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散王爺麼麼噠
茫茫雪花紛撒中,趕着驢車的年輕人遠遠地喊着:“麻煩讓讓。”
晚知與棋子不知哪是路,更不敢隨意『亂』走,怔怔地站立不動。年輕人不得,只好籲聲停住,恭敬道:“勞煩兩位借光借光。”
“這鄉間小路,我們並不熟悉,沒前人走的鞋底印子,不知道該往哪邊讓,實在是對不住了。”晚知道明緣由,也回禮拱手。
“哦,兩位請看,雪地並不是平整的,我們這裡種植小麥,麥穗和秸稈收割之後,地裡仍剩下的有麥樁,雪落上去邊緣會有空隙的,中間正上面也會略高一點。仔細看可以瞧清楚,避開來就好。”年輕人好心地解釋了,笑的爽朗。
“多謝小哥了,誒你這是要去城裡?”晚知瞅前方那平坦的雪地,下腳還是發憷。
“是啊,昨日我家娘子生產,東家不讓在大院裡,只好連夜駕車送娘子回來,家中有爹孃可以幫着照看。現在好了,活多還要趕去呢。”年輕人喜上眉稍,話也多起來了。10nlk。
“恭喜恭喜啊,大臘月裡的喜事,真好。沒帶什麼小玩意兒,這些算一點小意思,我們正好也是要去城外官道上。”晚知點頭示意棋子掏出點碎銀子來,微笑着。
“哎呦不用不用,我稍上你們走一段,真的不用。”年輕人躲閃着,堅持不要。
晚知見他實誠,放了心防,與棋子一起上了驢車,拉起家常道:“小哥,得的是千金還是小公子啊。”
“是個大閨女呢,嘿嘿,長得像她娘,水靈着。”年輕人樂的合不攏嘴,男娃女娃都愛,自家的娃都是好的。
“哇,真是大喜事啊。”不用走路,棋子探着頭,也沾染歡喜氣息。
“誒對了,小哥是在哪家做工呢,若是不需進城,不用顧及我們的,到地兒放我們下來就行。”晚知想着,大戶一般不會嫌棄產子這些的,除非也是家中有身孕的,怕見了血光相沖。
“哦,我和我家娘子都是給魏大人府上做工的,是要進城裡頭去的,這位公子不用擔心。”年輕人忙說着,手下鞭子不停,走的平穩。
“魏大人?”晚知心頭一震,這個魏大人……“可是參知政事魏大人?”
“是了是了,公子可是認得?”年輕人笑着答了,剛就看這二人衣飾不俗,想來也是富家公子哥吧。
“聽說過,幾個月前才升的從二品官銜嘛,京裡賣豆花的都知道。”晚知輕巧說着,呵呵,那人化成灰也認得,就是大名鼎鼎瑾妃的親爹,毀了與辰維的婚約,將女兒嫁予皇帝姐夫,仕途好一馬平川!
“嘿嘿,我沒讀過書也不懂這些,反正府裡總是有喜事的吧,這大半年來都是忙個不停的。”年輕人和人自來熟,許是看慣了人的臉『色』行事,如此交談,甚歡。
“我也是不懂的,就是愛聽人說些城裡的趣事。不過啊,還沒幾天就過年了,忙個辛苦錢呢。”晚知心下記着,少不了要讓威瀾再去打探,
“是啊,老爺和大少爺都要走呢,我們也清閒些。”眼見都快到官道了,年輕人加快了些。
“哦?”晚知疑『惑』着。
“誒公子,到了。”驢車穩穩停住,官道上已有些行人來來往往,手裡都提溜着各式年貨。14967626
“呵呵,多謝了,這些還望小哥收下,給小千金買幾顆糖吃。”晚知親自將銀子遞到他手上,認真道。
“誒誒誒,這怎麼好意思啊,我真是遇上貴人了,抵我大半年的月錢了,公子你真是太客氣,這些小事本就是順道的……”
晚知笑着和棋子走了,年輕人還在身後唸叨着這筆橫財,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可是祁家的小娘……子?”一人從等在官道邊的馬車上下來,咦,剛僱自己的人明明說的是祁家娘子和一個小侍,怎麼變了。
“呵呵,是僱着去嶼西的吧?”晚知將威瀾罵個遍,訕訕說着。
“是的啊,只交了一半的定金,到了再給剩下的。”車伕再不管,許是自己聽錯了,反正這個時候去嶼西的估計就這倆人吧。
“那成。”晚知一陣眩暈,搭着棋子的手,撐着上了馬車。
較之祁沐封王府上的那輛,這個頗爲簡陋,晚知也不挑了,枕着棋子的腿歇了會兒,等到馬車在道上顛簸之時,輕聲喚道:“喂,有事。”
“嗯?公子,什麼事啊?”棋子護着晚知的頭,防碰上車壁。
“姓魏的是不是要被派去幹那下作的勾當了,跟着他。”晚知小聲嘟囔着,都說習武之人耳力佳,以前祁沐封偷偷溜進府裡,大老遠地都能聽見人來的腳步聲,相信威瀾也不差。那魏某定是暗地裡帶着兵,在鳴皓身後去的,本就看不順眼辰維幾個閒散王爺,這下姐姐掌管後宮,瑾妃失了勢,肯定要掙些臉面。
“公子說什麼啊,我沒聽清楚。”棋子撓着頭,實在是不明白。
“聽到就給個動靜啊!”晚知一側頭痛地難忍,按『揉』着也不能緩解,耳邊棋子還聒噪着,煩躁地一腳踹上木塌。
“公子,我聽到了,嗚嗚,可是沒聽懂啊。”棋子在包裹裡翻找着,沒有吃的乾糧,也沒有毯子,只剩銀兩了!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不能餓死吧。
“蹦蹦”兩聲輕微叩響,晚知舒了口氣,嘆道:“棋子,等到了下個小城,別繞道別去驛站邊的小攤子,咱大搖大擺地從城裡邊走,在人多的店鋪裡添些要用的東西。”
“嗯嗯嗯。”棋子頭點的跟搗蒜樣,再怎麼避着不被人發現,也是要吃要喝的吧,公子英明。
晚知再無其他吩咐,多想一下暈過去,可惜腦中清明,炸裂般的疼痛。只能翻來覆去地,手握成拳抵壓着額頭。耳中聽得車轅聲,細數磨難過往,人生如夢,短短半月餘就恍如隔世,聚散分離,甚至切及生死,朝如春花暮凋零,青絲白頭若是轉瞬間就好,祁沐封我不想遇見你,可是又不後悔爲你做的一切,因爲有你,我纔是我,我沒有變成你更喜歡的樣子,可是我知曉其他人也難入你之眼。我等不到你,只能尋你來了。
“公子,難受的很?”棋子感才覺到晚知的不安,忙將手貼了上去。
“不準吭聲!”晚知甚至有些耳鳴,嗡嗡地聽着在腦中攪成渾濁一片。
“呀,公子,你這是發燒了!”棋子剛觸了上去,就被晚知一把抓了摔下,磕在粗糙木板上。“公子!啊,怎麼辦!沒有帶湯『藥』,你都還沒好!要不要弄點雪團覆着?還是要用熱水的?怎麼辦怎麼辦!”
“滾遠點!”晚知被吵的更爲難熬,血氣上涌又是一陣咳嗽。
棋子不敢多言,只得扶着,順了肩背,透過馬車上的小窗,看白茫茫地天地可有人家。
晚知又咯了血,聲音嘶啞地喘氣,閉目仰躺着,心中有些害怕,自己難不成要命歸於此?
“大哥,你看這附近哪有村莊的,咱繞到那去借口水喝。”棋子見離城也遠些,衝車夫道。
“哎呀,這裡沒呢,都是山窪子,零零散散的幾戶也不好找。馬車裡有水囊,早起倒的,要是不嫌棄就對付着。再等等啊,兩個時辰不到就能進城了。”車伕的聲音夾雜着寒風吹了進來,晚知不由打了個寒戰,縮成一團。
“哦哦,我找到啦。”棋子提了個水囊,用帕子細細地擦拭壺嘴,貼到晚知嘴邊道:“公子,喝一點吧。”
晚知只想着趕緊好起來,也不顧及別的,仰頭就要往嘴裡灌,棋子又說:“先別吞,涼。含一會兒,再慢慢吞。”
時光從未過的如此之慢,晚知覺得這輩子的苦都在這幾天受盡了,無力地隨着馬車顛簸,任隨着棋子在車內嘮叨鬧騰。
“喂大哥,你怎麼放了一包沙子在這兒,沒用的話我扔了啊。”棋子將木塌讓出,打算將馬車收拾好,長路漫漫打個地鋪。
“別別別,那裡面埋的有東西,是我婆娘說要買生薑和菊芋,我這不還沒回去麼,就送你們走這一趟。”車伕也覺無聊,和棋子一問一答着。
“哦,那我放到邊上啊。”棋子嘟嘴,攏了起來。
“拿過來。”晚知聽得清楚,就是使不上勁。
“誒?公子,要這個做什麼?是要沙子還是什麼?”棋子不解,但還是聽話地將滿兜拿來。
“剝塊姜,隔着布,踩爛。”這幾句都使出全身氣力,晚知垂着眼吩咐。
“哦哦哦。”棋子大概明瞭,撕了衣服下襬,包好。沒敢用腳,只捏了拳頭一下下地搗弄着。“公子,給,好了。”
“嗯,背過身去。”晚知撐坐起來,對着棋子道。
“啊?”雪茫勞敬晚。
“不許偷看。”
“哦哦哦。”
棋子乾脆趴在木架邊,看向窗外,但時刻提防着晚知栽倒。
那味道沖鼻,晚知抖着手解開袍子,默唸着祁沐封不在身邊只能靠自己了,掀開幾層衣衫將那沾滿薑汁的小布包和着姜渣一起,貼着肚臍塞好,頓時火辣辣地灼熱感。晚知吸了口氣,繫好衣服帶子,既然睡不着就強迫自己不去體會,神態自若地捏了羊皮地圖,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