成煜道:“出塵,好久不見了,本來我們還打算一會兒再去找你呢,沒想到你先看到了我們,看你的修爲,可是進境神速啊。”

白出塵見到林成煜,也是恨不得把心中所有的話都跟他說,道:“我一直想要去找你們,可是我師傅對我很嚴,但也是因爲他,我的修爲進境才這麼快。”

道林道:“你師傅顯然對你寄予厚望,你自該好好修行纔是。”

白出塵一驚,他一見林成煜與陳雲,心中歡喜,竟忘了長輩在旁,連忙見禮,道:“弟子白出塵,見過道師伯。”

道林微微一笑,道:“要記住,不要浪費自己的大好資質。”

白出塵點頭,道:“是。”

道林點了點頭,沒有說什麼,白出塵問道:“林師兄,你們是要去御劍堂麼?”

林成煜點頭,道:“我們來尋一把可用的劍,你先去練劍吧,不用管我們。”

白出塵點頭,道:“好,那我去了”

說完,白出塵向道林又行了一禮,看了林成煜與陳雲一眼,便回到了道場中。

御劍堂極爲空闊,裡面有數不清數目的劍,懸在半空中,散發着幽幽的光芒,道林道:“蜀山以劍爲主,選一把劍,對自己極爲重要,每一把劍都要與我們心意相合,而我們蒼峰一脈的御劍訣要選用九把劍,九把劍都要與心相合,這是我們與其他各脈不同之處。”

陳雲問道:“師傅,您說過張師叔修行的是象劍訣,而象劍訣不是要控制很多把劍麼?”

道林點頭,道:“象劍訣的確要控制很多把劍,但其實真正主修的劍只有一把,其他的劍不做要求,但我們的御劍訣卻不同,對於每一把劍,都要求至少要與心相合。”

林成煜突然問道:“每一把劍都一樣麼?”

道林道:“剛開始御劍訣倒是不做要求,但修煉到後期,嚴格上說從第二層開始,御劍訣需要確認一把主劍,有主劍在,可以最大程度地提高御劍訣的威力。”

林成煜目光中有jīng芒一閃,心中暗暗念道:“確認主劍麼?”

道林看了看御劍堂中懸在半空中的劍,道:“蜀山御劍堂的藏劍量當世沒有一個門派可以比得上,而且每一把劍都有自己的靈xìng,可以自主認主,你們的第一把劍可以在這裡面尋找。現在,放開你們的心懷,看看哪一把劍與你們產生共鳴,那把劍就是你們的第一把劍了。”

林成煜與陳雲聞言點頭,閉上了眼睛,放開自己的心懷,而在這個時候,整個御劍堂的劍都在劇烈顫動着,似乎在迴應着林成煜與陳雲。

蜀山御劍堂中的劍,天下無雙,舉世無一,都不是凡劍,但此刻,竟是每一把劍都爭着認主麼?

道林嘆道:“超然劍心,果然不愧是超然劍心。成煜,陳雲,既然如此,你們就憑着自己的本心,在這御劍堂中選擇一把劍吧。”

林成煜與陳雲點頭,他們再次閉上了眼睛,雖然閉上了眼,但是這整個御劍堂的劍都出現在他們的意識中。在道林的注視下,林成煜與陳雲在羣劍中走動,然後他們從原來的同一方向而漸漸分開,到最後,他們各自停在一把劍前,伸出手,各將那一把劍握在手中。

劍鳴響起,如同快樂的鳴嘯,道林微微點了點頭,林成煜選的是仁德劍,以仁義爲名,劍氣浩然正大,銀白無紋的劍身上閃着一道近道的白光。陳雲選的是人道劍,劍身雪白,與林成煜所選的劍異曲同工,兩把劍其實相輔相成,秉承同一劍道,林成煜與陳雲兩人的道心,竟是如此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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