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聒噪的打擾,也沒到處**的手,這一覺睡得沉穩香甜。晚知醒來也不管什麼時辰,慢條斯理起身着衣後衝外間道:“骰子,端水進來。”棋子在外應了聲,不消片刻幾個小侍端了銅盆、艾條粉、茉莉皁、茶盅、棉巾子等物什魚貫而入。
晚知洗漱後撿了銅鏡問:“骰子,外面雪下得可大?”
棋子恭敬道:“公子,骰子跟着爺去了東晟王府,我是棋子。”心裡翻了翻白眼,真是,這位公子在王府內住了快兩年,就這麼三四個常跟在爺身邊的都認不全,可走點心吧。
晚知哦了聲,拿着棠梨木烙花梳順着垂下的髮絲,又道:“你怎麼不答我,那雪還下着呢?”
棋子畢恭畢敬着:“稟公子,雪不下了,昨夜下得大,地上都鋪了層呢。”真是,公子知道下雪外面冷,難道又要在房內待一天麼,唉。
晚知想了想道:“那鋪的有多厚?”
棋子比劃着:“得有小半尺吧。”真是,公子自己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麼,那坑坑窪窪的地方還不一樣厚呢。
晚知掛念自己那盆栽,又身子乏力,問:“那外頭定是冷着呢?房檐下有沒有冰柱子?”
棋子:“……”心裡的白眼快翻過去了,真是,真是!!外面是有妖魔鬼怪怎麼的?懶!公!子!
棋子勉強撐住還未答話就見王大嬸提了紅漆食盒進來,對着晚知道:“公子,爺吩咐了,這是廚房特地給您現做的水晶餃子和熬好的米粥。”遂擺了盤,福身退下了。
晚知見一圈小菜中還有碟甜合醬錦菜,踱步到桌前挾起嚐了酸脆爽口,又添了滿碗的薏仁米粥,斯斯文文的吃將起來。
飯罷,本想看昨日尋來的江南趣聞記事,又還是好奇不知那盆小瓶蘭怎麼壓成個球狀,便拉開門徑直走了出去。卻見那花好端端的在廊上擺着,哪裡有球啊!想起那張笑着的俊臉,氣涌到半道停住,好你個祁沐封,敢戲弄我!不過,低矮的金葉女貞蓬起厚厚的潔白雪頂,略遠處的偏房頂上青瓦被蓋住不摻半點雜色,這銀裝素裹的小院還真是好看,當然,除了幾串凌亂的鞋印子,有些還微微露出底下原本鋪着的石板。
晚知專挑平整的雪面踩去,順便在玉石墩子上抓了滿手的雪,走着想去另外幾個院子看看,棋子在身後道:“爺說要是賞雪還是在這吧,其他的院子的雪都鏟了去呢。”晚知想着反正已經是出來了,沒看到心滿意足的雪景,還是不太樂意。
於是團了雪往棋子頭上扔去,棋子猝不及防公子會來這麼一招,也沒躲過,那鬆鬆的雪團在髮髻上散了開,碎雪掛的滿臉。晚知看棋子呆愣模樣,笑出聲:“來來來,你也砸我啊。”
棋子回過神攏了手道:“棋子不敢···”哼,若是這嬌弱的公子受了凍,爺回來了哪還有自己的活路。
晚知見他不配合也沒了玩心,乾脆出了府門派了馬車往別苑去。馬車裡設着厚毯,晚知舒適的斜倚着,捏了塊木犀糕嚼着,時不時的挑起小簾看外面玩雪的孩童,不是吮了手指瞧見扎着羊角辮的小女娃被砸哭,就是瞅着一個後頸被塞了雪團蹦着身抓耳撓腮的小童直樂呵,一路上倒也不枯燥乏味。
過了小半時辰的功夫,抵別苑門前。張管事迎了出來,道:“公子,這麼冷的天您怎麼來了?”晚知往苑內走着道:“想起前些日子栽的梅花來了,就過來看看。”這別苑是祁沐封爲討晚知歡心着人新造的,各式各樣都挑着晚知喜歡的建,晚知看好驗收了,還勉強覺着不那麼礙眼。便隨手從荷包裡掏出一兩碎銀子,祁沐封乖乖的交了房契地契,這別苑算是自己買下了。
看張管事還唯唯諾諾的跟着,便道:“別跟了,都去忙着吧,有事我再喚你們。”幾人知他不是客氣,真要跟着,恐怕還惹惱了他,便散了。
晚知到了花園拱門前,墨色的枝條盤曲着,上面綴着點點的白團,以爲是雪,哪知走近了看,原是粉色花萼託着苞骨朵,潔白花瓣有的微微吐出杏色花蕊,閉眼輕嗅上一口,晚知心道果然沒有來錯。
晚知身着暗紋白麾,肌腰清癯,白皙清秀的小臉被大立毛領遮住下巴尖,濃黑髮絲只一半挽成髮髻,餘下隨性披散着,風拂動着有些掃到曲梅枝頭上沾了點點積雪,伸出的那隻手指節圓潤細長,捏着那花枝湊到鼻尖,撲扇的睫毛卷長,真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仙人。
遠處經過的僕人不由看癡了,另一人喚道:“大黃,還不快過來劈柴,你犯癡看什麼這麼入迷?”好奇圍過來見了,拎着大黃的粗布衣服領子邊走邊小聲解釋道:“你新來的不知道,這人是爺的……呃,那個,怎麼這麼笨呢,就是那個,啵啵,你知道吧。長的可好看了,對對對,就是讓人磨不開眼。只是這個脾氣吧……誒,不過,皇家人嬌身慣養的也難怪,我給你說啊,這公子的同胞親姐可是宮裡面的妃子,聽人說可受寵呢,嘖嘖,長的那叫一個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