飽含妖族裡靈韻的黑雪已經散盡,轟隆隆的爆炸震散了天狼城上空的雲,再也沒有雪花飄下。
可是,哪怕強悍如丘八的一身妖族靈韻,也不可能絕對的影響天地間的自然運轉,很快的,雲彩就隨風而來,又是悠揚的細小雪花漫天灑下。
白,很美;
白得乾淨、潔白到了耀眼。
寶玉沒有接六郎沖泡的茶水,眯着眼睛看着潔白悠揚的雪花灑落,撲在他的臉上,融化成很純清涼的水……
“六郎,你說,天狼城的三千四百萬百姓,他們會怎麼看我?”
寶玉低低的說話,聲音,帶了一絲很是難言的味道。
六郎把茶水又往前推了一推,寶玉還是沒接,就遞給踉蹌走來的陳長弓。
陳長弓同樣沒接茶水,咳嗽着,壓着胸口欲噴的血,很是複雜的看着寶玉。
他也是文人,懂得寶玉,知道如今的情況,實在讓一個文人難堪。
做戲,作了大戲,然而,他和寶玉,以及附近的所有人都心裡清楚,如果做戲不成,那就是……
假戲真做!
三千四百萬條無辜百姓的性命,就在寶玉的一念之間……
“你沒錯。”陳長弓只能這麼說。
申哥兒的腮幫子一直蛄蛹着,嘴裡,咔嚓嚓的磨着殘缺不齊的牙。他從沒見過寶玉露出這種,似乎?是有點無助的表情,而且他不能理解,所以,也就無從安慰。
求不得卻是嘎嘎怪笑起來,凸着眼珠子發狠:“寶玉兄,今個不叫你二爺了,就是說,老子現在講的話,不是他、、、媽、、、的拍你的馬屁!”
他一拳砸碎了旁邊的石頭,低吼道:“老子是綠林,說白了,就他麼的是個土匪!老子的義父,卻是太行山有名的義匪山大王……寶玉兄,你知道那個老頭子怎麼死的嗎?他出手救了山洪下的百姓,卻暴露了山寨的地點,然後,死的人更多……
老子的家沒了,那個老頭子被抽筋扒皮,整個太行山山寨化爲烏有!老子今天和你文縐縐個一次,告訴你,你現在做的,就是他麼的一個選擇!
這個選擇沒有錯,也沒有對!”
嘭!
求不得被黑鶴手杖抽飛了出去,寶玉啐了一口,嘁道:“用得着你來說教?你是土匪,本爵爺是官員,不一樣。”
罵了一句,寶玉卻是哈哈大笑起來,扯了求不得起身,笑道:“今個本爵爺做的就是對的,本爵爺是大周的爵爺,既然要舍,要得,自然得選擇多的,丟棄少的……
不管怎麼樣,本爵爺賭贏了,殷無極也讓本爵爺耍了一通!”
說着,寶玉一腳一腳的把人都踹走:“還不去天狼城守着?都滾!”
“寶哥兒,一起去吧。”
陳長弓搭手邀請。
邀請很真誠,一堆希冀的眼神也丟了過來,可惜,寶玉往地上一坐,耷拉着臉啐道:“都滾,本爵爺,可不是那種自找苦吃的蠢貨……”
…
除了陳長弓以外,所有人都被攆去了天狼城。
求不得一邊往天狼城的方向去,一邊惡狠狠的扯了樂陽申:“申哥兒,進去了之後,要是哪個敢說寶玉兄的半句不是,用不着老子教你吧?”
“你是怕被二爺揍?拿老子擋槍?”
樂陽申也不是好相與的,獰笑着反手扯了求不得:“咱們倆都不是好人來着,揍人、殺人,那是家常便飯。老子幹了,你這不要臉皮的也跑不掉。”
“好,知老子者申哥兒也!”
“你們這樣玩的話,我這個當長輩的,不出手就得丟臉了。”
憑空出現一身血色大甲,打眼瞄見了,求不得和樂陽申的眼睛都是一眯,他們不喜歡浪青玄。
【這傢伙怎麼來了?】
兩人低頭一想,怪里怪氣的笑了起來……
浪青玄啊浪青玄,要是李貴死掉了,你呢,會怎麼對付殷無極?
李貴是寶玉的奶兄,樂陽申和求不得自然賣力,不想讓李貴真個死掉,可是見着浪青玄,這兩個不要臉皮的,總想看看要是李貴丟了性命,浪青玄會是何等悲催、可憐、無奈、恐懼的模樣。
浪青玄可是狼皇的親生兒子,也就是說,是和地狼太子殷無極一母同胞的兄弟,要是李貴死在了殷無極的手裡,那麼……
有趣啊,想想就十分有趣。
所以,求不得和樂陽申,那是一邊努力尋找,一邊大笑着編了好些個故事,把浪青玄氣得臉皮子抽抽……
“貴兒!”
一片殘桓斷壁中,浪青玄找到了同樣肢體扭曲的李貴。
幸好沒死,不過,也只剩下一口氣……
樂陽申和求不得的心思有點複雜了,他們乾咳了兩聲,看見李貴被吊住了性命,就怪笑着往百姓居住的區域走。
可是,他們沒走多久,整個人,突然都呆滯起來……
“原來是這樣,是賈爵爺演的一出大戲!”
“恐怕不只是演戲吧,要是……”
“就算不是演戲又怎麼樣?大不了是一條命!要是地狼一族滅了北方防線,整個大周都要血海漂櫓!”
“沒錯,我天狼男兒何懼死焉?賈爵爺沒有做錯,誰敢說半句廢話,我陳子良就要拔劍殺人!”
到處都是爭吵,然而,是站在寶玉這邊的多,多了十倍有餘。
樂陽申呆了,求不得傻了眼,就連南方八百里外的寶玉,也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
他自個溫熱了一壺老酒,給陳長弓滿上,舉起酒杯道:“果然不愧是長弓前輩,治下都是熱血男兒,我賈寶玉,佩服。”
“還不是丟了天狼城?”
陳長弓是封號進士,聽到的比寶玉還多,他捋着鬍子笑道:“老夫記得那個陳子良,不錯,是個好後生。”
“咳咳,”
寶玉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把這種話題扭轉開了。
聽到這個陳子良,他總是往那個叫陳子良的隋朝詩人身上湊,不過那人生在吳地,按理說,應該只是重名而已。
寶玉把神念放在李貴的身上,看着李貴氣息不斷緩和,腦門上的一絲汗,也緩緩的消了下去。
他看見李貴睜開眼睛的那一刻,浪青玄瞬間消失,沒多大的工夫,就到了他和陳長弓的身邊……
“還是不肯讓李貴知道自己的身世?”
寶玉隨口問了一句。
浪青玄看見美酒就眼睛發綠,大咧咧的猛灌一通,“不想讓他知道,倒不如任由他自己活得快活。”
他歪着腦袋盯陳長弓:“貴兒的實力太弱,別讓他上戰場,如何?”
“軍功爲大,老夫不會插手兒郎們自己的選擇。”
“嗯?”浪青玄的眼睛想要冒血。
眼看氣氛僵硬起來,浪青玄甚至磨了爪子,要趁着陳長弓重傷落井下石一回,寶玉連忙攔住,更改了其它的話題。
自然,要說的,不會再是兒女情長……
…
三天後,東方輪迴帶人回來。
寶玉已經住進了天狼城,卻沒插手任何天狼城的事物。他已經是禮部尚書,又不擅長沙場之術,乾脆做了個甩手掌櫃,還是讓陳長弓主管各方各面的事情。
東方輪迴前來向他稟告,自然的,他也把陳長弓約了過來……
“稟告尚書大人,見過破城前輩。”
東方輪迴一身金甲,身體站直,好像是一尊金色的鐵人。
他言簡意賅:“殷無極已經帶人退走,經東山六萬裡草場,全軍退,無人阻攔。末將帶人一路尾隨,牧族族長拓跋良仁親自迎接,反而拖住了我等步伐。”
“六萬裡草場?”
寶玉冷冷的哼了一句。
陳長弓擺手道:“這個管不了,也不能管。牧族救過我大周開國聖君一命,所以,我大周和六萬裡草場永不互犯。”
“可是我很好奇,難道殷無極領兵前來,是從十萬大山裡繞來的嗎?”
“這,或許,有可能吧。”
陳長弓苦笑不已。
除了六萬裡草場連着窄徑以外,天狼城的東西兩邊都連着十萬大山,裡面各種生靈無數,幾個人也就罷了,行軍的話,簡直是不知死活!
可是,殷無極確實繞過了北方防線,要說牧族不清楚這事,他根本不信……
陳長弓低低的道:“朝堂之上的大能們不允許咱們對付牧族,除非……”
他頓了一次,接着道:“除非問心宮宮主雪千裳開口,這個沒關係,老夫也能說上話,可是,還得中立儒家的半個後臺一起開口。”
“中立儒家的半個後臺?是誰?”
“月滿銀崖的小奴兒,但是,月滿銀崖前輩發過話,櫻桃小妖說的話,就是她說的話了。”
“咳咳,”
寶玉一口茶水嗆得噴出,神色古怪。
“咳咳咳咳~”
那威武的金色鐵人,掌控輪迴道理,向來自傲的東方輪迴,更是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一般。
櫻桃小妖?這,好像,很快就是寶玉的弟子媳婦了吧。
想起那個古靈精怪的盧照鄰,東方輪迴也覺得頭痛。
有膽子帶着‘童養媳’逛青樓,還有膽子帶着‘童養媳’闖進皇城找自家老師的,整個大周,也就獨此一號……
他們正說着話,突然,求不得闖了進來。
“二爺,呦,兩位也在啊!”
求不得嬉笑了一聲,臉色突然陰沉似鬼……
“二爺,您可得給求不得做主,這來人,就是老子的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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