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偷偷溜出去的事情並沒有瞞多久,厲景呈開着車子到公司坐定沒多久就有電話打過來了。
只不過那時候厲景呈還在會議室開會,手機調了靜音,並沒有接到電話。
等到他開完會出來的時候,習慣性掏出手機看一眼,才發現有好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家裡保姆打來的電話。
厲景呈第一反應就是裴染又出事了,不怪他這麼想,這個保姆原本主要是照顧厲老爺子起居的。最近厲老爺子老是嚷嚷着自己可以打理好自己,不需要保姆。而正好裴染被他強制帶回了家,就安排保姆看着裴染。
現在保姆打電話過來,肯定是因爲裴染的事情。
電話回撥過去。
“什麼事?”厲景呈問道。
那邊的聲音很急躁,“她不見了!我一早陪厲老爺子出去散步,回來人就不見了!”或許是因爲太過擔心,連稱呼都忘記加上了。
“誰?你說裴染嗎?”一聽人不見了,厲景呈也開始慌了,連忙問道。
“對對對,我剛剛打電話給你沒人接,這會兒人不見了得有好一會兒了!”
“你別急,先在家裡等着就是,其他不用擔心。”厲景呈安撫道。
話是這麼說,但是人一下子不見了,還是讓厲景呈很是擔心,不停地在心裡想着裴染到底會去哪裡。
難道是去找莫司魅了?
他們之前還說改天再見的,莫司魅肯定想法子找到裴染了,然後裴染又想離開厲家,就跟着他走了。
這麼想着,厲景呈又忍不住打心底裡否認這種結果,他並不相信裴染會爲了莫司魅放棄她。
要是想要跟莫司魅複合,跟着莫司魅走,裴染早就不在厲家了,還會等到現在?
那麼人到底哪裡去了?
厲景呈思緒紛飛,一時間竟然想不到合適的地方,然而人卻是已經反射性地拿了車鑰匙從辦公室跑了出去。
公司裡的其他員工就只看到自家老闆打了個電話以後,就飛一樣的下樓了。
等厲景呈反應過來,他已經在車上了。
城市之大,他竟然一點都想不到人會在哪裡,作爲一個一直自稱愛着裴染的人,作爲她的丈夫,厲景呈第一次覺得是不是自己太失職了?
正兀自懊惱時,手機再一次在厲景呈手裡震動起來。厲景呈這纔想起來,他剛剛因爲太過緊張,甚至連手機都沒有揣回兜裡,就這麼握在手裡就出來了。
手機上的來電顯示是他安排在裴氏集團裡的人。
“喂,你最好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厲景呈接電話的語氣很衝,連對面打電話過來的人也被嚇了一跳。
“那個,裴染在裴氏集團,董事們在開董事大會,她已經過去了。”電話那方的人說話小心翼翼的,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踩了厲景呈的雷區。
“你是說裴染在裴氏集團?”突然聽到這個消息的厲景呈一下子就放鬆了下來,心底一直吊着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落地了,然而他卻還是下意識地反問道。
“是的。”電話那頭給了肯定的回覆,末了又問了一句,“您是要過來嗎?”
“我現在過去。”厲景呈說完,也不等對方迴應,就按了掛機鍵。
對方只聽得“嘟嘟嘟”的忙音,才發現自己竟然就這麼被上司掛電話了!好吧,誰讓對方是自己的上司呢,掛電話就掛電話吧。
厲景呈掛了電話之後,猛地一腳油門下去,車子如同離弦之箭一般從地下車庫中開出,駛向裴氏集團的方向。
而裴氏集團那邊,剛剛被大家擁護做董事長的裴染,依舊還沒有反應過來情況,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明明之前董事們都是支持裴婉當董事長的,這纔沒過多久了,就全部集體倒戈了?要不要這麼讓人受寵若驚!
厲景呈的動作很快,裴氏那邊的董事會議剛剛開完,裴染纔出了會議室,剛剛落腳董事長的辦公室,厲景呈就已經到了。
厲景呈推門而入,“裴染,誰讓你一聲不吭就從家裡跑出來的?”心緒從一開始的擔心緊張到現在的生氣憤怒,厲景呈連說話都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意識到自己偷跑被抓包了,裴染一臉懊悔的神色,“我不是怕你不答應讓我出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天的態度很嚇人。”說話時的帶着小委屈,連裴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既然你知道我的態度很嚇人,那你還偷跑?”厲景呈被她委屈的神色安撫了一下內心,但是並沒有忘記自己責問的重點。
“我就偷跑了怎麼着,你有本事把我關一輩子,把我關的死死的,我就不出來了!”被厲景呈接二連三地說自己偷跑,裴染也火了。
“你當我不敢?”厲景呈語氣不善地反問道。
正在兩人爭吵的時候,辦公室的門被人猛地推開了。推門的人用力之大,門被“砰”地一下打在牆上,又被反彈起一小段距離。
“裴染!”那人尖銳的聲音帶着憤怒,對着坐在椅子上的裴染吼道。
是裴婉。
裴婉現在滿腔的怒火無處發泄,眼中只有裴染一個人,眼睛死死盯着裴染,恨不得能把人瞪出個窟窿了,完全沒有意識到旁邊厲景呈的存在。
“什麼事?”裴染其實已經猜到裴婉來找她是爲了什麼。
可憐當初自己留給母親股份全都被她給騙走了,母親竟然沒有能夠護住裴氏,讓裴氏落到了裴婉手裡。
只可惜,此一時彼一時,當初她拿着股份握住了整個裴氏,所有人都票選她當董事長。而現在,牆倒衆人推,萬部長被雙規,連帶着萬伊人一起落魄,裴婉手裡現在已經沒有能夠掌控裴氏的能力了。
“你竟然!”裴婉對着裴染一字一句的說道,“你竟然還敢來搶我的裴氏!”
哪怕當時裴染還在奇怪爲什麼突然所有人都擁護她當董事長,但是在面對裴婉的時候,她絕對不能慫,“你的裴氏?當時要不是你騙走了我媽媽手裡的股份,裴氏董事長的位置你能夠坐上去嗎?”
笑話,一個外來人,還敢口口聲聲說裴氏是你的。到底誰纔是父親真正的親生女兒?要不是父親念在一份情,遺囑中給你留了一點股份,你能夠蹦躂到現在?
裴婉生氣,然而裴染更加生氣,只是有些話只能在心裡說說就好,裴染知道父親最終並不想看見她們兩人反目成仇,所以儘管裴婉做的再過份,裴染也只當沒看見,只能在別的地方達成自己的目的,而不會當面去和裴婉爭論些什麼。
所以現在是裴染心善,對方就步步緊逼,什麼都想要從她身邊搶走一份是嗎?
“對!就是我的!要不是你,爸爸也會對我想親生女兒那樣好!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總是被別人指指點點,說我果然是個領養的,連你半點都比不上!”這些話說得再聲聲啜泣,裴染也不會動容半分,她竟然不知道裴婉這麼些年來,心裡竟然一直都是這麼想的。
她正想開口說幾句,裴婉卻並沒有準備讓她打斷自己的話,裴婉一字一句地說道,“要不是你!父親也不會死!都是你的錯!”
要不是因爲當時你流產,父親一下子被打擊太大,也不至於沒能挺下去,最後撒手離開了!都是你的錯!
只是這些話裴婉還沒說出來,話就被厲景呈截下來了。
厲景呈知道裴婉接下來想說什麼,他也知道這是裴染一輩子都過不去的坎,事實上這些事情最初都是因他而起,要說錯,那也應該怪到他的頭上來,跟裴染沒有半分關係。
“夠了,這些都是我安排的,別在這裡口口聲聲指責裴染了,你也不看看,好好的裴氏在你手裡已經被毀成什麼樣子了?”厲景呈嚴厲地對着裴婉說道。
“毀?你憑什麼說我毀了裴氏?”裴婉失態地對着厲景呈說道,“我是爲了裴氏好啊,要不是我,裴氏早就羣龍無首,落在外姓人手裡了!”
的確,當時裴染一走,裴母掌控不了大局,整個
裴氏羣龍無首,岌岌可危,裴婉的出現穩住了大局。
但是裴婉的確是沒有管理天賦,並不能好好保住整個裴氏,現在要不是有厲景呈在,裴氏早就倒了。
“你去看看裴氏近些年的利潤就知道了,驚人的落差,你看看裴氏近幾年虧損了多少?”厲景呈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不信!”話雖這麼說,裴婉卻是不再鬧了,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想來應當是去看裴氏的近況了。
作爲董事長,裴婉到現在都還沒有對裴氏的全部狀況瞭如指掌,甚至每年的利潤虧損都沒有人和她上報,當初她上任兩眼一摸黑,這麼些年來,她以爲自己學到了很多,但是直到站在厲景呈面前在發現,她自以爲做得夠多了,卻還是不夠,一點都不夠!
裴染依舊沒有從裴婉剛剛說的話語中反應過來,儘管她已經從父親的死中走了出來,哪怕母親一直說父親的死和她沒有關係,她依然覺得愧疚。
厲景呈知道裴染在想什麼,不過這不是重點。
伸手扯過裴染的手,厲景呈拉着裴染就往外面走。
“你帶我去哪兒?”裴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急忙問道。
厲景呈嘴角揚起一抹微笑的弧度,“去哪兒?你說呢?自然是回家。”
裴染竟然忘了這麼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她是偷跑出來的啊,她剛剛竟然還沉浸在厲景呈在裴婉面前出言護住自己的感動中。
結果感動沒過多久,厲景呈就自己親手打破了所有。
反手扯住厲景呈的手,裴染賴在一邊,“我不走,我不要跟你回家!”
“你說什麼?”一股憤怒一下子從心底涌上來,厲景呈甚至來不及反應,“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不跟你回家!”裴染大聲說道。
怒火一下子燒卻了厲景呈的理智,大腦中放佛有一根弦一下子被繃斷了,“你必須跟我回去,你反抗也沒有用,你的力氣比不上我。”
厲景呈手上輕輕一用力,就將裴染帶離了原地。厲景呈的力氣很大,裴染根本沒有辦法掙脫,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被他帶出了裴氏,塞進了他停在地下車庫的車子裡。
“轟”的一聲,厲景呈猛踩油門,車子“咻”的一下就飛出去了。
處在盛怒之中的厲景呈腳下越踩越重,越踩越重,幾乎是完全把油門當作裴染來對待了,他現在恨不得就想把裴染甩在牀上,然後告訴她,不要再想着從他身邊逃走,他絕對不可能同意,而且他也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裴染被快得飛起的車速嚇到了,只能在副駕駛座椅上盡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好減輕恐懼感。
像是感受到了裴染的害怕,厲景呈在瞥了她一眼之後,沉默地鬆了鬆腳下的油門,控制車速讓車子的行駛速度慢下來。
儘管這樣,車速仍然很快,但還算是在裴染的接受範圍內。裴染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四肢和頸後,並沒有看厲景呈一眼,而是沉默地看向車外,把後腦勺留給他以示抗議。
厲景呈也沒有管她,車子就快就到了厲家。
厲景呈下車之後走向副駕駛,開門要拉裴染下車,裴染拒絕配合,將自己的腦袋轉向另一個方向。
眼看她一點都沒有反悔之意,厲景呈乾脆一彎腰,把裴染從副駕駛座上抱了下來。
“你……”裴染受到了驚嚇,掙扎着想要下來,然而並沒有成功,厲景呈直接把她抱回了臥室,做了一件剛剛在車上一直很想做的事情,把人扔到牀上。
一沾上牀,裴染立馬轉身往遠處躲。
不過厲景呈並沒有打算跟她玩你追我趕,他只是看着裴染的雙眼,認真地說道,“你應該相信我,我能夠保護好你,保護好裴氏。我會讓裴氏好好的,你要信我!”
一字一句,發自肺腑,厲景呈說得很認真,裴染甚至忘記了往後躲的動作,愣愣地看着他,“你要我信你?”
“不是我要你信我,而是你應該信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