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書籍消失不見,那種消失的速度,就好像直接沒有了一樣。
再發現的時候,已經在寶玉的手中。
寶玉對老掌院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然後……
把書冊塞進袖口。
而在一旁的邊上,羅長纓擡頭看天,一副不關我事的模樣。
“長纓你……”
老掌院苦笑了一聲,收起了垂涎的心思。
能從他手裡搶走書冊的,寶玉自然沒這個本事,除了羅長纓,也就沒了旁人。
可是羅長纓,他還真心不願意招惹。
想了一下,老掌院連同羅長纓以外的院士們,跟寶玉偷偷摸摸說了半天的話。
無外乎是想要寶玉其它的書冊,沒有原版,手抄本也好。
可是寶玉只是搖頭,對於拿捏別人,他可是注重的很。
一本註釋書籍,只不過是釣魚的香餌罷了,寶玉現在的肚子不餓,自然不需要更多的大魚上鉤。
等到需要了,香餌纔會繼續投放。
…
由於有十二個時辰的考校,前往那六座山峰,自然就要改到明天。
寶玉回去繼續攻讀,有襲人伺候安逸得很,唯一跟以往不同的,就是翟明生也來了。
帶來了野山菇、野狍子,翟明生竟然還下了山,從山下小鎮帶回來堆成小山的美酒,還有一條碩大肥壯的黑狗。
寶玉和襲人談笑喝酒,翟明生就跑去剝皮削肉,把個大黑狗燉的香飄十里,可是賣足了力氣表現。
等應該安歇了,翟明生又收拾殘羹剩局,這才讓襲人通報了聲,自己告退。
天高月冷,特別是山巔刺骨的寒風,能把人吹成冷硬的冰塊。
蝸足被荊棘裹着,剩下的肉體凡胎,好懸沒給凍得昏迷過去,突然聽見腳步的響動,這才艱難的擡起頭。
“是你?”
蝸足有點詫異。
“沒錯,除了我,還有誰會來看你?”
翟明生用了紙上談兵,幻化成木桌杌凳,在蝸足的對面坐了。
桌上擺滿了聚會剩下的菜餚,還有一鍋噴香的狗肉,尚且是溫的,散發誘人的濛濛煙氣。
蝸足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好幾次,伸長了脖子道:“沒錯,除了你沒人會來看我,都去捧賈寶玉的臭腳了……
給我來一口,先來一口肉填填肚子,然後給我美酒,該死的,文院的僕役只給了我半個窩頭,還是餿的,真以爲老子翻不了身不成?”
翟明生不疾不徐,點着火,把狗肉煲上。
“先等等,這香肉,還是燙嘴了最好吃。”
“對,你說的對,要等等再吃。”
蝸足還有點耐心,等鍋裡的香肉咕嚕起來,眼眶都瞪圓了。
翟明生打開蓋子,用筷子夾了一塊香肉,又提了一罈山下小鎮的桂花酒,往蝸足的身邊走去。
他在臺階上站着,居高臨下,冷眼盯着蝸足的腦門正中。
“先吃肉還是先喝酒?”
“先吃肉,肚子裡空着呢。”
“可以啊。”
翟明生蹲下去,盯着蝸足迫切的眼睛,把筷子伸到蝸足的嘴邊。
蝸足伸長了脖子去咬,可是這時,筷子緩慢的往遠離他的方向移動。
蝸足的脖子伸長一分,狗肉就離他遠了兩分,永遠都夠不着。
“翟明生!你什麼意思?”
蝸足大聲怒道。
翟明生詭異的笑着,把狗肉放進自己的嘴裡,大口咀嚼,滿嘴都是油汁。
“香,真香,雖然好肉都給寶二爺和襲人姐吃了,但是這剩下的邊邊角角,也是真的很香呢。”
蝸足恨其不爭,大怒道:“你也去捧賈寶玉的臭腳了?”
“沒錯,那又如何?”
翟明生冷笑道:“不只是要捧寶二爺的臭腳,就算真的給寶二爺當幾年的狗腿,又怎麼樣?我翟明生的心思,你個下三濫的東西,也是能胡亂猜測的?”
“你你你…….”蝸足氣得說不出話來。
翟明生拍拍蝸足的腦袋,跟拍小孩似的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不是在青廬山文院,你這條老狗,我就直接宰了吃肉。
真不知道它們爲什麼開始選了你,或許是因爲你心性不佳,能夠收買?可是你這樣下三濫的東西,真個養出來了,又有什麼用?”
“混賬!我可是進士!”
“是是是,脫了毛的進士,還不是一隻野猴子?”
翟明生眯着眼睛道:“或許你以爲進士很了不起?哦,你還以爲——要不是在青廬山上,寶二爺就是你能隨意斬殺的螻蟻?哈哈哈哈哈……”
翟明生突然壓抑着嗓子狂笑起來,
“別做夢了,這裡要不是青廬山文院,你早被賈府的人殺了一百次還多。寶二爺可是立志要成聖的人,而你呢,就是一個隨便就能踢開的石子。”
“混賬!你如此誇讚於他,又有什麼用處?”
“當然有用處!”
翟明生猛然站起來,一腳踩在蝸足的腦袋上,大笑道:“我可以讚頌寶二爺,可以捧寶二爺的腳,甚至還可以舔舐寶二爺的靴子……
你懂什麼?
你一個成了進士就自高自大的豬狗,懂得什麼叫作抱負?什麼叫作志向嗎?
我告訴你,我要成爲這一方天地的王!
我要君臨天下!
哪怕這幾年做寶二爺的附庸也好,哪怕出賣一切給它們也罷,爲了理想抱負,我可以捨棄一切!”
“蝸足,乖乖的等寶二爺殺死你,不要再激起寶二爺的反抗,我知道寶二爺只想廣積糧緩稱王,是一隻埋頭生長的雄獅,你要是讓這隻雄獅瘋起來,那會壞了我的事!”
翟明生猶豫了半晌,還是順着山路走開了。
“別再激起寶二爺的威勢,你知道的,以你現在的狀態,我有一百種辦法,可以讓你死得不明不白。”
耳中驀然傳來清淡的陰狠,蝸足猛然張嘴,一口咬掉了半塊荊棘,狠狠的吞下肚去。
【我要活着,一定要活着!】
【賈寶玉,翟明生,我要你們生不如死!】
…
次日,寶玉的門口,圍了一堆人。
襲人進去通傳,沒多久,寶玉就收拾好衣裳走了出來。
“諸位,可是要去那流彩問天峰?”
趙貴寧和秀才們神情激動,都是滿滿的歡喜,顯然事情成了。
王星德還帶人進了屋舍,幫襲人收拾妥當,大包小包的全給揹負了,這纔跟着襲人走出門。
青山高遠,一路笑談。
而在這一路行走的前後次序中,翟明生安分的走在最後,做好一個大家跟班的角色。
“明生兄,您大可不必如此。”
同樣落在後面的,有人低聲說道。
翟明生搖搖頭,很自然的道:“我做過錯事,自然要跟隨在大家的後面。陳兄,你可要記好了,咱們的首腦,永遠只有寶二爺。”
“我會謹記。”
“那樣最好,陳兄,往前面去吧,你可是隻在寶二爺和貴寧兄之下呢。”
“還有襲人姐。”
“對對,還有襲人姐,哈哈,襲人姐可是個賢良淑德的!”
笑聲中,一片融洽。
很快到了流彩問天峰的山腳,趙貴寧擡頭看着七彩飄雲的山峰,眼中,滿滿的都是嚮往的神色。
“這就是流彩問天峰了,聽說有很多學士的遺蹟,還有進士遺留的洞府。學士級別的不敢想,但是進士級別的洞府,希望能遇見幾個。”
王星德剛從後面走來就聽到了這話,笑道:“這要看機緣吧,那些遺蹟洞府都是飄忽不定,指不着在山峰的哪個地方呢。撞見就是運氣,碰不見也很自然,隨緣好了。”
“沒錯,隨緣就好。”
寶玉應聲笑道。
對於流彩問天峰上的遺蹟,衆人都抱着羨慕,但不一定非要得到的心思,畢竟那是一場機緣,而不是必須。
在青廬山文院,最重要的還是藏書閣。
所有人的時間都已經安排好了——清早,要趕往青廬山主峰,接受六位夫子的教導,過了中午,就是前往藏書閣修習,只有到了晚上,纔會回到流彩問天峰。
這晚上的時間,就是衆人能尋找機緣的時刻了。
這方面也體現出了六座山峰的差距,前三座距離較近,都能有時間聽從諸位夫子的教誨。
但是距離遠的後三座,就要在聽從教誨和尋找機緣之中,選擇一個更重要的了。
然而很顯然,後三座山峰,也早就沒了多少機緣。
寶玉看着頭頂高處的七彩飄雲,也忍不住有點嚮往那些遺址,但是這東西,到底還是要看運氣。
只是想了想,寶玉就要邁步上山。
可是,
這時候,
前方几百米處的山路拐角上,突然出現一片亮紫色的煙霧。
煙霧不大,只有半米方圓,要不是眼尖,還真看不見。
寶玉瞪大眼睛,一把扯住了趙貴寧的胳膊。
而趙貴寧,也已經驚叫起來,直接對着寶玉道:“寶二爺,亮紫色,那是進士級別的洞府!”
...
話說,普通進士的東西對寶玉沒大用,這個洞府,又會有什麼奇妙的境遇呢?
明天加更,諸君晚安嘍。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