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落卿懷 龍爭蛇鬥 歷史軍事 大衆 網
這一次,我做足了準備工作,不再讓自己犯找不着方向的錯誤,每一處的地方,都深深的印在我的腦海裡,我不是去玩,也不是隻是比武輸或者贏這麼簡單,說不定我就再也沒機會回來了。
遠眺着雲渺峰的方向,白雲遮掩了那青翠山頭,高聳的山峰看着好遙遠飄忽,蒼凝冽,我什麼時候再有機會見你?
懷念那溫香的懷抱,懷念那飄逸如仙的人影,眼中跳動的火焰,不管是慍怒還是低喝的聲音。
幾百年的生命,修真求仙,現在想起來,依然有些無法相信,人生如夢,蒼凝冽也許是我唯一的動力了,他一次次的給我定下目標,讓我去實現,去完成,才知道活着的意義。
耳邊似乎又迴盪着那清渺的幽幽聲,數千年的生命,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他說的沒錯,如果沒有蒼凝冽給我的那些勇氣,長生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那師傅呢?他每日枯坐,想的又是什麼?
“師傅,弟子要出山去滅妖降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看您,師傅您有什麼教誨嗎?”若說這無極宗還有什麼牽掛,也許,這清瘦的背影,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
他明明比任何人都強悍,整個無極宗都未必有超越他的人,我卻什麼時候將自己當成了他的守護者?
深深的一躬,這是我與他長久的習慣,他從不曾轉身,留給我的,是池水鴻溝中的那一道背影,“師傅保重!”
一朵蓮花躍出池面,飛進我的掌心,花瓣雨露,清香滿身,我輕輕的握了握,揣進懷抱中,“謝謝師傅!”
師傅已算是替我送行,我咬咬脣,默默的轉身離去。
我不算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只是這大雪山中埋藏着我太多回憶,對蒼凝冽的愛,對師傅的心疼,還有,冰封在雪山之中的追思,數百年,也就這麼多了,似手還沒有尋常人短短几十年精彩,當真蒼白的可以。
呼吸着雪山清冷的空氣,我御劍而飛,看天地之浩蕩,滄海碧波,身邊浮雲匆匆掠過,心情突然大好。
腳下一片蒼翠,似乎是我當初迷失時的那片樹林,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狡黠的笑容,那條蛇妖,不知道有沒有被人收服做了蛇羹?
還是希望他好好的活着吧,沒的別糟蹋了那副好皮囊,我喜歡漂亮的東西,想這麼那麼漂亮的男人被燉了湯,多少有些可惜。
剛一踩上樹林的地面,我的好心情突然變的沉重,滿地落葉,斷枝殘木,從切口上看,那是被利器斬斷的,入鼻的,還有淡淡的血腥氣,似乎就在不久前,這裡發生過一場激烈的鬥爭。
我皺着眉,心頭閃過無數種猜測的可能,是凡人間的廝殺?還是正邪之間的鬥爭?是仙妖?還是修真者?
腳下的落葉沒有一片是完整的,我可以清楚的判斷出,這是真氣爆發時震碎的,那麼打鬥的兩人功力之高,也令人恐懼的咋舌。
我踩着沙沙的落葉,謹慎的四下搜尋,沒有任何靈動的鳥兒鳴唱,也沒有蟲兒的歡叫,死寂的只有呼呼的風聲。
應該打完了吧,我靠上樹幹,暗自鬆了口氣。
沒有屍體,沒有鮮血滿地,比我想像中的場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不管是妖還是人,任誰也不喜歡看見那樣的情形吧。
不對,這裡似乎安靜的有點過頭,若說在打鬥中驚飛了鳥兒,嚇跑了蟲兒,可是爲什麼現在還是這樣?
心頭一驚,秋水劍猛的出鞘,還來不及完全抽出,手腕被一股大力一頂,剛剛抽出一半的秋水劍活活被撞了回去,有人!
“天地無涯,秋水無……”我念着劍訣,只是話音還未完全出口,一隻大掌捂上了我的脣,溼稠粘膩,脖子冰冷,好像另外一隻手,已經捏上了我的頸項,只要微微一用力,我這無極宗最傑出的初級弟子,未來七宗的第一,就要葬身於此。
沒有絲毫猶豫,我一個胳膊直接拐上身後人的胸口,左腳後撩,直奔下襠狠狠的一腳飛出。
“好粗魯的女人。”一聲悶哼,他飛快的鬆開我,“娘子,還未曾有後,怎能如此對待相公?”
“娘你個頭!”想也不想,我一拳砸出,眼前,紅色的髮絲耀眼一閃,髮絲後墨綠的眼神勾起我熟悉的回憶。
“轟!”拳頭砸進他身後的樹幹中,碗口大的樹攔腰折斷,嘩啦啦的倒地,他的頭髮被我的拳風激盪而起,緩緩落在我的手腕處。
他側眼看看我在他頰邊不到一寸的拳頭,桃花眼斜挑,雙脣一動,粉色的舌尖擦過我的手背,留下一串溼濡的痕跡,“小生命苦,如此悍妻,這該如何是好?”
“閉嘴!”反手一扯,那把耀眼的火紅盡入我掌中,“蛇是不長毛的吧,這東西你用不着,我替你揪乾淨!”
三百年未見,他比起當初,似乎又有了變化,長髮斜蓋着半邊臉頰,露在外面的肌膚有些蒼白的病態,斜挑着鳳眼,墨綠的眼瞳散發着妖異的神采,半透明的耳垂上,金色的耳環正貼合着,兩粒米粒大小的紅色寶石勾勒出蛇形耳環的眼睛,長長的信子穿過耳垂,與後面的蛇尾相扣,亮麗的金色美麗而古怪。
“你居然還沒被人燉成蛇羹,老天無眼。”雙手抱肩,與他保持着距離。
“差一點!”他輕輕舒了口氣,“若是我大意一點,說不定你看見的,就是滿地我的皮了。”手指捂上胸口,他喘了口氣。
“那剛好,毒媚兒的皮只夠我做個劍鞘,你的皮做套衣服倒是不錯。”我看着滿地狼藉,嘖嘖出聲,“殺的這麼狠,莫不是又騙了誰家女兒,被人殺上門了?”
他輕咳了兩聲,靠着樹幹慢慢滑坐在地,“我的娘子可只有你一個,我癡情的很,這是被仇家尋上門了。”
懶得和他計較相公娘子的,只是好奇於他後面的那句話,“你也有仇家?怎麼看,你都是個懂得明擇保身的人。”
“多着呢!”他閉上眼慢慢的調息着,聲音有些中氣不足,“你們修真的人看見我們,欲殺之而後快,邪魔妖三道,誰都想獨領羣雄,互相之間暗鬥無數,更別提那些視我們爲天敵的族羣,殺我們,不需要任何理由。”妖媚的一笑,笑的無奈,“這年頭,做妖比做人難。”
突然能理解他的無奈,有多少爭鬥,本無恩怨,無非爲的那句正邪不兩立的思想,我這一次出山的目的,不也正是爲了這個而來嗎?而我,似乎忘記了自己的任務。
“你還是快離開吧,不然被發現你和我這麼在一起,只怕從此以後正道再無你的立足之地。”他氣息凌亂,擠出一絲笑意。
“那簡單,若是有人來了,我直接一劍捅死你,就沒人懷疑了。”我站起身,拎着秋水劍走到他面前。
他揚起笑臉,脣早已經沒了血色,“那也好,被你殺了,至少少些痛苦,還能讓娘子你揚名立萬,我也能含笑而死了。”
不再與他廢話,我拍開他捂着胸前的手,鮮紅的血跡在碧色的衣衫上奪目刺眼,我的心一顫,這傢伙傷這麼重居然還能與我玩笑?
扯開他的衣衫,五道深深的爪痕在他肌膚上爬出恐怖的形狀,從這一爪的力道來看,只怕是直取他的心臟,要的,是立斃他的命。
“這是人的手嗎?”我瞪大了眼,比我的手最少大了三倍,傷口比我的手指還粗,不斷的淌着血。
“這是我的天敵。”他乖乖的看着我拿着藥,輕輕擺了擺手,“他的抓傷普通藥物是沒有用的,讓我們的流乾血而死。”
“啊!”我摸着傷口邊的肌膚,“這怎麼辦?”
眯上眼,他的胸口用力的起伏着,“沒事,若不是他趁着我特別的日子偷襲,他也未必能傷我,既然我沒死,那就不會有事,只是恢復的慢些。”
“什麼日子?”我傻呆呆的開口,不明白他有什麼特別日子。
媚眼一挑,紅脣撅出一個飛吻,“蛇妖嘛,一百年總有那麼幾天。”騷的我直哆嗦,懶得繼續追問。
“要是他再回來怎麼辦?”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你還沒恢復,他又來了,還不是死路一條?”
“他剛纔追我幻化出來的影子去了,一時半會回不來的,放心。”他突然一低頭,奇怪的望着自己的傷口,“咦?”
“怎麼了?”口裡問着,我突然發現,他一直沒停住的血流,在慢慢的變緩,而我的手指尖,似乎在吸取着一股股的熱氣,那熱氣,順着我的指尖,流入我的經脈,然後歸於體內一個平靜的角落。
他突然一言不發,手指探上我的脈腕,勁氣順着我的身體透入,遊走於我的全身,就在那股氣慢慢靠近剛纔熱流的歸屬時,我的身體裡一個躁動的氣息猛的一震。
“啪!”他的手指被我猛的彈開,而他留在我身體裡的那股氣息竟然讓我好難受,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刺激的正在覺醒,是怒火,壓抑不住的怒火和嗜血的感覺。
我意識清醒,卻無法控制那暴漲的戾氣,右手緩緩張開,金色的光芒逐漸掩蓋上我的手指。
手指彎曲成爪,對着他伸出,他呆坐着看着我,臉上盡是古怪,“龍爪,你怎麼會有龍爪。”
“你,你快跑啊,我,我控制不了,控制不了了……”我抓着自己的右手,身體卻不由自主的朝他靠近,靠近……
他一手抓着我的左手,更強的一股氣涌入我的體內,在先前位置停留下來,漸漸匯聚,突然,我感覺到他的氣猛的一撲,團團的裹上我體內**的氣息,阻隔那氣息與我右手的聯繫。
右手的金光瞬間熄滅,我委頓在地,抱着自己的手,不可置信的望着他,“這是怎麼回事?”
他露出一個玩味的眼神,目光同樣落在我的手中,“你不知道自己體內有龍氣?”
“什麼是龍氣?“難道是蓮花師傅說的我體內仙氣?我身上怎麼會有這麼古怪的東西?
“龍氣就是龍族纔有的天生仙氣,能感應到我們蛇的氣息而暴戾,剛纔,你替我止血,可能是因爲它感應到了留在我傷口中的龍氣,所以不自覺的吸取着,而我的氣息進你體內,引發了它對我的感知,所以你隱藏着的龍爪才現了形。”他眼神複雜,“毒媚兒當初就是這麼被你殺死的?”
我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右手,眼前閃過一幕幕畫面,我與禿子師兄相鬥時,這金光出現過,在毒媚兒要取我性命時,儘管我意識模糊,卻記得,當時有金光閃耀,而毒媚兒,確實是被我活生生的一隻手抓進胸前。
那時候,我也是無法控制心頭的恨和怒火,一直以來我都以爲是因爲她對蒼凝冽的無禮讓我憤恨,原來是這道龍氣,可這龍氣,又是打哪來的?
“我,我不知道啊……”明明是細長的青蔥玉指,爲什麼會變成那麼恐怖的東西,難道我天生就是個怪胎?我不要,我不要,“你給我弄掉它,那爪子好恐怖,我不要!”
他在我的搖晃下搖搖欲墜,伸手拍拍我的腦袋,“沒事,它還沒有完全覺醒,我已經用氣壓制住了它,雖說是天敵,在我眼中這個小東西還成不了氣候。”
“啊,不好!”他一拽我的身體,“剛纔龍爪現形,如果給那個傢伙感應到,他會馬上回來,我們快走!”
“他?”我迷茫着,“他是誰?”
他一把摟住我的腰,身體騰空而起,“抓傷我的人,我的天敵!”
終於抓住了重點,我看着敞開衣衫前恐怖的五爪形狀,“你說抓傷你的是條龍?”
“別說了,先跑了再講!”他緊緊的抱着我,向遠處飛去。
“寒隱桐,你以爲你跑得了嗎?”一聲冷哼伴隨着迎面而來的勁風,刮的我臉生疼。
那蛇妖,啊,他叫寒隱桐嗎?
他身體一飄,輕鬆的帶着我後退,俊美的臉上笑容不減,墨綠的雙瞳燃起仇恨的火花,“若不是你趁機偷襲,你以爲你傷的了我?這就是最高貴的龍族做出來的事?”揚起聲音,面對着隱隱出現的人形怡然不懼。
陽光透過樹葉,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駁的痕跡,林間的霧氣中,一條人影慢慢現出,金色的長髮飛揚,散發着和陽光一樣的溫暖色澤,白皙的臉上透着隱約的紅潤,劍眉入鬢,脣若塗朱,一雙湛藍如透明寶石般的雙眼射出威儀,金色長袍貼出完美的曲線,龍形玉帶扣着修長的腰身,項間,一條銀色的絲帶束着,隨髮絲在風中飛揚,他凌空而立,端莊高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