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璃扶起玄熙,玄熙的腳步有些踉蹌不穩,白千璃被他的重量弄得腳步搖擺,她在他的身邊顯得異常嬌小,白澤咬牙一沉,上前一步,一隻大手便提住了玄熙的胳膊。
玄熙冷瞳一擰:“你這是在幫我還是想要我的命?”
白澤的力氣不算小,玄熙只感手臂一陣生疼。
白澤眼眸一冷:“你再多話,我就廢了你這隻手。”
看在他保護白千璃的份上,他纔想要出手幫一把,可現在看來這一舉動就是個錯誤。
白千璃被兩人夾在中間暗暗嘆口氣,白澤老爹跟玄熙都是生性高傲的人,自是不好相處,她也不打算出言相勸,連忙喚道:“腓腓!”
一聲令下,腓腓頓時從玄陣中召出,它蹲下身子,玄熙就這麼被白澤扔在了腓腓的背上,玄熙狠狠的咬緊牙關,他只覺白澤不是來幫他的,是存心報復他的。
可偏偏他如今連動動手指頭都覺得困難,所幸腓腓的背夠舒服,他一動不動的躺在上面,血跡髒了腓腓的絨毛,腓腓卻絲毫不在意。
“烈蝶!”
白千璃一回頭,對藏在樹幹後的烈蝶喚了一聲,烈蝶頓時會意,急忙小跑上前,治療之術細細的流入玄熙的身體,不知是玄熙過於疲憊,還是烈蝶治療術的作用,他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魔息似是被掐斷了一般,一部分回到了玄熙的體內,一部分繼續纏繞着白千璃的身體,白澤眸眼微微一沉,看來這已經是極限了。
滄文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們,抱着蘇娥屍體的手緊了又緊,說不出的情感在他心裡旋蕩,既憤恨,又難受。
“小姐等等我!”
夏竹突然從樹林裡一躍而出,像是生怕白千璃會丟下她一般,腳尖幾個輕點之間,便來到了白千璃面前。
她緊張的看着白千璃,眼眶紅紅,她害怕白千璃會就這麼走掉,她跟白千璃在一起這麼久,若白千璃要將她拋棄,她一個人能做什麼?
白千璃看了一眼緊張的夏竹,不覺一笑:“來得正好,我們走。”
她知道,無論自己以後的生活是苦是累,是喜是憂,夏竹都會跟着她,所以她不會說那種讓夏竹留在國公府的話,那隻會讓夏竹傷心。
見此,夏竹如搗蒜般猛點頭,她是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可是她要緊跟着小姐,這個永遠都不會變。
白千璃揮手,示意幻魅將白風放了,白風滿身上傷,兩手被幻影所擒,凌厲的眼眸死死的瞪着白千璃,一副什麼都不會開口的模樣,眉間的視死如歸,不禁讓白千璃冷笑:“回去告訴你的主子,他加諸在我身上的一切痛苦,我都會加倍奉還,不報此仇,枉爲人世!”
話落,擡眸再看了一眼滄文軒,視線轉移到滄子儒身上,最後落在滄承澤之中,紅瞳流露出一抹不捨,深吸口氣,回頭,叫道:“走吧。”
隨着她的話落,腓腓馱着玄熙,緩緩走進森林,白千璃,白澤,夏竹,穩穩的跟在腓腓身後,再不曾回頭。
滄承澤心臟猛然一顫,似是纔回過神,神情一急,連忙追了上去,看着他的身影沒入林中,滄子儒挪動了兩下腳步,拳頭下意識的蜷緊,始終沒再跟上去。
“千璃!等等!”
白千璃一行人走得並不快,滄承澤不到片刻便追上了他們。
白千璃不禁回頭,便見滄承澤一臉急促的從樹枝上飛落,肩上偶粘了落葉,他也無心注意。
白千璃張了張嘴,又抿緊,最後嚥了咽口水,還是喚了聲:“二哥?”
滄承澤顯得有些氣喘,他穩了穩氣息,從懷中掏出一個精緻的銀花髮飾,髮飾上點綴着星光一般的琉璃鑽,細緻又不突兀,銀花落得均勻,不是上好的質品,卻是很特別的款式。
“這個,送給你。”滄承澤的大手捧着那抹銀花髮飾顯得小心翼翼:“不是什麼貴重的首飾,昨晚路過一個小攤隨手買的,我感覺會很適合你。”
確實,這樣一個銀花髮飾,比許多金珠寶釵都要適合白千璃,白千璃的一頭紅髮豔如火焰,裝飾在頭上的頭面尤爲難選,金飾重了,會顯得非常俗色,就連別的釵子,都會因爲髮色過於鮮豔變得俗味。
所以白千璃一般不用髮釵綰髻,不別金步搖,不到非常重要的時刻,她都不會往頭上裝飾太多的東西。
如今,滄承澤手上的這枚銀花髮飾,若別在白千璃的髮絲之間,不但不會因白千璃豔麗的髮色顯得黯然,反而會爲白千璃豔紅的髮色,再添一層華麗。
可是,這對於白千璃來說,卻是很沉重的東西,就在剛剛不久,滄承澤的爺爺因她而死,滄承澤的曾奶奶也因她而死。
雖然並不是她親自動的手,可在滄承澤面前,白千璃心中的那股負罪感,比面對滄文軒的時候還要強烈,滄承澤的她的心中,佔據着重要的份量,她無法像面對滄文軒那麼瀟灑的面對他。
見白千璃看着他手中的髮飾久久不動,滄承澤緊張的嚥了咽口水,有些不知所措的問道:“千璃是,不喜歡嗎?”
說着,他眼眸映出一絲黯然,緩緩收回髮飾,抱歉的笑笑:“不喜歡也沒關係,沒問清楚你喜歡什麼款式的,是二哥大意了。”
聽到滄承澤這麼說,白千璃鼻子突然一陣泛酸,連忙搖頭接過滄承澤手中的髮飾,說道:“不是不是,不是這樣的,我很喜歡,只是,只是……”
她不僅傷了他的親孃,現在,又害死了滄陽跟蘇娥,就算是這樣,滄承澤還打算站在她這一邊嗎?
看到白千璃焦急的模樣,滄承澤似乎看出了她心裡的顧慮,不禁拂了拂她額間的一抹髮絲,溫文笑道:“在我心裡,你就是你,你永遠是白千璃,不管你變成什麼樣,我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
他很想跟白千璃一起走,可是他不行,他不能呆在她身邊拖她的後腿,總有一天他也會成爲她的一方助力,再見時,他希望她能看到他最好的一面。
白千璃嘴角不禁一拉,有點想哭,努着小嘴掩去那一抹窘迫,想對他說對不起
,可她清楚滄承澤需要的並不是道歉,動了動粉脣,笑道:“謝謝二哥。”
“以後凡事都要小心點,照顧好自己。”
“我會的,二哥也要照顧好自己。”
兩人囑咐了一番,白千璃才依依不捨的離開。
臨走前,滄承澤目光落在玄熙身上,玄熙此時正閉着眼睛,可滄承澤在白千璃轉身之際,向玄熙微微行了個感謝的禮。
這一幕,白千璃自是不會知道。
這一別,走得急促,就連魯雙玉跟慕容昭雪,白千璃都未來得及道別。
但是隻要還活在這片大陸之上,她們總有一日會再次相見。
玄熙現在渾身是血,在他還沒完全恢復之前,圍繞在白千璃身上的黑氣都不會消失,白千璃爲這一件事跟玄熙吵得不可開交,可玄熙就跟沒聽到似的,堅決不回收自己的魔息。
雖然白千璃不希望玄熙這麼做,可說到底,還是自己太過大意纔會造成這種結果,所以吵歸吵,白千璃對玄熙的照顧是日益周到。
經此一事,白澤也不打算再幹擾他們二人,從白千璃的眼中,他不可能看不出她對玄熙亦有感情。
在很久以前,白澤與玄熙曾惺惺相惜,這種惺惺相惜並不是說他們認識,而是在那種戰亂的年代,他們知道有這麼一個人,跟他一樣,被衆人所驚懼,被衆人所忌憚。
所以每當他們交戰一次,便似乎能更加了解對方一般,只是這種惺惺相惜,在白澤遇到白千璃時就已經沒有了。
聖龍國他們自然是不會再回去,天羅國有虞府在,回去也是危險,白千璃現在還沒有對抗一個國家的能力。
所以,權衡之下,白千璃打算去元始國。
說到元始國,白千璃就想到了施之雲,不知道在元始國,能不能見到她。
“小姐,玄公子,白澤大人,你們在這裡看着,奴婢去看看哪裡有水源。”
連續好幾天,他們夜晚都靠着有水的地方棲息。
經過烈蝶的治療,玄熙的傷已經大好,可由於藥材不足,烈蝶沒辦法將玄熙的皮外傷也一併治癒,所以靠着有水的地方露宿,可以方便替玄熙清理傷口。
“好,你要小心點,森林裡地形複雜,你做好記號,快去快回。”
現在天已昏沉,白千璃點頭應着,頭上的銀花髮飾隨着她的微輕的動作微微閃動,說不出的麗人。
“放心吧小姐,奴婢知道該怎麼做。”
夏竹笑着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離開。
腓腓靠着一棵樹幹緩緩蹲下,閉着眼睛小憩。
白千璃從腓腓的背上一躍而下,伸展了一下手腳,白澤亦是緩緩靠在樹上,似以假寐。
玄熙也想從腓腓的背上下來,卻被白千璃一手按住:“等等,你不能下來。”
玄熙好奇:“爲何?”
說其實,他的傷已大好,僅剩的皮外傷也已經做了緊急處理,他還沒嬌弱到連續幾天都不能下地走路的程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