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烈的天氣刺激下,厲景呈的心情也是頻頻灰暗起來,再加上心裡擔心着那個懷孕的裴染,自然是沒有什麼好臉色給昕遠酒店的高管們,一個個的都畢恭畢敬的洗耳恭聽着,大氣也都不敢喘。
“鑑於這次的疏忽,又勞煩厲總裁重新折返而來,我們真是過意不去,今晚就給個面子讓我們做東請您吃頓便飯吧!希望厲總裁不要看不起我們昕遠這個潛力股啊,雖然比不上全球的聯盟酒店,但是終究是和厲氏集團成爲了一家人。”
昕遠酒店的公關部部長,言語之間謙和有度,可是說出來的話的確是綿裡藏針,顯而易見是因爲得知了全球性的聯盟酒店中途更改協議,故而厲氏集團纔會將這麼好的一個機會轉向了他們昕遠酒店。
權衡了幾秒之後,厲景呈是十分明白,今晚這個應酬是萬萬推脫不掉了,於是只好點頭答應。
“好,既然盛情難卻,我只好安身立命了。”
一行人坐上了加長的商務車,唯獨他厲景呈依舊是專人專車,顯而易見的不合羣,如此陣仗,這頓飯着實是吃的沒滋沒味。
“現在都接近凌晨了,我們回到厲氏別墅莊園估計也要一個半小時了。”
司機李伯慢條斯理的說着,雙手輕輕握着方向盤,視線掃過了後視鏡的位置,看着後車廂裡一言不發的厲景呈。
在飯局上的他依舊是惜字如金,雖然在外界衆多的評論聲中,往往將這個厲氏集團年輕有才的總裁評論爲桀驁不馴的高冷人物,可如今昕遠的一大羣人是真正見識了這位傳說中的有爲青年,何止是桀驁高冷,完全屬於神一般的存在。
無論是昕遠酒店中地位多高,面子多大的高管敬酒,他可是一律不給面子,象徵性的聚一下手裡的高腳酒杯,然後輕輕抿了一口,也不說話,最多是從鼻腔裡悶悶的哼上一下,已是知曉的意思。
這一頓飯吃下來,衆人是苦不堪言啊,活脫脫的將昕遠的高官們腦細胞死掉了一大片,這些都是懼怕冷場的人物,可如今任憑他們有多大能耐也都無法緩和飯局上的尷尬。
“算了,還是直接送我回國際傳媒大廈好了,今晚暫時就在公司住吧。”
有氣無力的聲音顯然是過於疲憊,連續幾天的辛苦好在是解決了這個大問題,至少不會影響到厲氏集團的整個局面,原本以爲終於能夠有時間好好緩和一下夫妻之間的關係,可現在看來只能等明天了。
百愁難解心緒難平,厲景呈伸出手指揉着狂跳不已的太陽穴,那雙劍眉都不自覺的打成了結了,隨手將車窗打開了一點縫隙,一隻手很隨意的搭在車上,神色淡漠的看着這個雨後的深夜。
錦海市的兩極化季節就這樣相得益彰,伴隨着這場雨宣告着冬季已經來臨然而時間明明確實陽曆的七月中旬而已,在華夏這片土地上,季節的反常依舊是如此的明顯,屬於錦海市的很冷季節悄然而至了。
在司機李伯將厲景呈送到國際傳媒大廈的地下停車場時,已經是凌晨的
一點左右,匆匆作別之後,他動作嫺熟的用指紋識別裝置直接開啓了總裁專用的電梯,一路直達了他的頂層辦公室。
這個夜晚格外的陰冷,在邁入辦公室之後第一時間將臨近關機的電話放在了無線的充電板上,走進了獨立的臥室簡單了打理了一下,將那身帶着酒氣的衣服換了下來。
因爲下雨之後的原因,特地將通風排氣打開,瞬間清冷的夜風夾雜着雨後的清新空氣迎面撲在了他的臉上,身體條件反射的抖了兩下,剛剛換上了休閒居家的寬鬆柔軟的衣服,淺灰色的T恤,還有運動長褲,確實單薄很多。
於是轉過身拿起控制器,將碩大辦公室裡的全部暖氣打開,他這個人任性起來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如此這般的過去了半個小時,明明身心俱疲的人卻毫無睡意,來回輾轉了好久也沒能順利的睡着,折騰了到了三點多的時候,還是從牀上爬了起來。
盯着手機看來好久,始終沒有勇氣撥出裴染的號碼,百無聊賴之際光着腳走到了咖啡機面前,將一顆顆的咖啡豆倒了進去,然後打開了機器開始煮咖啡,伴隨着咖啡豆研磨的聲音,整個人的心空蕩蕩的悲涼起來。
如此往復更迭的情緒已經很久沒有過了,第一次出現這樣的狀態還是在和裴染確定結婚前的那一晚,如今再次面對這種複雜的情緒,一如既往的讓他無法是從。
一直到咖啡豆變成醇香的咖啡之後,他才緩過神來,端起杯子,走出了辦公室裡的臥房,直接做到了外面的漆皮沙發上,神情飄忽的遊離在慢慢的黑夜之中。
然而同一時間裡裴染卻沒有和厲景呈顯得那樣安睡在柔軟舒適的大牀上,但是卻和之前雷聲滾滾雨點密集時厲景呈說的那樣,整個東苑的一樁樓都燈火通明。
裴染將所有客廳,臥房甚至洗手間和餐廳的燈全部打開,頭頂懸掛的一千多個雨滴狀的水晶燈也一樣是層層疊疊的交相輝映,整個人在燈光下用綿綿的蠶絲被裹得嚴嚴實實的,活脫脫的像個厚實的北極熊。
淡藍色的牀單上,奶白色的蠶絲被,還有隻露出清瘦臉頰的裴染,這個畫面想想都覺得很立體感。
對於深夜不睡的她可沒有心情再一次去思考那個江心朵的意外來電,反而是樂此不疲的翻動着嘴脣,遠遠看過去還以爲是一個人在自言自語,靠近之後纔會明白,她的耳朵上掛着一個藍牙耳機,顯而易見是在和誰煲電話粥。
“你說的沒錯,其實我也是這樣想着,如果不是因爲加利福尼亞一年四季陽光始終明媚,我怎麼可能會選擇去斯坦福做交流生呢?錦海市的四季更迭完全毫無章法,說的直白一些就是春冬兩個季節而已。”
正在打電話的裴染聲音裡沒有之前的淤積煩悶,在雨聲漸漸低沉之後,原本心事忡忡滿是憂愁的她獨自裹在被子裡神遊,無比讓她震怒的手機鈴聲再次響起,反而讓原本沉澱下來的怒氣再次縈繞心頭。
燈光下裴染看着深藍色的手機屏幕上跳動着的名字,反而讓她眉宇之間的
不悅瞬間消失殆盡,自從那次在臨潭海域分別之後已經有一週的時間沒有在和這個昔日的戀人聯繫。
其實自從因爲在錦海市的意外重逢,兩個人伴隨着過往的那段感情引發了太多太多不必要的舞會,雖然對於他們這些當事人來說並不覺得是什麼大事情,無非是一次意外的重逢,卻會引發如此大的波折。
然而此時此刻的裴染卻深深的明白,已經深陷厲氏別墅莊園這個奢華風靡的牢籠裡,她是絕對不可能再和電話另一端這個往日的愛人再有所糾葛了。
“哈哈……裴染你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古怪而又乖戾的性格,我就猜測這樣雷聲陣陣,閃電頻頻的雨夜,你肯定是獨自一個人裹着被子思緒飄忽!”
莫司魅爽朗的笑聲讓整個人鬱結難耐的心緒也漸漸迴歸平緩了,似乎是在這個電話裡尋求到了一些安慰。
隔着電波,兩個人反而沒有了見面時候的尷尬情景,越發的無話不談起來了,對於電話中的莫司魅似乎是換了一個評判的標準,裴染竟然改變了淡漠的態度,沒有了之前淡漠疏離的態度,反而是隨意的聊着彼此感興趣的話題。
在閒聊的時候難免會聊到那些一同經歷的過去,還有避不開的那段初戀光陰。
“我記得那次在班裡歡迎交流生的活動上,你穿着簡單的黑白格子襯衫,還有一條水藍色的牛仔褲,隨意的拿着一支鉛筆就將披肩的長髮挽在一起,那隻原本屬於我繪圖的半截鉛筆就這樣成爲了你烏黑濃密的長髮上的一個裝飾。”
“沒想到了過了這麼多年你還記的這麼清楚啊!”
“當然,其實早在第一次見面只是覺得你站在我的面前,有種難以言喻的情緒,可是一直到你從未手指裡抽出了那支鉛筆隨意的挽起了烏黑濃密的頭髮之後,我纔想明白爲什麼我會有那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也許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才堅定了決心追求你吧!”
從沒想過這樣輕描淡寫的語氣說出了最初讓他難以言喻的心境。
“可惜我們還是沒有走到最後,也許在我們那樣的年紀也都很清楚,誰也不可能成爲誰的一生,更何況你我之間隔着的不僅僅是一個東半球的距離,還有難以割捨的家族使命。”
話題突然轉變,氣氛也顯得凝重了很多,畢竟兩個人之間有了長達兩年多的空白記憶,如果是多年前的一個小誤會獲取還可以伴隨着時間的流逝得到冰釋前嫌的機會,可是如果是一段已經宣判之後的感情就顯得難以釋懷了。
“如果當初我在身邊,也許你可能也會選擇我吧,如果緊緊是爲了讓瀕臨破產的裴氏起死回生,我莫司魅一樣也可以做得到,甚至可以說要比他厲景呈做的還要好很多。”
電話另一端的男人微微仰着頭半垂着眼簾,將整個身體依靠在柔軟舒適的沙發上,線條剛毅的五官平淡柔和,這番話早在他的心裡想過了無數次,然而還是隻能隔着電話才說了出來。
然後,是一陣默然,無休無止的默然……
(本章完)