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熙身上本就有傷,被白澤轟了這麼一掌,身上的傷口彷彿更深了一般,讓他全身幾近麻痹,他撐起身子,用拇指拭去脣角的血跡,眼神冰寒的與白澤對峙,冷道:“本尊說過,我會護她一生一世,哪怕是要了我的命!”
玄熙這方說着,白千璃那方纔注意到她全身都圍繞着黑氣,這些黑氣從玄熙的身體裡冒出,源源不斷的進入她的四經五絡。
白澤白眸微微一動,這才發現白千璃毫髮無損,除了身上不甚髒亂外,她竟連一絲擦傷都沒。
“我把所有的魔息都注入了白千璃的身體,她的傷,可以在一瞬間癒合。”
玄熙的語氣中,透着疲憊。
白澤薄脣緊抿,看來,他是錯怪他了,可這麼一來,玄麒的身體……
“收回去!把你的力量收回去,我不要!”
白千璃突然叫了起來,她幾步爬到玄熙面前,一把扯開他的衣襟,鮮紅的血跡已經染滿了他的身體,他身上的傷口,竟完全沒有癒合的意思。
白千璃眼睛頓時睜大,慌亂的看着玄熙的臉,心驚使她的指尖不覺顫抖,微涼開始蔓延,她搖頭急促的叫道:“別這樣,快點,你這樣會死的,快把你的魔息收回去!”
就連白千璃都能看得出,蘇娥剛剛那一招幾乎動用了所有的力量,玄熙不可能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無事。
原來剛纔的感覺,是玄熙保護了她!
玄熙一把抓住她那顫抖的手,脣角勾出一抹笑容:“你緊張我?”
“廢話!我當然緊張你,我們連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你別說那麼多話了,我求你了,快點。”
白千璃看着從他身體流出了血,聲音有些顫抖,那血似是止不住一般,無論她怎麼捂,都能感覺到那股熱流從她指縫間涌出。
看着白千璃緊張欲哭的表情,玄熙撐着身子一笑:“我不會讓你死的,我死了也不會讓你死的。”
許是血流過多,他氣息有些虛弱。
聽到這句話,白千璃的眼淚在瞬間決堤:“你不要說這些話,你也不要死,你說過我生你生,我死你死,我現在還沒死呢,你怎麼可以先死。”
白千璃捂着他傷口的手不住的顫抖,心臟被一股驚懼籠罩,眼淚似止不住一般拼命的涌出,看得玄熙心頭刺痛。
“傻丫頭,誰說我要死了,你也不想想我是誰,我不會因爲這一點點傷就丟下你的。”
玄熙說的輕鬆,把哭得稀里嘩啦的白千璃說得一愣,她哽咽了幾下,有些不知所措:“可是,可是,你的血,止不住,你的血止不住,它止不住!”
看着白千璃眼裡的慌亂,玄熙連忙捉着她的手安慰:“沒事的,不會有事的,別慌。”
玄熙的聲音似是有魔力一般,將白千璃着急的心情漸漸撫平,白千璃吸了吸鼻子,還欲再說什麼,卻被“嘭”的一聲打鬥聲打斷。
尋聲望去,只見白風被幻影一腳踹到樹幹上,他的身上已染滿了鮮血,身上的傷
讓他的反應跟不上幻影的攻擊,他起身想逃,卻被幻影一個箭步擒住他的首腦。
他掙扎着想要反抗,只見從幻影的手中蔓延出無數黑煙,將白風整個人都包了起來,白風掙扎了兩下,便靜止不動,然眼神卻滿是憤然。
幻影將白風提到玄熙面前,叩首凜聲道:“尊主,他是九重武帝,已是九重震境!”
白千璃連忙別過臉,擦乾臉上的淚痕,聽到幻影的話,眉頭不禁微蹙,九重震境?
九重之上,還有小境?
可她丹田之中的八卦盤,到九重後便已封頂,雖然玄熙說過九重不是最高的境界,可亦對她未說過九重之後的修爲。
饒是好奇,卻也沒打算在這個時候問,她平復了一下心情,說道:“他的修爲,在九重之上?”
虞府之中,竟有這麼強的人在?想到這裡,她眉間不禁蹙緊,虞府的實力,不容她小覷。
玄熙的此時的臉色已泛白,沒有回答白千璃的話,而是笑道:“他不是幻影,他叫幻魅,幻影的分身。”
白千璃頓時驚訝,可還未等她驚訝完畢,就見玄熙揮手一拂,冷道:“殺了。”
留着白風,以後怕是會更加棘手。
“慢着!”白千璃連忙阻止,說道:“放他走,總要留一個人回去報信不是!”
話落,還未等玄熙說話,便又說道:“現在當下之急是處理你的傷口!”
玄熙沒有撤回圍繞在她身上的魔息,一旦回收,白千璃會立刻受傷,身上的傷到底有多重,他最清楚,他是獸類,身體比白千璃更能忍耐,這種傷落在白千璃身上,他不敢想象。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白千璃想要扶起玄熙的時候,滄文軒從樹林裡走出,詫異的看着眼睛的景象,四周已經狼狽不堪,就在他不明所以之時,蘇娥那滿身血跡的身影便映入他的眼簾,只見她已倒地不起,散亂的白髮讓她看上去就像一具枯屍。
“奶奶?”
滄文軒心臟猛的一顫,嘴裡不敢相信的呢喃出這兩個字。
他急忙跑上前,將蘇娥的身體抱了起來,可卻在下一秒,就見滄陽的身體一動不動的躺在蘇娥旁邊,七竅流血的臉龐顯得痛苦猙獰,身上壓着一塊巨石,已無任何氣息。
滄文軒的腦海就如晴天霹靂,震得他兩眼昏花。
隨之從樹林中趕來的,是滄子儒跟滄承澤,見到這番情景,心中亦是充滿了驚訝,滄子儒連忙上前,眼中浮現出一絲不知所措,看着倒地不起的蘇娥,看着氣息已絕的滄陽,他感覺這一切就是個夢。
“怎、怎麼可能?”
滄子儒搖頭退後一步,擡頭,便見白千璃呆滯的看着他們。
就在此時,還未氣絕的蘇娥一把抓住滄文軒的手臂,咬牙切齒的怒聲而道:“軒兒,是她,是她殺了我,是她殺了你父親,你一定……一定要替我們,報仇!”
眼裡的憎恨,以及神情的扭曲,都讓她無比猙獰,將最後兩個
字說完,蘇娥口中鮮血噴涌,扭頭一倒,死不瞑目。
那死死抓着滄文軒手臂的手,卻未曾落下。
原本還在呆滯中的滄文軒,不相信的看向白千璃,他的眼神中迸出一絲憤怒,顫抖的雙脣狠狠一咬,隱忍着怒氣,沉聲質問:“白千璃,這是不是真的?”
蘇娥自小就疼愛他,有什麼好東西都是第一時間留給他,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這麼疼愛他的人!
滄陽雖然對他不甚嚴厲,可滄陽卻是對他寄予厚望,他或許沒有別人眼中的慈愛,可他卻是在滄陽的教導中成才的,可如今,這兩個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人,卻已經成了兩具屍體,命赴黃泉!
不管蘇娥做了什麼事,她始終都是他的奶奶啊!
不管滄陽如何對待白千璃,可他始終都是他的父親啊!
白千璃,這樣,你也下得了手嗎?
此時的滄文軒似是被蘇娥的最後一番話衝昏了頭腦,通紅的眼眶中,竟迸出了恨意,對白千璃的恨意!
白千璃才哭過的紅瞳映出一絲錯愕,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她知道,無論她說什麼,都顯得蒼白無力,滄陽已死,蘇娥已死,對滄文軒的打擊,不是她所能想像。
再看一眼滄子儒,他亦是用非常驚訝的眼神看着自己。
無論滄子儒跟她如何冰釋前嫌,可他依然是那個以滄國公府利益爲重的滄子儒,這一點不會改變,不管她跟他的感情變得如何好,蘇娥與滄陽,始終都是他從小就尊敬的對象,想必,蘇娥與滄陽的死,對滄子儒的打擊亦不會小。
她的手還被玄熙緊緊握着,血的流動似已變緩,她清楚的意識到,國公府,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驀然,紅瞳一沉,再看向滄文軒時,眼神已是變得凜烈,雙頰的淚痕已幹,她不覺一笑:“既然義父這麼問,便是已經相信蘇太夫人所說的話,千璃辯無可辯,從今日起,白千璃與國公府再無任何瓜葛,是生是死,都與義父再無關係,若他日相見,義父還認千璃這個女兒,便是,若不認,便爲仇敵!”
白澤老爹之所以留滄陽一口氣在,就是因爲顧及她還是國公府的人,而她,亦是因爲顧及國公府,纔沒有對蘇娥痛下死手。
她今日就算可以委曲求全,向滄文軒解釋一切,可滄文軒正在氣頭上,可信度又有多少?
她可以忍受別人的眼色生活在國公府,可她又怎麼能讓一向生性高傲的白澤老爹也受這種委屈?
玄熙爲了護她安全,不惜調動體內的魔息,讓自己處於這種虛弱又危險的狀態,她又怎麼能讓玄熙跟她一起受別人的眼色活着?
他可是堂堂魔尊!
想了種種,雖然捨不得魯雙玉,捨不得慕容昭雪,捨不得滄承澤,可要做決斷的時候,她絕不會猶豫半分,只要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就還可以相見。
沉凜的話語一落,滄文軒的眉頭沒有放鬆半分,眼眸依舊含着憤怒,卻在隱約之間,多出一抹躊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