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染獨自一個人默默地走在街上,寒冷的風從脖子衣領處涼颼颼的灌進來,冷得腳步虛浮的裴染縮了縮脖子,手瑟縮着抱緊肩膀,背影落寞的往前行進。
現在,她心裡亂成了一鍋粥。
不明白莫司魅爲何當着厲景呈的面說孩子是他的?他到底是什麼想的?難不成他真的想拆散她和厲景呈嗎?還是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不管是哪種,她都覺得莫司魅來者不善。像是故意設計好一個陷阱,等着她或者厲景呈往裡面跳,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裴染不敢再細細分析下去,怕自己想多了更加煩躁,事實上她越壓迫着自己不想,偏偏胡思亂想的大腦像鬧鐘一樣無法停歇。
“裴染!”就在裴染走了小段路的時候突然從身後響起一聲熟悉的低喝,微微側過臉,看見幾十米之外一個格外熟悉的身影-厲景呈。裴染急忙假裝沒有看見,往上拉了拉衣領,腳步加快。
“裴染!”看到前面嬌小的身影在一步步加快,厲景呈腳下不敢怠慢,隨之加速,小跑了起來。
裴染能聽見身後傳來的吭哧吭哧的腳步聲和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越來越接近,低垂着腦袋不敢轉過去打探厲景呈的距離,只能一聲不吭不停加快腳步。
“裴染!你給我站住!”這次裴染能感受到厲景呈的聲音像是貼着自己背後發出來的轟鳴,略微一頓,腳步有些放緩,可是心裡那根彆扭的弦像矛和盾在自我較量,始終不想停下來,回頭去看厲景呈一眼。
厲景呈有些焦慮,三步並作兩步,再上前一步,伸手猛然拉住裴染的胳膊,怒不可遏的低吼:“我喊你沒聽見?”
裴染不想理他,便狠狠地甩開了厲景呈的手,還未等抽回,就再次被厲景呈的大手狠狠地抓住了手腕,想要從他手裡掙脫便使勁掙扎,不想卻被越抓越緊,直到手腕變紅,指腹泛白。
“疼…”裴染倒吸一氣,皺起眉毛。
看到裴染眉目間的微蹙,厲景呈抓在寬實手掌中的手腕鬆了鬆,換成了握的動作。
裴染慢舒一氣,眉頭微微舒展,緩緩擡起清澈的眸子,對上厲景呈的視線暗了暗,心裡卻是五味雜陳。
鷹一樣的眼睛及時捕捉到裴染眼底那一幽黯然,眉心一凝,臉上露出不悅,卻不動聲色。
沉默的時候,厲景呈身上所散發出來一股氣場,就像一股高強氣壓壓得裴染喘不上氣。
倔強的咬了咬脣,不想因此妥協,微垂眼簾,儘量避開厲景呈的視線,低聲說:“放開我,我要回家。”
厲景呈將裴染的身體側過來擺正,微微垂首,眼睛去尋找裴染一直在閃躲的目光,卻發現她在逃避就皺斂眉心。感覺到一道火辣辣的視線在緊緊地盯着自己,裴染不敢擡起眼睛去迎合,只能故作鎮定低頭不語。
“擡起頭。”命令的口氣,是厲景呈發怒的前兆。
緊緊咬住下脣,裴染有些遲疑。
厲景呈沒有給裴染周旋的餘地,直接用拇指和食指緊緊捏住她嬌嫩的下巴,帶着怒意擡起。
“看着我!”聲音裡滿滿都是怨懟。
裴染渾身一抖,本來準備擡起來的眼睛又瑟縮了一下,垂的更低。
厲景呈沒有再心慈手軟,而是將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在手上狠狠擰起裴染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你在逃避什麼?”厲景呈狠狠從脣齒之間吐出這句話時。
裴染有些許怔然,木了一秒,眼睛才稍稍有神,卻是依然沒有直視厲景呈說:“我沒有!快放開我!”說着,裴染的手上去拿開厲景呈的手,厲景呈見她眉毛皺得厲害,順勢便放開了裴染。
放開之後的裴染,好像重生般咳嗽了一聲,許是厲害些,眼眶竟然有些微紅和淚水。
厲景呈格外煩躁的扯了扯領結,動作急促的把手伸到上衣口袋,拿出一包煙,摸了摸卻是空的,就更加煩躁將盒子捏癟狠狠地扔到遠處,咒罵一聲:“該死!”
裴染緩過勁兒來,轉身就準備走,厲景呈拽着她不準
走,“你去哪裡?”
裴染甩了甩,語氣硬邦邦的說:“我要回家!”
“回到莫司魅那裡是嗎?”帶着醋意和怒意的聲音響起,裴染態度瞬間便軟了下來,搖了搖頭低低說了一聲:“不是。”
裴染不溫不火的樣子,讓厲景呈就更加慍怒,他抓着裴染的胳膊就往懷裡攬,沒有準備的裴染一下就跌落到厲景呈堅實的懷裡。
沒有給裴染任何喘氣的機會,厲景呈上來就是一頓狂風亂雨般的激吻。裴染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不穩,下一秒就反應過來,馬上推開了他。
厲景呈趔趄着往前後退幾步,險些跌倒就有些生氣,等到他站穩後就大步衝上來,不顧三七二十一拽起裴染的手腕就往前走。
裴染哪裡肯屈服,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反抗,最後,搞得厲景呈不耐煩就一把抱起裴染往家裡走。
裴染慪氣,就死命掙扎,掙扎沒有什麼成果就對着厲景呈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厲景呈悶哼一聲沒有發作,咬牙堅持到家裡之後,才狠狠地將她扔到牀上棲身壓了下去。
“混蛋,你走開!”
裴染伸出手就去推厲景呈,厲景呈抓住她胡亂擺弄的雙手牢牢的固定在兩邊,無論裴染如何掙扎都起不來,要麼起到半截又被厲景呈狠狠地壓下去。
氣的裴染不顧形象朝他吐口水,厲景呈用腿把裴染的身體牢牢牽制住,又將裴染放在兩邊的手拿到胸前交疊着用一隻手禁錮,騰出另外一隻手抹了一把臉,誰知,裴染趁着這個機會,又朝他吐了一口。
這次,厲景呈沒有去擦,而是怒睜着眼睛看着裴染,裴染也在氣頭上也不去懼怕他的眼神,相反表現出來一副比厲景呈還來氣的表情.
“怎麼,你以爲我怕了你不成嗎?”
厲景呈額角青筋隨着呼呼的粗氣一鼓一張,眼底閃過一抹無法遏制的怒火,像一隻發怒的獅子。
裴染盯着看了幾秒,便有些畏懼,收起張狂的眼神,默默看向別處。
厲景呈意猶未盡的掰過裴染的臉龐,霸道的吻就密密麻麻的落了下來,這一夜,裴染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第二日早上醒來,裴染渾身痠痛,剛想出口埋怨幾句卻發現旁邊的位置是空的,只好吶吶閉上嘴,收拾收拾下樓。
裴染纔剛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厲景呈抿脣坐在餐桌前看報紙,雖然隔的遠遠的,但是依然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冰冷。
咬脣,裴染若無其事的走了過去,走到跟前才發現旁邊的沙發上坐着老爺子,本來想打招呼,卻看到老爺子在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露出一絲鄙夷,就把剛想脫口而出的話硬生生的嚥了回去。
厲景呈聽到動靜,擡起眼看了看,看到裴染尷尬的杵在哪像個雕塑一動不動,就打破僵局說了一句:“吃飯!”
雖然沒有特指在對誰說,但是裴染知道厲景呈這麼拽的話不可能是對老爺子畢竟他最近在和老爺子鬧脾氣,所以就是在對自己說沒錯了。
可是裴染還在氣,也不是真的氣,就是不滿厲景呈一旦出現問題對自己的態度。
而厲景呈卻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慢條斯理吃着,也不管裴染是否已經坐到了桌子上。
裴染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就還是拖拖拉拉的坐到了椅子上,也不說話,低頭扒拉着飯。
由於心裡有事,所以覺得吃飯猶如嚼蠟索然無味,吃了幾口,就站起來準備上樓休息。看着裴染離去的背影,厲景呈眼中深了深。
裴染眯了一會,睜開眼看了看時間已經九點了,翻翻身準備繼續睡的時候,突然想起來什麼,便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坐起來,盯着前面發了會呆,然後端起牀頭櫃上的水杯喝了口水,冰涼的液體一遍一遍沖刷着乾澀的喉頭,頓時讓腦袋清醒一點。
收拾好心情,裴染就下樓去了。這個時候的厲景呈早就上班去了,她卻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走的,以往厲景呈去公司之前都會告知她,除非是她正在沉睡中,不然絕對不會像今天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
。
很顯然,厲景呈心裡也在置氣,裴染懶得糾結這個,也不管他怎麼想,他昨天不問緣由上前就將莫司魅給打了就是錯了,雖然莫司魅說出來的話確實不妥,但是他卻什麼都不問清楚上來就動手真的有欠考慮。
最可惡是竟然將所有的過錯和怒火都發泄到自己身上。
裴染討厭意氣用事的厲景呈,那樣的他看起來就像個魔鬼,讓人避忌。
裴染不能想,再想下去她怕控制不了心中的怒意,就拍了拍腦袋,拿起包包準備出去時,卻突然看到他們家總管將她攔住。
“少夫人,少爺臨走前吩咐沒有他的同意您哪裡都不能去。”
聞之,裴染詫然,“憑什麼。”
總管微微屈了屈身,恭恭敬敬的回答:“少夫人您現在懷有身孕,少爺怕您到外面走動動了胎氣。”
“說得倒是冠冕堂皇!他有什麼資格限制我的自由,你們給我讓開,我要出去!”裴染咬牙,衝着總管嚷嚷道。
總管低眉,一副爲難的表情:“請少夫人不要爲難我們。”
話纔剛剛說完,裴染就什麼不顧往外面衝,總管眼見攔不住就衝着站在大門外的保鏢大喊:“少夫人要出去了!”
保鏢收到總管的發出的信號就攔在裴染的前面勸阻,“少夫人,您回吧。”
“讓開!”裴染伸手推開保鏢。
保鏢卻很有耐心的勸導:“如果我們讓開就是我們的失職了,所以少夫人不要做無力掙扎了,我們是不可能讓你出去的。”
裴染面對兩個壯得跟牛似的保鏢硬來是肯定行不通的,於是眼睛一轉,想了想,就突然開始着威脅:“你們應該知道我現在肚子裡可是壞了孩子的,是不能動氣的,一旦動了氣可是會傷到孩子的,到時候有什麼好歹你們就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賠的,聽到了嗎?”
裴染說完見兩個人不爲所動,就繼續說道:“你們今天當我出去,無非就是惹了厲景呈生氣,到時候我在面前說說情一點事情都沒有,別忘了兩口子牀頭吵架牀尾和,沒有什麼說不開的,倒是你們惹了誰,說讓你們滾就滾。要是哪個不長眼的傻子再惹出來什麼事情,以厲景呈的性子和手段可不是讓你們滾了,明白了嗎?”
裴染一番話,讓兩個保鏢有些猶豫了,一來裴染說的的確在理,他們是夫妻什麼小打小鬧再正常不過,若是摻和進來,到時候倆人和好如初指不定就跟誰結上了樑子。
二來裴染懷孕的確不能生氣,若是她到時候有什麼閃失,厲景呈一定會勃然大怒。
權衡利弊,其中一個保鏢低頭和另外一個交耳一番,另外一個表示認可點了點頭,其中一個保鏢就對裴染說:“我現在給少爺打電話,您方面問他,如果少爺同意您剛纔的一番話,那麼我們向少夫人賠禮道歉,二話不說放您出去。”
沒有想到保鏢挺有智慧,竟然反將一軍,可裴染也不認輸,既然軟的硬的都來不了,那麼她就來胡攪蠻纏
一鼓作氣,甩開了擋在她面前的兩堵肉牆。本以爲衝破了所有的束縛,沒想到還是被保鏢抓住,擡到了臥室。
裴染不甘,卻又於事無補,只能盼望着厲景呈回家。
晚上八點,厲景呈准時回來了,他剛剛放下手中的公文包,裴染就聞聲趕來聲討:“厲景呈你憑什麼不讓我出去??”
厲景呈眉頭一皺,臉上露出一絲不悅:“你怎麼跟我說話的?”
裴染現在已經管不管有沒有禮貌了,她最懊惱的是厲景呈竟然把她當成所有物一樣限制她的人身自由!這種情況下還指望着她能好好說話真是見了鬼了。
“反正我跟莫司魅一點關係都沒有,你愛信不信,若是你心裡過意不去可以離婚!但是不能這樣禁錮我的自由!”
裴染抗議完以後,厲景呈眼神微涼看了她一眼就走了,以後不管她怎麼抗議都不奏效。甚至還在門外安排了四名保鏢。
裴染待在這個金絲籠裡每天除了老爺子的挖苦和厲景呈的臭臉外一點生趣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