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晚知回了自己兩進的小宅子,凍得已經快沒知覺了,頭昏腦漲疼的幾欲作嘔。王管家聽了門房稟告,忙拿着大麾蹣跚着迎了出來,“哎呦,少爺回來了。嘖嘖,這麼冷的天,少爺仔細別凍着了,臺階上都結了冰,少爺別走那麼快切莫摔着了,來,老奴給你提着燈籠照亮點。晌午老爺還派人來問了,我還說少爺這回在贛南不知要待上多久呢,沒曾想,少爺說話間就回來了。”
晚知裹緊大麾迷糊着跟着亮光往自己房間走,老管家一步不離緊跟着說:“少爺,我們可都盼着你呢,你說李大人怎麼這麼狠心,我們家少爺打小就身子弱,怎麼好整日天南海北的奔波呢。”
棋子跟在後面撇了嘴,管家躬身推了房門,得了吩咐的僕人早將爐子撥旺,點上晚知素來愛聞的清香,管家招呼人把剛煮的薑湯端來:“少爺,你雖不愛這味道,但喝了驅寒,房間也是每日打掃乾淨的,身子暖了就好好矇頭睡上一覺吧。”
晚知一句不吭,默不作聲的灌了半碗薑湯,老管家收了碗嘆道:“小半年不見,我們家少爺都瘦了,定是公務繁忙啊,可憐了我們家少爺……”
王管家是從老宅子裡跟過來的,六十多的年紀,沒有子女,對晚知是疼愛不已,晚知雖習慣管家的嘮叨,但難耐疲憊,接過溼布巾邊擦臉邊道:“王伯,您快去歇着吧,家裡麻煩您操勞了。明日我再陪你好好說會話。”
老管家又說了陣子,偷偷抹着淚看了晚知除去外袍鑽進被中再闔上門。
炭火噼啪作響,焚香清冽綿長,四周寂靜,棋子在房內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拿眼瞧了晚知,晚知躺着只露出腦袋,見他臉色不那麼蒼白了,等了好一會,腿都痠麻了,晚知突然開口道:“棋子。”
棋子忙答話:“是,公子。您……還沒睡着呢?”
晚知再不應聲,棋子又問道:“公子,可暖的熱不?小暖爐給您塞腳邊吧?”
晚知嗯了聲,棋子手腳麻利的放進去,手觸到晚知冰冷的腳,又忙退出手掖緊被角。
“剛咱走時,在那服侍着的是骰子吧?也不知府裡備着驅寒的湯藥沒有?”晚知身子有些回暖,不再蜷縮着。
“啊?”棋子被問得莫名其妙,愣了會道:“是骰子呢。薑湯公子不是才喝過麼……”忽然反應過來,晚知問的是王府內,忙笑道:“公子不用擔心咱家爺,以前公子沒來時,幾位爺都是喝成這樣,幾個服侍的也都知道怎麼……”看晚知猛地翻了個身,忙噤聲。
果不其然,晚知小聲道:“吵。”
棋子立即夾緊雙腿,不敢動彈。棋子覺得定是剛說錯話惹惱了公子,也不知過了多久,但是再多半刻,自己必會扛不住軟倒在地的。
晚知側過身:“你去角櫃子裡取了被褥,在矮榻上對付一夜吧。”
棋子得了大赦般感激:“謝公子。”
聽棋子的動靜,晚知一顆心沉沉浮浮,半是隨着逐漸高起的體溫燒的渾身乏力繼而身子抖着發冷,半是既擔憂祁沐封會不會受涼又氣惱他。
等棋子熄了燭火,晚知也差不多沒了意識,沉湎於滿腦子的夢境裡,泅渡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